太守确实是得了皇帝指令才来的虞江,因此秦长涣和沈焉知就算是再怎么心中不喜,那也绝对不能将他们赶回去,甚至若想讨好皇帝,就得好生将人供着,一面他和皇帝说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
然而秦长涣却也明显不是那种会委曲求全的人,在太守到他府上拜访的时候,他便明确说了建府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至于日后他在虞江担任何等职务,也就只是管一管百姓之间的平常琐事。至于打仗的事情,那是绝对不会让他掺和进去的。
对此太守肯定是心中不快,但也正如秦长涣所说,虞江离皇都磕有不短的距离,就算是送一封信回去,想要得到回信少说也要一两个月。
何况皇帝还不一定就会向着自己这边,听闻秦王殿下一向凶狠,说要将他惹急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那大人就咽得下这口气?”太守夫人听他这般劝告了一番,心中就有了些气,只是她在家中也没什么地位,自然也就不敢违抗于他,只能像这样抱怨两句。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就是,倘若还像之前那样惹是生非,可有的是人觊觎你这个位置。”
这位置说的自然是太守夫人,只好笑太守如今也是四十多快五十的人了,还惦记着休妻的事情。
不过虽说休妻乃是十分丢人的举措,可太守也不是做不出来,因此太守夫人也只能是讪讪地闭了嘴,一会儿才继续出声道:“大人可选好的地方建府?”
听她不再用之前的事情让自己烦心,太守也是稍稍满意了一些,因此说话也没那么冲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轮到我亲自动手?肯定是交给手下的人去办,我也只需要支使些银钱罢了。”
太守夫人听了之后连忙附和道:“老爷说的是,不过妾身却怕那些下人不懂老爷的喜好,若是选的地方不如人意,老爷恐怕又得生气。到时候罚了几个下人倒是小事,可别让老爷气坏身子。了”
“你有什么主意不妨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得了太守这句话,太守夫人这才有些谄媚地上前,软着声音说道;“老爷不如就将此事交于妾身来办,妾身跟了老爷这么多年,最是明白老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定是会让老爷满意。”
对于自己住的地方,太守向来是挑剔,就如从秦王府出来找客栈歇下的时候,就硬是换了三四家,才找到这么一个姑且还算合他心意的。哪怕是这样,他都将整家客栈给包了下来,估计以前也没少收受贿赂,否则也不会做什么都以为是个肥差,丝毫没想到留点钱财以后打算。
如此一来,太守也就应了,只是见她欢欢喜喜地就要出去,又威胁道:“若是不能让我满意,可就别怪我跟你翻脸了。”
听到此处,太守夫人脸上的笑意就有些挂不住了,她心虚地绞了绞帕子,慌慌张张地回道:“瞧老爷说的,奴家跟了你那么多年,怎么还不明白这些?那自然是会让老爷满意的。”
太守听了摆了摆手,就让她下去了,此时他心中想的是太守夫人愿意忙活就随她忙活去,反正也正如她所说,自己的喜好还是她最清楚,那些个下人未必能比她想的周全,至于她会不会用这笔钱做旁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奴婢听说建太守府的事情是太守夫人亲自去办的,估计也是得了太熟的默许。只是不知道怎么选了这么两三天,却还是没决定。要在什么地方。”青钰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消息,直接就当成了笑话说给沈焉知。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件事情在甚焉知脑子里一部。就想到了别处。
“你且去打听一下,这些时日太守夫人都去了何处。”
“既然是去找宅子,那自然是去那些养老这些时牙郎那边。小姐让我查这个做什么?
“可不一定就是一直在牙郎那边。”沈焉知饶有兴致的说了一句,见青钰明显是不明白的样子,又补充道:“虞江的地界虽然不小,可太守既然是皇上派来的人,想要选地方盖宅子,那就一定得是在秦王府周围,如此一来,能选的就那几个地方,太守夫人忙活了这么两三天,总不会连个地方都选不准。”
青钰听了她的解释之后就愈发的不解了,“那她这些时候出去都做什么了?”
“这我若是知晓,还让你去打听做什么?”沈焉知没好气的说道。
青钰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当即就点头应了下来。
“对了,你这消息是怎么来的?”沈焉知见她转头要走,便突然想起问了这么一句。
起先青钰还没反应过来,待得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后,目光就稍稍有些躲闪。
“就是结识了军中的人,恰好他知道的比较多,就时常会与我说。”
沈焉知也没有怀疑青钰的意思,就只是害怕她还和高齐藕断丝连,毕竟高家可不是随意便能攀附的。
而青钰也确实是没有和沈焉知说谎,前段时间沈焉知离开虞江之后,她才结识了这个人,谁不知晓他对自己有没有那个意思,可至少对她是极好的。好到有时候青钰甚至在想,那怕没那么喜欢,嫁了这人倒也无妨。
她也知晓这是她自私了,可她也确实是在尝试着放下高齐。
青钰走后没多久也就回来了,瞧着心情也不大好,沈焉知明白,估计是自己方才问的话让她心里难受了,可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去劝慰。毕竟按照她的想法,青钰离高齐越远越好。
那人听说本就是住在虞江的,得到消息的门道多一些也是正常,于是等到了第二天一早,青钰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沈焉知。
“你说他这几日除了去看看宅子以外,还去了几家首饰铺子?”没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沈焉知自然是高兴不起来,便想着再问细致一些。
“就只去了这几个地方,不过说来也奇怪,她去铺子里倒是没买什么首饰,就只是和人店家聊了几句,估计也是被太守大人管得紧。”
若是她自己,初来乍到一个地方,肯定是要为以后打算的,可太守夫妇却明显不是这样的人,因此太守夫人只看不买确实不是很符合她的作风。不过说她被太守管着也不是不可能,甚至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沈焉知就是觉得她出去一趟,肯定不只是看首饰解馋那么简单,因此就让青钰去问了太守夫人待得最久的是哪几家。
一来一回要不了多长时间,青钰很快就回来将几家铺子的名字与地点告诉了沈焉知。
“小姐打算怎么做?”青钰问道。
沈焉知朝她挑了挑眉,“那自然是要问清楚她和掌柜的都说些什么了,若是能拿到把柄最好,若是拿不到,也就当我是出去逛了一遭。”
和青钰解释之后,沈焉知先是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可眼角余光瞧见沉在箱底的女子服饰,又有些犹豫起来。
“要不小姐就换一身女装出去?”青钰劝了一句,之后又怕她不愿意,继续游说道:“虞江的百姓估计都知晓秦王府有一位王妃的存在,你若总是作男子装扮,又和秦王殿下过于接近,只怕那些人都要以为秦王殿下抛弃王妃和一个男子在一起了。”
听青钰说到此处,沈焉知免不了就想起自己之前在皇都之时造谣秦长涣其实喜欢男子的事情,面上也带了些笑,然后取了一身素雅的衣衫,又去里间换了下来。
长发被她半束半散地批在后头,若是不与人争执,那便是个温婉少女,青钰原本还想给她戴上耳坠,才发觉她根本就没有穿耳孔。
“小姐不能戴倒是有些可惜了。”青钰将那样式十分好看的耳坠收进了盒子里,说道。
沈焉知却不以为然,“你可知晓女子为何要穿那个耳孔?”
青钰被带到府上的时候年纪还小,又因为是仆从的缘故,谁也没想起来给她弄这个,是以到了现在,她也不知晓女子为何都有耳孔。
“若要这个小孔,那就得穿过皮肉,这过程可疼得很。我就曾见婧婧被他娘亲逼着穿耳孔,疼得哭了好些天,后来还生了炎症。”沈焉知将那盒子盖上,塞进了箱子里,“穿个耳孔,再戴上耳坠,便是教导着女子循规蹈矩,端庄大方。我被当成男孩养了十五年,这才算是幸免于难,可不想平白遭这个罪。”
其实沈焉知排斥穿这个耳孔,也并不是因为怕疼,而是不想被任何凡俗规矩所束缚。
“行了,我也不与你说这么多了,还有要紧的事情得去做呢。”沈焉知说着就整了整自己的衣裳,起身与青钰吩咐道:“你也不必跟着我,且去与青渠说上一声,我有人跟着,免得她又得担心。”
“小姐要让谁跟着?”青钰连忙问道。
“那自然是找秦王殿下跟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