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妃,王上向来求贤若渴,奴才听王上跟李长史谈起此人,对此人十分感兴趣,故而,奴才想为王上寻一寻这位冥虚子。”
我笑了笑,温声道:“唔,王上跟李长史谈论过此人?那李长史怎么说?”
赵二恭声道:“李长史说冥虚子是夔国贵胄公子,因他母妃被打入冷宫,以致他在夔国不受重视,他便奋发图强,终日钻研学问。只是不知此人今身在何方?奴才在一旁听着,想到书是元妃拿去的,便跑来向元妃求解了。”
看来李衮未告诉幽王,冥虚子与他乃是同门师兄弟。虽不知他为何没告诉幽王,但若我此时将此事兜出,必会令幽王对他起疑。自李衮来幽之后,我还没见过他。此时我本就被困在此地,令他在幽王面前失了信任,对我也毫无益处,不如先不提。
我笑了笑,道:“我从西虬带来八百书简,冥虚子的书也就那么几卷而已。据我所知,此人不好走动,亦不善言辞,因着身份特殊,此时应仍在夔国才是。”
赵二眉头微微一皱,道:“如今战事频发,若去夔国请他来,怕是多有不便。”
我想了想,笑道:“公公何必为此劳心?此事不如交给李长史,想必长史比公公更有办法。”
赵二眉毛轻轻向上一耸,看了我一眼,道:“不知元妃此话怎讲?”
“这事是李长史的差事,公公莫抢了去,况且这事非李长史不能。”
“奴才斗胆问一句,为何非李长史不能?”
我站起身来,笑了笑,走到大殿中间,道:“自李长史来幽之后,赵公公心里怕是五味杂陈吧?”
赵二看一眼我的面色,恭敬道:“奴才不敢。”
“赵公公对我有恩,我自不会忘记。”我笑着说,在殿内轻轻踱着步子,继续道:“公公若不想直接得罪长史,那就不要插手此事。倒不如去提醒李长史,让他去为王上寻得此人。你就说长史曾周游各国,又对冥虚子了如指掌,必然可寻得此人,若能将此人找来,王上必会重赏李长史。”
赵二琢磨了半晌,似乎仍有些不明白。
我笑了笑,继续道:“那冥虚子学富五车,才思了得,或比李衮还略胜一筹,乃当今世上不可多得的贤能。若是让他来幽,刚好可制衡李衮。可若公公出面去寻人,打了李衮的脸面不说,定从此与公公积了怨。王上素来多疑,若发现李衮对他有所隐瞒,一怒之下再将李衮赶出幽宫,说不定也要对公公生疑。不如让他二人互相制衡,对赵公公也是好事一桩。”
赵二似已听明白我话中之意,恍然一惊,赶紧跪下来施了一礼道:“元妃英明。”
我转过身来,笑笑,提醒道:“那李长史来自西虬,曾在西虬担任太子傅,乃是太子与我的老师,王上应是知道的。公公切记,不要告诉李长史是我将这些事情告知公公。”
“奴才明白,奴才多谢王妃提点。”
赵二脸上带着笑意,渐渐退去。
我望着那青铜油盏上忽明忽暗的火苗愣神,心下暗暗思量着,夔国国力不济,国君昏庸,像冥虚子这等贤才,在夔国毫无用武之地,若到了赵国、齐国、燕国国君手中,那就未必了,怕对西虬并有害无利。况且,照着幽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迟早会找到冥虚子,若是没了李衮与之制衡,冥虚子一旦被重用,对西虬乃是莫大的威胁。
总之,静观其变吧。
夜深沉,我移步到内殿,伸手去触案几上那碗桂花酪,早已凉透,示意云夕退下,只想独自呆着。心力疲乏,挨着床边躺下,沉沉睡去。
不知是什么时辰,突然被一阵吵嚷声惊醒,吓得出了一身的虚汗,身上素白的衣衫粘腻在背上,十分不舒服。
我正要起身唤云夕来,云夕已慌慌张张跑进来。
我坐起来,一只手扶着床边,一只手捂着心口,问道:“外头发生了何事?”
云夕喘着气,道:“回王妃,是芙蕖。王妃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我疑惑道:“芙蕖怎么了?”
云夕气愤道:“芙蕖居心叵测,居然要害王妃!”
我惊讶:“她要如何害我?可有真凭实据?”
“她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毒虫,装在一个密封的药瓶子里,八成是想趁王妃熟睡的时候,从窗户缝隙里将那毒虫放进来,谁知她刚打开瓶盖,就被魏进、小顺,还有今夜值守的内务监人一起抓了个正着!”
虽知道芙蕖一直想离开和鸣居另攀高枝,但听到她居然要谋害我,还是感到些许意外和惊讶。
我仍不敢相信,道:“怎确定就是毒虫?”
云夕气得脸通红,道:“魏进抓住她的时候,她想把虫子往外倒,幸好玉宛姑姑撞见了,从背后大喊了一声小心,紧接着连忙大声呼救,内务监值守的宫差闻声跑得快,便一块儿将芙蕖按住了,魏进夺了她的药瓶子,交给了玉宛姑姑。姑姑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说是‘五毒蛊’。”
“五毒蛊”是一种罕见的蛊毒,用五种剧毒将虫子喂养大,再用巫术做法下蛊,被诅咒之人一旦被咬,会当场气绝身亡。若是旁的人被咬,也会变得痴傻疯癫。
当真是太恶毒了。我气得浑身颤抖,紧紧捂着心口,难以呼吸。
“芙蕖现在人在哪里?”
“绑起来押在偏殿了。”
“更衣。带路。”
“诺。”
我随云夕来到偏殿,黑压压一群人都在候着,见我来了,纷纷跪了下来施礼,接着让出路来。玉宛上前来搀着我,走到殿内正中,见到那芙蕖被绑了起来,正跪在那里。见我站在她面前,竟也丝毫不畏惧,昂着头面不改色,十分嚣张。
玉宛见状,斥责道:“你这贱婢,胆敢谋害后宫妃嫔不算,见了元妃,竟敢不行礼!”
“呸!”芙蕖对着我唾了一口,狠狠地瞪着我。
云夕和玉宛气得要上前,被我拦下。
我笑了笑,淡淡道:“魏进,掌嘴。”
魏进上前去,只一巴掌下去就打得她牙齿出血,再一巴掌下去,鼻子也流了血,接着狠狠地来回打了她十几个巴掌。
见她已是鼻青脸肿,我本准备叫停,谁知她居然对我破口大骂起来:“贱妇!你这个遭王上厌弃的女人……”
魏进边掌嘴边骂道:“贱婢,我看你是活腻歪了!非但不知悔改,还敢辱骂王妃!”
谁知,那芙蕖仍继续骂道:“呸!她算哪门子王妃!整日里像个病秧子,只会拖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呸!”
不等她说完,魏进一个巴掌又扇过去,这一巴掌打的有些吃重,打得她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