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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再次的热闹起来,酒楼茶肆爆满,司徒蔓野为了让学子更好的参考,在春闱大考之前的一个月便让京城的一品天和旗下的酒楼优惠降价,又腾出好几个院子供学子们专心备考居住,到时让学子们对一品天好评不少,京城的酒楼见状,纷纷效仿,有史以来第一次京城如此仁慈,倒是开了个好头。
“刘兄,听闻令堂早些年拜在柳相门下,受柳相恩惠,可要去拜访一番?”一个身着藏青色儒袍的青年男子儒雅的问道,藏青色有些发白,显然是清洗过好几遍,男子眼中带着些许讨好,白白让这一份儒雅打了折扣。
“孟兄说的是,家中父亲承蒙柳相指点,理应拜会一番。”叫刘兄的男子拱手说道,抬头挺胸之间带着一丝优越的傲气。
“这是谁啊?好像和柳相很熟的样子?”旁边的人纷纷好奇问道。
“不过一个五品小官之子,当年他父亲参加科举之时正逢柳相主考,便以柳相门生自居,说不定柳相早已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了,还沾沾自喜。哼。”一个玄衣公子穿着广袖云纹样刺绣的褙子,带着几分风流气,满是不屑的说道,那位刘兄脸色一僵,有些懊恼的看了几眼玄衣男子,众人暗自腹语,看来这二位有仇啊。
“何兄此言差矣,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辈读书人向来尊师,柳相记不记得是一回事儿,刘兄去不去拜访又是另外一回事儿。”那藏青色儒雅男子立马反驳道,叫刘兄的男子脸色这才好了些,眼中看藏青色男子倒是顺眼了不少。
“哼,你想让刘远带上你去柳家直说便是,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玄衣男子毫不客气的说道,旁边的人看着倒是精精有味,不过看向玄衣男子脑袋直晃,这位仁兄是不是太过激进了些,还未入朝便已经得罪了同僚,若是入了朝怕也是备受排挤,前途怕是走不长远。
“何兄这话说得……”藏青色男子脸上一阵尴尬,眼睛深处藏着一抹怨恨。
孙文才和方才二人都来自同一个地方,那位姓刘的公子叫刘嘉,是当地知州的公子,知府虽然在京城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但是在当地也算是一方权贵之家,而那位姓何的公子叫何云浩,乃是隔壁一个知府的儿子,两人原本毫无交集,在乡试之时两个知府之子却碰上了,何云浩尖端高傲,自幼便聪慧,深得家中父母喜爱,因此性情有些孤傲,最是看不惯阿谀奉承之辈的小人。
无奈孙文才自问才学不输于二人,却偏偏出身是硬伤,处处讨好,处处做小,乡试中都不敢发挥自己真正的才学,生怕盖过了两人的锋芒,引得别人报复。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定会将你们纷纷踩在脚底下。
“乔兄觉得这几位公子如何?”远处两人惬意的品茶,楼底下一番闹剧看在眼里,魏安成婚之后倒是稳重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带着些风流的温婉,透露出一丝别样的魅力。
“不过是些小鱼小虾的小打小闹,有何看头?”旁边的男子看上去要小上许多,但是却气质沉稳,双目带着锐气,正是最近风头最盛的公主,司徒蔓野。
“也是,以乔兄的文采,怕是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乔兄可要下去会一会这些才子?”魏安笑道,方才的几个年轻人倒是让他想起了三年前他参加科举考试时的场景,虽然他亦是一州知府的公子,但是在京城却当真算个寒门子弟,众多同窗皆是出身名门,虽然有公主最为依靠,但是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生怕自己考砸了,丢了父亲的脸,让公主失望。
“也好,好些年不曾与人谈论了,今日倒是可以体会一把学生时候的快意。”司徒蔓野和魏安相继下了楼,大厅里竟是穿着儒雅或风流、或文静、或生涩的读书人。
“各位仁兄,听说这次大考虽然是柳相的主考官,但是最让人期待的还是这位公主啊,听说这位公主武功不输于蓉王世子和湘北世子,一人识破叛臣韩傲的真面目,兵不刃血便解了嘉林关之威,当真是好生的令人敬佩,此次春闱就算是榜上无名,能够见识一番公主神采,亦是无憾。”一个穿着深绿色魏晋名士风齐腰儒袍的男子朗声说道,手里还端着酒杯,两颊有些红晕,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甄兄,你喝多了。”旁边的男子连忙拉住他,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顺手将男子手中的酒杯夺下,有些无奈的瞪了男子好几眼。
真是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如今朝中局势不明,老臣和公主针锋相对,岂是他们这些还没有入朝的考生可以谈论的?
“甄兄这般豪言赞扬公主,不会是想要传到公主耳中,让公主对你刮目相看吧。”一个声音毫不客气的说道。
“只可惜人家公主看不上你,有手握重兵的宫世子在前,甄兄就算是自荐给公主做个马前卒怕是都不够,哈哈哈。”男子身材有几分消瘦,面相阴柔,一双眼睛有几分勾人,就是声形放肆了些,带着些暧昧嘲讽的话在大厅里响起,众人面面相觑,低头沉默不语。
跟在司徒蔓野身边的魏安脸色一沉,看着那位有些放荡的黑衣青年满是探究,眼中带着几分锐利。
“别,继续看。”司徒蔓野面不改色的走入大堂,随意的找了一个角落坐下,这些天她和宫墨的传闻怕是已经传出栗国了,御花园宫世子那深情一眼,公主的霸气一曲,早已经成为了文人墨客畅谈的话题,有赞赏亦有嘲讽,若是谁都去在乎,她怕是忙不过来。
“周兄这话言过了,甄兄不过是敬佩公主罢了。”姓甄男子旁边的好友的淡淡的说道,看向黑衣男子有些不喜。
“言过了不言过甄佑熙不清楚?各位有所不知,在海临甄兄可是有名的才子,笔下关于公主的诗文更是层出不穷,你们说,他不是想传到公主耳中,博得公主好感是什么?”黑衣男子看着甄佑熙有些不屑,有些嘲讽,显然是看不惯甄佑熙如此讨的模样,同样的对甄佑熙奉若神明的公主有些不在意,不就是一个公主么?野心勃勃确实难得一见,但是朝中也不是全由陛下一人说了算,能不能上位还两说呢。
黑衣男子出自海临周家,栗国尚文,书香门第也是遍布栗国各地,东有柏溪谢家一家独大,西有海临骆家独领风骚,像海临周家、甄家、孔家都是这近百年发展起来的书香门第。
“你……”男子有些恼怒,甄佑熙酒后失言,引得众人注目,他本是想就此揭过,怎奈周姓男子抓着不放。
“周兄这话当真是说道我心里去了,周兄不愧是佑熙引以为知己的好友。”甄佑熙轻笑一声,大方的说道,旁边的男子和周姓男子的脸都黑了一个度,前者是头疼甄佑熙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后者是吐槽甄佑熙脸皮厚,谁是你知己?
“谁你知己?我和你可不是一个道上的,本公子是要名留青史的人。”黑衣男子不屑的说道,眼中看向甄佑熙净是抵触。
“甄某敬佩公主及笄之年已平乱一方,让百姓免受内乱之苦,让国家不为平乱消耗国力,如此大功大义,如何不能受人仰慕?倒是周兄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又胸怀大志,立志匡扶天下,就是不知道周兄可考取了功名?为国为民可有寸功?”甄佑熙一手撑着下巴,谈起司徒蔓野满眼放光,随后满脸好奇的看着周扬,大家听着甄佑熙的话视线落向了周扬,周扬说不出来,憋得满脸通红。
;“原来这位便是海临鼎鼎有名的第一才子文竹公子,那这位想必便是海临周家墨琴公子,在下蓉城赵家赵谦。”正当尴尬之际,从楼上下来一位白衣公子,相貌堂堂,一双眼睛深不见底,虽是光风亮月的谦谦君子,却平白让人有些生厌。
“赵兄有礼。”周扬瞪了甄佑熙好几眼,神色抑郁的问了声好。
“赵某倒是觉得二位公子说都有些道理,公主拿下漠北也不是尽是公主一人之功,宵月关的段将军可是公主的亲舅舅,公主能够安然拿下韩傲,先有韩家二公子夺权,后有段将军镇压,论功劳当属段将军首功才是,而嘉林关方信虽是韩傲亲信,但是方将军向来忠明大义,就算是没有公主走一趟,方将军也未必会怎样,如此说来,公主在漠北这份功劳倒是有些吹嘘了。”赵谦缓缓道来,将司徒蔓野在漠北拿下韩傲的壮举大半算在了段将军身上,而段将军又是公主亲舅舅,自是不会拆自家外甥女的台。
众人点头,赵谦这番话倒是颇为在理,比起司徒蔓野兵不刃血解了漠北之危,大家更容易相信这都是段落衡劳苦功高,毕竟谁也不想后人评说当世男儿不如一个女子。
“赵兄所言极是,公主纵然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独自一人面对千军万马。”
“赵公子言之有理,漠北一战,怕是水份居多……”
有了赵谦开头,随后大厅的人立马纷纷附和道,不过那位周扬公子却是有些阴郁的冷眼看着赵谦,虽然他也觉得公主放肆了些,也看不惯甄佑熙那副狗腿子的模样,但是却从不否认公主的所作所为。
甄佑熙酒杯狠狠往桌上一放,看着赵谦满是怒气,“这位赵公子既然这般大才,为何韩傲阴谋你没有发现,你说是公主抢了自家舅舅的功劳,你怎么就没有个可以抢功劳的舅舅呢?韩傲谋反的证据在段将军起兵之前便已经送到了朝中,段将军是奉旨协助公主捉拿韩傲叛臣,赵公子不明所以还是不要道听途说的好。”甄佑熙愤懑的说道,看着赵谦满是不屑和厌恶,这是不同于对周扬的不喜,是真正的厌恶,周扬只是看不惯他崇拜公主的狂热,却从来不否认公主,但是这个赵谦却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这般造谣公主,和小人有什么区别。
“……”果然,甄佑熙的战斗力就是要高出同辈中人,赵谦的脸瞬间黑了。
“到底是谁不明所以,赵某看甄兄就是被公主迷了心神,公主一个女子不守闺训,不知礼义廉耻,私自出京便罢了,还公然出入朝堂,训斥旧臣,任用小人,这宫世子才进京城便与宫世子不清不楚,说到底还不是看中了宫世子手中的兵权,这等狡猾如狐,惟利是图的女子……啊!”赵谦目光阴沉的看着甄佑熙满是厌恶,口中满是对司徒蔓野的不满和批驳,甄佑熙如何忍得住,旁边的好友拉都拉不住,对面的周扬扯了扯嘴角,只见甄佑熙甩开众人,趁赵谦说得正起兴,一个拳头揍到赵谦脸上,赵谦人都被打蒙了,读书人向来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若是意见不合,吵得满大街都知道那是正常,但是这样动手打人还从未出现过,这等粗鄙的行为向来是野蛮之人的代言词。
“甄佑熙,你住手,你……哎哟!”甄佑熙酒劲大发,正是兴奋的时候,岂是赵谦一个瘦弱文人可以匹敌的,更何况在赵谦的眼中动手打人向来都是不雅,所以赵谦就这么不还手的任由甄佑熙骑在身上狂揍不停。
“甄公子……”
“哎,佑熙,别打了,打两下出出气就够了……”
“滚开,谁拉老子,老子就揍谁!”
“甄佑熙,你无礼……”赵谦捂着脸哀嚎道。
“无礼你大爷……老子打死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甄佑熙大怒,又是几拳下去,怕是赵谦脸上挂了不少彩。
“哼!”甄佑熙那边正打得火热,这边周扬端起酒杯慢慢的看着甄佑熙发疯,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乔兄,你看要不要过去帮帮忙?”魏安想了想问道,那个赵谦可是将公主贬地一文不值,魏安听着亦是火大,若不是魏安自持君子风度,又不好出面,怕是他也忍不住去揍那赵谦一顿,因此看甄佑熙格外的顺眼。
“算了,看看就行了,反正也不会打出什么问题来。”司徒蔓野的话刚落下,便见一个身高修长,威风禀禀的戎装男子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将士,几个将士几下子就将一群人分开。
“住手!”
“滚,别拉我,我打死这小人……嘶!”甄佑熙打得正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异样,手被一把拉住,使劲挥了几下都没有挥动,手臂传来一阵疼痛,甄佑熙这才回头看到,周边的人散开,眼前的是一个沉稳庄严的青年,不,是个官兵。
“还不起来!”余晖松开甄佑熙的手臂,甄佑熙有些丧气,他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还没有打够呢!
“你要是嫌没有打够,本将军可以陪你打。”余晖淡淡的看了一眼甄佑熙,那样子似乎在说:小样,还怕你个软脚虾?
“大人,你要为草民做主,甄佑熙无故揍人,就该把他关起来!”赵谦恶狠狠地盯着甄佑熙,嘴角红肿还留着血迹,一只眼睛有些发青,肿胀的厉害,赵谦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偏偏面前的甄佑熙还一脸得意,一脸挑衅,这般粗俗之人怎会是海临有名的才子,海临的人都死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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