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毕竟是互利互惠的关系,纵使周鸣柳再不高兴,他也不能拿江琉歌如何,只能严辞厉色的威胁了一番,然而有几分被她听到了耳朵里头就未可知了。
江琉歌也是个狠的,否则她也不会说服自己那个已经因仇恨而昏了头的姐姐去害沈焉知,虽说最后也没将沈焉知如何,可她的姐姐伤害了沈焉知,那就是得罪了秦王,最后有什么下场也不用多想,反正也就是死得痛不痛苦这两个结果。
沈焉知去过周府之后,也没在外面等着,毕竟如果一起去说话的地方路上就难免会有寒暄,她此时心中根本就不知晓如何面对周鸣柳,干脆就让青渠留了下来,自己则是带着还在愤愤不平的青钰去了之前就定好的茶楼。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沈焉知的话也明显少了,青钰这一次没在身边喋喋不休,也是知晓她心情不好的,然而一直看她望着窗外出神心中也不住地担心,干脆借由换茶走到了她的面前,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究竟是在为何事烦心?”
对于青钰说不上是无话不谈,可是两人终究是有了好几年的情分,沈焉知听见她问也没有排斥,反而是转过头去问她:“你觉得我与秦王之间的感情如何?”
听她是在因为秦长涣的事情如此纠结,青钰说到底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毕竟沈焉知和秦长涣有时候哪怕闹了别扭,那两人的关系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生出什么嫌隙来,所以她稍稍犹豫就直接回道:“小姐对秦王殿下是真心,秦王殿下对小姐那也是极好的,有时候闹了什么不愉快,那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就像小姐和老爷夫人有时候不也会吵闹?可这也不代表感情会因此而淡薄。奴婢说一句话,小姐也别觉得不好意思,夫妻之间这般小吵小闹的也算是个情趣,若是平淡如水的那还有什么意思?”
沈焉知果然被她说的脸色一红,可也暗下了决定,日后还是少发脾气为好。
因为是沈焉知相邀,周鸣柳也很快就过来了,找到沈焉知的时候他面上的笑意更深。
“家中有点事耽搁了,让你久等。”
沈焉知摇了摇头,就是笑意有些勉强。
“最近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周鸣柳画中带了些试探,说是看见她情绪不高有些担心,倒不如说是怕她发觉了什么。
毕竟打从一开始他对沈焉知就是真心的,这么些年来他除了想要功成名就之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娶她为妻。
如果是在以前的话,沈焉知有什么想问的肯定就是单刀直入,她对自己的朋友一向如此直接,除非这人性子敏感,她才会稍稍顾及,只是这一次她却犹豫了,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孙婧喜欢的人因病故去了。”
周鸣柳听了之后却并没有惊讶,只是那样平平淡淡的,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一般,甚至没有丝毫关心。
“听到她有喜欢的人,你难道不会觉得不高兴吗?”沈焉知问他。
这其实也是她一直都想问的事情,毕竟这两个人究竟为何在一起又为何突然分开,沈焉知一直都是不明所以。
可周鸣柳这明摆着没有要和她说实话的意思,只是笑笑,一句话就敷衍了过去。
“觉得感情之事一向如此,有一段时间合适那便在一起,之后觉得不合适那就分开,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也许只是凭着感觉罢了。像我现在也就只想和琉歌好好过日子,别的都不欲多想。”
沈焉知想问他为何突然又选定了江琉歌,可她问不出来,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问了也无济于事,他不会和自己坦诚。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搅你们二人了,只望你对她不会像对孙婧那样,今日还说着心中喜欢,明日就不知忘到了哪里去。”
其实沈焉知是有些怨周鸣柳的,感情一事对她而言那并非是儿戏,可是在他这里却好像是十分轻巧就能决定的一般。更何况他曾经喜欢的还是孙婧。
周鸣柳没有拦她,其实心中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毕竟他以为是之前的那件事情露出了马脚,可是听沈焉知这一次所问的那些话,估计也仅仅只是因为替孙婧觉得难过。
至于孙婧有没有回想起当年的事情,他压根就不担心。
沈焉知回去的路上一言未发,等到了宅院前头,却正好迎面遇见了从外头回来的宋懿。
自从来了虞江城以后,沈焉知又没有要求过宋懿一直守在她身边,毕竟她自己也希望能稍微自在一些。可宋懿时常这么见不到人,沈焉知也怕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有很多人都瞒着她的。
“今日出去又是做什么的?”跟宋懿一起进了门,沈焉知才有些好奇的问道。
若是在往常,能说的宋懿从来也不会避讳,可若是不能说的,她也只是笑笑不说话,沈焉知只要瞧一眼她的脸色就知道该不该追问下去,可今日她却不同,明显就是有些欲言又止。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沈焉知说道。
宋懿轻叹了一声,“咱们还是进去说吧。”
沈焉知有些事情是不会瞒着青渠青钰的,是以宋懿跟着她进来的时候她并没有让两人离开,可宋懿却看了青渠一眼。
青渠会意,拉着还有些不明所以的青钰这就出了门去,并且将门轻轻带上了。
“你说宋姑娘究竟有什么话要跟小姐说?”青钰好奇的问道。
青渠却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该你管的事情不要去管,不该你问的话更不要去问。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若再不收敛,迟早得为你这张嘴吃亏。”
这段时间明显话多了的青钰只能鼓起了脸颊,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说道:“我觉得咱们小姐这样的性情不好。”
“怎么不好了?”
青钰见青渠搭了自己的话,赶紧道:“如今咱们家小姐能跟秦王殿下关系这么好,也是因为他们还相爱的缘故,可谁能说得清一年之后两年之后会如何?老爷膝下无子,等到告老还乡之后可没人能够继承他的衣钵,最后能仰仗的也就只有秦王殿下,到时候如果秦王殿下对小姐不好,老爷夫人都没法管。”
这话说的不好听,其中还都是猜测做不得真,可青渠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继续听。
“离开了国公府之后,可就没有夫人天天守着嘘寒问暖了,秦王殿下就算喜欢咱家小姐,那也不可能时时都能顾及到。你也别觉得我旧事重提心眼小,就拿上一次江琉歌的事情来说,小姐非说和江琉歌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她姐姐在闹腾,可难道你就不觉得蹊跷?她有这么一个姐姐,都能让她住到自己的家里去,怎么就从来都没听她提过?偏偏就这么巧了,她姐姐一过来就害了咱们家小姐,她反倒是将自己摘了个干净。要我相信她们姐妹俩什么事也没勾结,我是一定不信的。这话如果我说给小姐听,小姐肯定要说我记恨着当初那一巴掌的事情,可你我身为下人,就算没怎么挨过打,那也记着要把委屈吞到肚子里,何况那人都已经有了那样一个结果了,我又何必一直念念不忘?我是什么样的人,青渠姐难道不清楚吗?”
一番解释说的有些长,也说进了青渠的心里,她记得有一次在外头青钰挨了一个官家小姐的一巴掌,路上就在自己的脸上又拍了好几下,回去之后就说是一个没注意撞树上了,仔细一看红了一片倒也看不出有没有巴掌印子。沈焉知为此事还笑了她许久,直到将人气的跑了出去,青渠还以为是她脾气大。
到最后那个官家小姐知晓了沈焉知的身份有意巴结讨好,认下当初打了青钰一巴掌的事情,她们才知道青钰竟然将委屈都吞了下去。
这样的人说她为了一巴掌耿耿于怀,青渠真觉得不至于。
“小姐之所以说那话,不是觉得你心眼小,而是怕你纠结太多惹得自己活着也累,她是希望你一直纯善。”青渠怕她怨怪沈焉知。
“这话不必青渠姐与我解释,我从来也就没有觉得小姐待我不好过,只是这世间纯善之人又能走多远?青渠姐固然能将小姐照顾的很好,你的性子也很是端庄稳重,可小姐身边有一个你这样性子的人也就够了,我不可能还将自己变成你这样,那岂不是多余了一些?我就想多替小姐打听些事情,惹人嫌也好过最后让咱们家小姐吃亏。”
青渠听她这么说就笑开了,确实正如她所说,沈焉知不需要太多人照顾,她身边应该是能为她出谋划策解决忧虑的人,如若青钰也和自己这样性子沉闷,那沈焉知估计也觉得无趣。
何况现在远在虞江城,没有了国公府的人脉,凡事就得更加仔细一些,可不能着了谁的套,却还不知是谁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