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冷得很,你早些用膳,也好早些歇息。”国公夫人见她正在出神,便将筷子递到她手边,说道。
沈焉知也是因她的话才回过神来,也不知为何眼中就蓄满了泪水,便赶紧低下头去不敢看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也就当她是想家了,心中也有几分舍不得,可这毕竟是她当初自己的决定,此时国公夫人也不好说什么。
“这次在皇都能待多久?”国公夫人问她。
其实也不怪她这么问,毕竟从她知晓沈焉知已经回来的时候,就以为她和秦长涣是商量好了的,却没想到沈焉知听见自己说不过只是摇了摇头。
“秦王没与与你说?”国公夫人如是问道。
沈焉知却一时之间没了话。
一顿饭吃的虽不至于食不知味,可沈焉知心中存着事儿,国公夫人也能看出来,不过此时她并没有多问,而是在沈焉知回去之后找了青渠过来。
“小姐和秦王之间的感情如何?”对于青渠,国公夫人也没多少试探的意思,开口便直接问道。
离开的时候沈焉知还真没怎么喜欢秦长涣,所以国公夫人心中也是担忧这一年时间过去,两人仍旧是没什么进展,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说沈焉知真的对秦长涣没什么意思,那她就去求一求太后,看看能不能把沈焉知给留在皇都。何况这一次秦长涣若要离开也是路途遥远,打仗更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让她在皇都等着,总要好过陪他再上战场。
要知道当初去虞江城到时候国公夫人就已经十分担心了,甚至好几次皇后太后传召都托病不去,为的就是让那些人知晓国公府就算是效忠皇帝别无二心,也绝对不是愿意忍受构陷的人。
青渠也不知道那天早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沈焉知能气了一路,只是他们二人之间闹别扭也不是一次两次,青渠觉得也是常态,于是回道:“小姐和秦王殿下的感情不错,有段时间小姐甚至说等到秦王殿下有空回皇都来,两人的婚事就算是有了着落。”
国公夫人听到此处眉心微蹙,显然是对这两人之间的现状有些不大满意,秦长涣哪怕是为国效力,在受到皇帝如此的忌惮之下,能在虞江城安稳度日就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更何况现在还要领兵去与祁国对战。
“看夫人的样子,似乎是不太高兴?”青渠看她的脸色不好,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国公夫人总不好与她多说,只是有些疲惫的摇摇头,“当初临走的时候阿知心中也算是十分抵触,我没想到只是过了这么一两年时间,他们的关系就能到了这个地步。”
想起当初沈焉知离开之时虽然看似坚定,却哭了好久,青渠也有些忍俊不禁,只是她也知晓国公夫人恐怕不愿意两人在一起,所以什么也没有多说。
“行了,你要回去吧,如今阿知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也得你多费心。”
青渠道了声“应该”,这就退下,只是对于沈焉知及秦长涣的事情却还是带了几分疑惑,似是不明这俩人为何会闹得这么久。
要知道沈焉知气性一向不大,而秦长涣也愿意事事都顺着她,真要二人闹到一路上都不说话的地步,还是稀奇地很。
次日一早,国公才到了家中,国公夫人起的一直都挺早,因此即便他一夜未归,国公夫人因为他准备好了早膳,并且让下人备好了热水等他回来沐浴更衣。
“这几天都见老爷忙得很,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国公夫人平日里很少过问朝堂上的事情,毕竟既然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对于后宅也是同样适用,不过旁人家是男子觉得女子不懂这些,国公夫人却是完全不想掺和到这种烦心事中。
只是这段时间朝廷一直忙于对祁国的战事安排中,而这件事情又是秦长涣在负责,国公夫人难免有些在意,更何况沈焉知昨日才回来,国公就昨晚被留在了宫里,怎能让她不多想。
泡在温热的水里,国公也算是放松下来,他靠在浴桶里任由国公夫人为他按揉着额角,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声。
“还不是因为和祁国之间的战事,宫里宫外的为这件事情可忙了不短时间,其实照我说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左右上阵杀敌的又不是他们,非得将戏给做全了,才显得自己对这件事情上心了一般。”他语气之中带着几分不屑,显然是没想到那些人放在心上。
国公夫人也明白他的意思,不论是排兵布阵还是上阵杀敌,那都是交给秦长涣的事情,那怕是粮草一类的,秦长涣都自然有自己的人脉,也习惯自己安排清楚,皇帝从上任时起就压根没操心过这些,倒是朝堂上那些个自以为是的老臣拿着架子非要掺和到这些事情中来,让人膈应的很。
“老爷竟然不大赞同他们的做法,就不必和他们为伍了,反正国公府从来也就不靠着那些人,咱们没必要和他们一起掺和。”
“那些老臣我自然是懒得管的,可是除了我能够压一压他们的锐气之外,这朝堂上还真难选出这么一个人,于是皇上就让我也留了下来,也好消一消他们的气焰,免得他们趁着这件事情惹事生非。”
国公夫人听到此处,就知晓为何国公不屑于和这些人同流合污,却还要留下来和他们一同商讨了,原来是皇帝不好说的话都交给了他。
其实对于此等现象,也是持续了有些年的,国公和皇帝在朝堂上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事件数不胜数,主要也就是因为国公的资历高,有那个本事震慑住那些人。只是在以往的时候国公都将这类的事情纳为己任,觉得只要对皇帝、对这个江山社稷有所帮助,哪怕自己背了满身的怨言也毫不在意,只是这都是建立在皇帝愿意信服与他的前提之下。
可是经历过太子党的那件事情之后,国公却像是突然看清了许多,皇帝心中总归是有比他更加相信的人,是以遇见了这些事情之后,故宫在朝堂上也没那么锋芒毕露了。
皇帝不是个迟钝的人,在国公有所改变的时候他就曾问过为何,只是国公当时回答地哪怕没有那么直接,也终究是挺直了腰板回了一句:“臣家中没有男子,这国公的位置也不是能够靠着世袭延续下去的,过不了几年等到臣老了,就只能告老还乡不再过问这些事情。人总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臣的女儿已经嫁出去,日后臣与内人归隐乡间之时,可不想为自己树立那么多的仇家,否则恐怕跑都跑不掉。”
听他这么回的时候皇帝眉心微微蹙起,“当初与你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朕就明确的表示过会护你周全,绝不会让你真正成为众矢之地,你如今这般担忧,是不信任朕的意思了?”
这一句反问来得及时,国公也并没有准备反驳,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安安皇帝光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答案,想一想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或许是真的寒了国公的心,最后只能轻叹一声。
“朕知晓你在怨朕,只是有许多事情都是迫不得已。”
“这世间不得已的事情多了去了,臣也有许多的不得已,可臣无法理解皇上的心思,实在是心中惭愧。”
虽然说着心中惭愧,可那时候的国公却没有半点惭愧的样子,反而是理所应当,这件事情就是皇帝错了。
身为君王,承认自己的错处谈何容易?那天就是不欢而散,国公虽然还会替他办事,却到底不会像以前那般尽心尽力了。
皇帝平心而论,如若是自己站在国公现在的这个位置上,也未必就不比他绝情,所以从来也就没有怪罪过。
“既然都已经回到了家中,老爷就别想那些烦心事了。”国公夫人替他揉好了额角,试了试水温又加了些热水进去,“阿知昨日已经回来了,这件事情老爷可曾知晓?”
“昨日见到了秦王,我虽没和他说上几句话,可他与我主动说了阿知回来的事情。看他那样子,只怕不日就要过来提亲。”
国公夫人本来就有些不赞同,此时听见国公提起,便忍不住问道:“老爷对于这件事情是如何看的?”
听她这么问,国公直接就是嗤笑了一声,“无论他是个什么身份,日后身上又有多少的军功,想要娶我的女儿,首先就得看我女儿同不同意。如今可已经不是之前那般局势了,只要阿知不愿意,哪怕甚至下了一千道一万道,那也休想将我的女儿给带回去。”
国公夫人听到此处却脸色微微一变,稍作犹豫一会儿,还是对国公说了一句:“阿知回来的时候我就找青渠,问过两人之间如今的关系如何,原本是想着两人如果情分不深,趁早分开也是一样的,却不知他们二人早已情根深种,这一次回来就是成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