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一身伤皆是狄族兵器所致,狄族有一古老之法,是老夫唯一能够想到的救她的办法。”徐四柱说起狄族,总是带着无尽的伤怀。
“先生是狄族之人?”庆隆帝眯了眯眼睛问道,栗国皇室关于狄族的记载很少,不过听闻许多年前那场浩劫,狄族有人存活下来,眼前的徐四柱对狄族古法都知晓,庆隆帝就想到了他是狄族之人。
“狄族泯灭多年,那还有狄族之人,不过是和狄族有些渊源罢了。”徐四柱摇头,带着莫名的伤悲,庆隆帝心下有了计较,对徐四柱狄族之人的身份更加确信了。
“那先生说五五之数是为何?”
“陛下,狄族的古法老夫也只是知晓,但是结果如何,还得看天意,狄族古法逆天而存,因此引来浩劫,这样的法子,用在常人身上,是受不住的,但殿下不一样,殿下身负龙气,又与狄族颇有渊源,因此老夫才敢用这狄族古法。”
庆隆帝没有再问,只是沉默了很久,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司徒蔓野伤神落寞,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天意没有站在栗国,那是不是意味这,他会失去这个女儿。
“需要朕准备些什么?”庆隆帝终究还是妥协了。
“陛下只需要将殿下交给老夫,老夫会尽全力救殿下。”他也不敢不尽全力啊。
“……好。”许久,庆隆帝低哑的声音才响起。
庆隆帝答应了让徐四柱带着司徒蔓野离开,去狄族寻找生机,闻风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冷宫,庆隆帝没有苛待司徒烟,只是将她禁足在此,司徒烟换了身素衣,整个人看着没精打采的,闻风知道,她定然是很伤神,怀王府没了,虽然怀王和怀王妃把她当作工具,但那毕竟是她的父母,因为皇太女的原因,她甚至连为父母带孝都做不到。
“郡主。”
“闻风公子还是不要叫我郡主了,司徒烟戴罪之身,当不得如此称呼。”司徒烟红框着眼睛轻声说道。
“好,我不叫你郡主,司徒姑娘,如果我能带你走,你可愿意放下这京都的繁华,跟我离开这里。”闻风想了许久,才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他不知道司徒烟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愿不愿跟着他。
“公子……”司徒烟有些错愕和不知所措,她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个潇洒不羁的男子还把那句戏言当真。
司徒烟眼中带着迷茫,怀王府没了,她的立身之地没了,天下之大,她不知道何处才是她的立足之地。
“公子不必可怜我,那日我知道公子不是故意的,那些话公子也不必当真,司徒烟虽然如这无根浮萍,却也不是那等不知羞耻的女子,不会赖着公子不放。”司徒烟红着眼睛眼泪直溜溜的往下流淌,看得闻风不知所措。
“不,郡主,我,我没有低贱你的意思,我……我是真心心悦于你,想要娶你为妻,但是闻风一介白衣,身无功名,怕委屈了你,我……”闻风羞红了脸,伸手又收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别看闻风平日里不拘小节,对姑娘表白却是头一次,更何况是像司徒烟这样娇滴滴的姑娘,闻风当真是恨不得把她供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懈怠了她。
“……”司徒烟皱眉,心中复杂难辨,还带着微微甜蜜,心中的感情说不清楚,她对闻风一直都是有好感的,只是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份,作为皇室郡主,她的婚姻从来不由自己做主,就算是他的父王,一心想要把她嫁给穆扎珂勒,但是在知道司徒蔓野无意和塔克尔部族联姻之后,司徒烟心中那颗悬着的心却是放了下来,司徒烟虽然性子娇软,但是向来知道分寸,这也是庆隆帝和司徒蔓野愿意宠她的原因,知道自己的身份,安分守己的做一个温婉贤良的郡主,这才是她。
“公子,司徒烟如今生死都未定,如何敢想以后的事?公子回去吧,以后这冷宫还是不要来了。”司徒烟平静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惆怅和失落,毫不留情的转身走近屋子,关了门,留下闻风一人独自伤怀。
其实,若是可以离开这里,何必眷恋这些没有根的繁华?只是啊,她的人生,她自己做不了主,若是堂姐还在,她还可以让堂姐为她做主,但是如今堂姐生死不知,皇伯父看见她就会想起她父王做下的一切,陛下能够留她一命在这偏僻的冷宫之中,已是对她的仁慈,她该知足了,不属于她的,不要去妄想,只是那个夜晚,那个男子贸然闯进深闺,闯进她的人生,像是上天给她的惊喜,如今看来,却不过是路人。
透黄的树叶还没有飘落完全,稀疏的大树带着荒凉,就像心底的那份悲哀,看不见未来,走不出困境,这深宫有多少人在这里垂死挣扎,又有多少人在这里艰难度日,这里的树是深宫最荒凉的,就像人心,进了这里,没有人还带着希望,今年她才十六岁啊,宗室最小的郡主,依稀记得,那年也是这样的时节,四岁的她被母妃抱在怀中,送进上书房跟着夫子念书,堂姐最爱捏她粉嫩的小脸,堂兄顽劣,表兄拘谨,表姐随和,这一晃眼,好几个堂兄都没了,表姐嫁了,堂姐昏迷不醒,她禁闭深宫,他们都长大了,回不去了!
闻风张了张嘴,无奈的看着司徒烟离去的背影,女子纤柔娇弱,分明像花一样的年纪,却透出几分暮霭沉沉,在院子里站立了许久,看着那禁闭的屋门,隐隐看出后面一道倩影,他知道,她就在木门背后,他不知道她是否在哭泣,还是真的对他无意,可是他心底想要带她离去的想法是真。
“司徒姑娘,我会去请求陛下放你离开,出了这里,你若是不嫌弃,可以跟着我,闻风在此发誓,此生必不负你,若是你不愿,也可以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只当闻风从未来过。”闻风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没听见他转身的那一刻,门后面的女子失声痛哭,没看见那道木门打开一个缝,露出女子眼泪斑驳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