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当年
灵铛2020-03-21 14:002,349

  医院中的声音总是嘈杂而焦躁的,生命的来来去去只在一瞬间,婴儿的啼哭是、离去之人的合眼亦是,经验丰富的医护们早就看惯也看透了这些命中注定,或欢喜或伤悲也都会随着时间慢慢习惯,可是……

  滴————————

  同排并列的两张床上,轻伤的母亲已经得到有效救治,胸插尖刀的儿子的生命却随着那声冰冷的机械音永远地停留在了他的27岁。

  即便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医生们也不免唏嘘。《触龙说赵太后》里提到‘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在这样盛大的爱意之下横生了多少欲念无人能知,也无人深入去探寻,而这样不足以被重视的情义往往是以悲剧的一生甚至生命为代价的。

  便是品学兼优事业有成颇具主见的梁宇然,也是非自愿地以生命为代价才换取到了一个所谓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下一生。

  梁宇然已故,刘淑英得到救治,负责此案件的jc们也开始和医生咨询何时才能找刘淑英问话,何时能带走这名让人匪夷所思的罪人,衣服上沾染了不少血迹的老大靠在一边,眼睛直直地盯着脚下的地面,这人看着好似已经呆了,拿着小本儿的jc在他身边绕了三四回都撬不开他的嘴。

  这个普通人家长起来的孩子其实满打满算也才不过28岁,送别友人这样的事还从未在他的大脑里有过可循的例子。同窗四年、共同创业,前两天还被自己吐槽婚都没结就成了老婆奴的那个人……没了?

  他甚至不敢抬眼看玻璃窗里被盖上了白布的那副躯体,更不敢接通陆萱萱的电话,他这时候脑瓜子嗡嗡的眼睛也看不清楚,猛地就有了一口气上不来的窒息感,他抱着头缓缓滑坐在地上,竟是‘呜呜’地哭了起来。

  另一头,午阳、牧飞尘和王云东三人也等来了老张拨来的人马,走在最前头的现场调查人员一走上三楼便眉头一皱,随机全副武装,午阳见此情形,坐着深呼吸的胸口微微抖动了起来,牧飞尘知道他是在克制自己心中所想带来的愤怒。

  一会儿开了门,里面的景象怕是不会太好……这次带队过来的是张局亲手带起来的徒弟,他们在河西村处理陈秀娟那件事儿的时候就见过这位面相普通手段却足够老练的jc,记得……他姓王,平时大家都喜欢叫他‘邻居老王’,见他利落地清空封锁了这栋楼之后,牧飞尘冲他点了点头:“王哥。”

  王哥也冲他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午阳,他刚入行的时候便分到了老张手下做事,那时候也没少在老张身边看见尚年少的午阳,比起局里其他知道内情的人,这个王哥大概和午阳还能更亲一些:“小午啊,你张叔让我过来,他说你要是……不太舒服就让小牧陪你回去,这边儿有我们呢,有什么消息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你。”

  午阳直接摇了头,这么多年了他如果还是当年那个看到父母死亡惨状便当场晕倒丧失相关记忆的小娃娃的话,这份工作也就不必做了。

  王哥见他不说话却意志坚定,便也没再说什么。午阳从掏出家门钥匙,一步一步台阶迈上去,所有人都给他腾出了位置,终于站在家门口的一刻他才知道现场调查人员为什么一进来便自动换上了工作服,门缝里吹出来的味道,太熟悉了……

  ‘咔哒’,门开了,瞬间加重的气味儿让午阳紧紧闭上了眼睛,手里还攥着装着里面那人血汗钱的塑料袋。强忍着眼泪诉说自己困难的模样、用报纸小心翼翼垫着茶几生怕弄脏了他家的态度、抱着他给的旧衣服跪下磕的那个头……

  对那人的印象像是播放电影般一个接一个地在脑海里闪现,是不是自己?是不是自己把他引入了死亡?是不是因为自己他才被盯上?那人口中的黑衣男子的目标从来都是自己对不对?到底还是自己害了他,是不是……

  午阳靠在身后的墙面上,听着现场人员们的进进出出,听着他们时不时的信息地交换,从他们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午阳听到了不少,那人果然已经死了,凶手杀人手法利落干净又凶残无比,别说个别刚刚参加工作的jc没见过这种场面,连王哥这种极老练的也是一脸凝重。

  “午阳,还好吗?”是牧飞尘的声音,午阳闭着眼睛摇摇头,他并不是一朵需要别人爱怜的娇花,多残忍的童年他都经历过,多黑暗的人生他都品尝过,可无敌如‘狗神阳哥’也有接受不了的现实,便是有人因他身陷险境、被死亡吞噬。

  “小午。”是王哥的声音,午阳睁开眼睛扯出了一个很专业的表情,表示自己没事儿,现在就可以进去配合工作,却被王哥不小的手劲儿按回了墙面上,他有些不明,只见王哥笑得有些虚,后脚踹了一下大开的房门只留了一个缝,揽着午阳的肩膀就想往楼下走,不仅如此,他还扯出了一个特别不禁推敲的蹩脚理由:“毕竟案发现场在你们家,你避避嫌,带上小牧他们先回去,我们这边完事儿了之后自然会有人通知你哈!幸好你不住这儿我跟你说,不然多别扭啊是吧……”

  只能说王哥真是个老实人,想把人支开都不会编瞎话,他在身上用了用劲儿,王哥便推不动他了,午阳回身拍了拍一脸难办的王哥的肩膀,又让王云东直接回家,然后和牧飞尘一起走进了老宅的门。

  那人的尸身就躺在客厅与饭厅中间,几步走过玄关便可看到,当午阳把眼神放在那人身上时,才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王哥会那样焦急地想让自己离开,只见平躺在地板上的这具尸体被开了膛破了肚,五脏六腑被烹饪成熟,按照正常在人体内的位置摆放在尸体旁边,而尸体腹腔却不是空空如也……对应着五脏六腑的位置被分别填充了空心菜、茄子、藕、香肠……每一样东西都是密封状态十分新鲜,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午阳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两步,手紧紧抠住旁边的墙面稳稳站牢。牧飞尘与王云东疑惑的眼神、一脸严肃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的王哥、从各个角度拍照的现场人员……这些人似乎都被午阳的双眼自动屏蔽,几十平方的两居室内,好像只剩自己和地上这具尸体。

  午阳看到这人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被人用蔬菜填充满的腹腔,然后一脸无助地看向自己,随之咧开了嘴动了动,他说:你不会忘了你爸妈是怎么死的了吧?

  是的,这人的死状,和自己的父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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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死刑犯做饭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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