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涣这话说的模糊不清，沈焉知也没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在仔细追问下去他却什么都不说了，像是特意卖了个关子一般，让沈焉知只觉得着急的很，路上白眼一堆，可到底也什么都没问出来。
知道跟着他来到一处大宅院中，望着匾额上的“苏府”两个字有些愣住。
“你带我来苏家作什么？”沈焉知只要看见这两个字，就会想起今天苏夫人的那些话，心中原本的好奇也变成了不满。
“不想见苏家的人？”秦长涣明知故问道。
“首先苏夫人就看不起婧婧，他们家中又能有几个是对她有好心的？我是不愿意婧婧在受着一份委屈，如果你说让我来拜访的就是这家人，那我宁可不过来。”
此言一出，秦长涣都还没表态呢，倒有另一个带着些苍老的笑声传了过来，只见一个须发斑白却身姿挺拔的老人走了过来，笑着打趣道：“小丫头为何对苏家如此多的怨念？”
秦长涣拱手恭敬的唤了一句“苏大人”，让沈焉知也明白眼前人并不是如苏夫人那样眼高于顶的人，只是因为他也姓苏的缘故，多多少少就让沈焉知带了一些偏见，此时就反驳道：“苏家的人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我又何必多说？毕竟多说多错，我那朋友已经受过一次嘲讽，我可懒得和苏家的人沾亲带故，就不凑上去惹人嫌了。”
听说是苏家的人招惹的是非，老人似乎是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也不知是因为苏家早已传了无数回这样类似目中无人的言论，还是之前秦长涣已经往这里递了信过来，说明了自己今日来拜访的原因。
“你气苏家人倒也可以，左右老夫早已从那家中出来自己开的府，那个家野现在是个什么情形老夫也懒得知道。何况我对那当家人和他的媳妇也是不是非常满意，你若是想说他们的坏话，老夫不光能听着，还能跟你一起说道说道。”
沈焉知听到这里难免是有些惊讶的，毕竟老人还挂着苏府的牌匾，就代表着他还承认自己是苏家的人，所以沈焉知在探究的瞧了他一眼之后就收回了目光，一方面是这样的眼神实在是不够尊重，另一方面老人的目光似笑非笑，也让她有几分心虚之感。
难不成真的和老人所说，他对苏家人也有几分敌意？
沈焉知正这么想着，就听见旁边的老人说了一句：“行了，秦王既然带你来了这里，就说明老夫不是那种会让你讨厌的人，赶紧进来吧，站在外面像什么话。”
老人说着就走了进去，见沈焉知愣愣的也不跟着自己，假装吹胡子瞪眼的就说道：“让旁人瞧见你站在我这门口，还以为我是倚老卖老不让小辈进去，我这一世英名可别毁在了你这小丫头手上。”
原先心中只是在犹豫，可听见老人这么说，沈焉知就不禁有些想笑，干脆跟着他进去，还不忘用询问的目光望向秦长涣。
到底是他带着人来的，秦长涣也不好继续卖关子，只是小声的与她解释了一句：“这一位是苏家原本的当家人，在他退了之后，才论到如今的家主继任。只是因为老人家当年和家中闹了些不愉快，虽说没从苏家分出来，可以与那家不怎么联系了。”
沈焉知自然明白为何老人不会分出来，毕竟到了这个年纪，自然是想着自己以后要落叶归根，何况一看这老人家在苏家地位就不低，他不开口，苏家的人也不能将他如何。
“随便坐吧，老夫这边也许久没曾来过人了，看着或许有些杂乱，你们只管寻能落脚的地方。”老人家随口提了一句，自己就窝在了雕花躺椅之上，沈焉知还是第一次去旁人家里没见有招待的人，一时之间也有些新奇，只是也没张望多久就察觉到一缕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下意识望过去，就见老人微微一挑眉，“老夫这里没有服侍的人，自然也没有上来添茶的，你若是渴了就自己去倒，总不能让老夫来招待你。”
主人家不招待，其实说起来是不合礼数的，只是老人家这种身份，如果真的给他们添茶递水的，他们到底也受不起。
好在秦长涣是认识老人家的，赶紧说了一句先聊正事。
虽说之前也让下人过来递了书信，可秦长涣还是将大致的事情与他说了一番，老人就站着自己手里的佛珠，一边听着一边若有所思，等到事情说完了，他面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口中也一言不发。
看到这里沈焉知心中其实就有些忐忑，生怕眼前的这位老人会不答应。虽说有没有苏家的人在她之前看来已经并不重要，可如果有苏家的长辈过去，也算是弥补了双方爹娘不在的缺憾。
“一对新人成婚，最重要的就是长辈的祝福，若苏大人能够过去，那真是莫大的恩情了。”沈焉知以为他是在犹豫，便起身朝他行了礼，十分恭敬的说道。
见她的真诚不似作假，老人就知晓她是真的将孙婧当成了姐妹，不免就提了几分玩笑的心思，“我如今在苏家也没什么说话的底气，可不能替你们撑场子，倒不如让你爹过去，他是国公，可比我面子大了去了。”
沈焉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真对弄得有些不明所以，可也不能为了讨好就谦说国公面子不如老人，想也没想就脱口说道：“婧婧与我关系虽然不错，可她从未想过要仰仗国公府去攀附苏家，我父亲过去反而有些奇怪。但苏大人本身就是苏家的人，哪怕现在退出来了，苏家的人也绝对不能越过你去，更何况秦王既然带我过来拜访苏大人，就说明苏大人一定是对苏骞也有几分真心相待。无关身份，无关地位，就这一份真心最为难得，所以谁去也没有苏大人合适。”
一番话说下来，沈焉知都没敢去看眼前人的脸色，可因为她本身就站在秦长涣前头的缘故，此时压根就看不见秦长涣，自然也不能让他给自己一些提示。
然而提起了苏骞，老人却叹息了一声，“苏骞是个好孩子，如果他还在，那就算是苏家最后的希望。如今他也去了，大约就是注定了苏家的衰落。”
不了解苏家的事情，可沈焉知也明白老人说的意思，如今苏家的后人一代比一代更加的烂泥扶不上墙，正如老人所说，如果苏骞还在的话那一定是苏家的一线希望，只是如今苏骞已经不在人世，苏家只怕是后继无人了。
“如今的世道，已经难见这样痴情的女子了，老夫也就去长长见识，总不能让对我苏家儿郎如此深情的女子连个名分都没有。”
沈焉知见他答应了，就以为老人只是答应了要过去，却没有多想他口中名分的事情。毕竟只要有苏家的老人肯去，对孙婧而言也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你们就先回去吧，到时候可别忘了派轿子来接，老夫年纪大了，腿脚也没你们年轻人那么灵便，你们若是不让人来，老夫可是不会一个人过去的。”
沈焉知自然是连连答应，秦长涣看她脸上的神情也微微笑了起来，倒让老人看待一有些新鲜，“老夫还以为你娘的事情会对你有不少的影响，如今看来你倒也走出来了，这样不错。”
“该过去的总是要过去的，总不好让这些事情牵绊太久。”
“你会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你爹不是个东西，只愿你不会重蹈你爹的覆辙。”
老人这话说的不好听，沈焉知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可秦长涣却对此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脸色都没变几分。
之后还是老人先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你不愿意听这些，老夫也就不跟你扯那么多了，赶紧带着你家这位回去，老夫回来就是歇息的，可没空跟你们年轻人絮絮叨叨。”
秦长涣听着就应了一声，之后就带着沈焉知出去了。
“苏大人和苏骞是什么关系？”等到出去之后，沈焉知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真要说起来，其实除了是都是苏家人以外，倒也没太亲近的关系，苏家这一支人心散乱，苏大人也烦了这些关系，干脆就从苏家搬了出去。至于苏骞，则是他十分看重的一个苏家小辈。”
沈焉知对旁人的事情也没多大兴致，听了便点了点头，只是又想起另一件事，犹豫片刻才问了出来。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关于你母亲的事情。”
沈焉知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心中有些忐忑，毕竟之前太后也说了，关于这件事情恐怕秦长涣也未必想要提起。
而秦长涣却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心中摇摆不定，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静静看着她，直将沈焉知看得有些想转移话题了，这才缓缓开口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沈焉知原本想说自己若不想知道又怎么会多此一问，可最终还是好奇心胜过了那点想要嘴上不饶人的心思，认真的点了点头。
秦长涣却因为她这一动作心软的不行，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将过去的事情缓缓道来。
只是他能吃得的，却并非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