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传出一个声音,“服务员!”
Kimi走过去,一低头,微微带出清秀的笑容,“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站在一旁的刘娜可是乐得合不拢嘴,心里直呼,这孩子够机灵。
出了病房,Kimi急着追出来,“刘娜。”
“什么事?”
“你下个月去门诊?”
“是啊。有事?”
“没,你上次不是说,我的优盘比较好使吗,刚好家里还有一款送给你。”
“无功不受禄啊。”
“上次不是让你帮我朋友的孩子看病吗?”
“也对。”
“拿着吧,在科室两个月,大家都是朋友,作为送你的礼物。”
“谢谢。有空我编个手链给你,礼尚往来。”
“女汉子也懂得这些手艺活。”
“俺可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此句对了一半。”
“下得了厨房,是吧。我老弟也给予我如此高度的评价。”
“英雄所见略同嘛。”
“你是不是没有工作了!要么,我再多下一条医嘱。”
“明白,刘医生,去工作。”Kimi笑着离开了,他还要继续上夜班。“礼物收好。”
“一定。”
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个科室是刘娜呆过最为和谐、团结的科室之一,主任们也十分关心他们小医生,查房的时候虽然总是会站上整整一个上午,却是因为老师们愿意倾囊相授,愿意花时间给他们传授临床经验和分享各自的见解,如此,这些小医生们也情愿站到两脚发麻。自然这时候总是会引得家属不满,嫌弃查房太缓慢,主任则一句强硬地吼过去:这里是教学型医院,我们还要培养下一代的医生,否则,你们的子孙谁来为他们瞧病!
另一方面,目前在五官科医院,医生宿舍里,谦谦正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上急诊夜班。
这里是五官科医院,自然夜间看的全是五官方面的急诊。不过现如今,患者们大多数是自行判断自己是否为急诊,如若预检的护士否定,个别会大嚷大闹,甚至上演动作片。
“护士,我明天还要上班,眼睛发花,白天确实没有时间看病。”
“晚上都是急诊,你这不属于急诊!”
“我的病也急啊,难受得厉害。”
“不行!”
女子依旧喋喋不休地叙述自己的苦楚。与此同时,不明什么原因,医生办公室里有人吵闹起来,好像还有砸东西的声响,保安赶忙进去把医生拉出来。夜里急诊本来就只有一名医生上班,现在医生一出来,不再坐诊。后面的病患全急了。
“你们什么意思!”
“我们挂了号啦,还不给看病怎么着!”
一个扫地的阿姨吼了句,“医生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给你们看病吗!”
“你什么态度!”
“你是什么人!就一个扫地的!”
这个时候,预检台那名强烈要求急诊看病的女士刚刚柔弱的态度也渐渐消失,面容变得生硬,眼光中隐隐带出些绿色。面对这种情况,预检的护士也谨慎了许多,实在hold不住,也只能够给她一个急诊号。
因为急诊突发状况,谦谦接到领导通知,提前两小时去急诊接夜班。
时间匆匆地走过,也不清楚此刻是夜间几点钟,只是略感到脑袋稍有些犯晕。
“哪里不舒服。”谦谦一抬头看见一张无比沧桑的面孔,风风雨雨的生活艰难显然已经雕刻在了她的脸上。谦谦自然也认得出她一身的装扮,应该是来到上海打工的外地人,工作差不多是仅出体力的重活,属于农民工的一员。医生做久了,睹人无数,也有些许经验。她详细地查看了她的一系列病史、检查结果,知道她的病已经历经数月,也去过很多医院,一遍遍地完善各项检查,到头来仍旧毫无头绪。
看着那么多检查结果——CT、磁共振、生化检查,等等,在里面却是找不到任何诊断的依据,找不到病根所在,但是患者依旧头痛,病情越演越烈。谦谦一时清楚,她的疾病不简单,俗称疑难杂症,也知道这样的病患往往对医院和医生充满了怨恨。
是啊,换做谁,不会恨医院,不会恨医生,微薄的收入全部投进各项检查里,一家家的医院,一项项的检查,一条条的收款,最后,连个诊断的说法都没有。眼看着钱花光了,病却没瞧出个名目,哪怕到死的那天都是死个不明不白,还冤枉地花了那么多血汗钱。
该怨谁!谦谦心口里一时堵得紧紧的。
该从何处下手诊断,还必须完善哪项检查,哪种检查才可以准确地找到病因,如何做到不漏诊;该开什么药?怕是找不到病根,这些药也是仅起到安慰剂的作用。
“大夫,我确实没有多少钱了。你看着开些药吧。”
谦谦一张张地翻阅着她的检查报告和既往病史,脑袋里飞速地想过几种可能的疾病。“这样吧,就给你再做个鼻腔粘膜的活检。”
“又做检查!给我开些药就可以了。”
“这个手术活检非常简单,只要六十块钱,但是只有白天才能做这项检查。”
鼻腔镜的手术活检说是简单,怕只是从价格上理解,其实这类手术,如果要取得较为理想的组织,也需要长期的锻炼和精巧的动作。不过这类检查所需器材均是价格便宜,耗材不需要多少钱,自然手术费用低。
这个中年女子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第三日,手术过程中,谦谦看得清楚,她取出的那块组织怕是恶性程度极高。这位妇女离开后,她心里越发的不舒服,却是不明白为什么。
刘娜走出病房,接到谦谦的电话。“怎么啦?”
“刚下班,看了个病号,现在心里头不舒服。明天陪我逛逛街吧。”
“最近缺钱,不要鼓动我买衣服。”
“知道,只是我买。”
“可以。我大概六点钟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