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有用吗?”钟璟眼底一片清冷。
父皇一定会把此事调查清楚,还了你该有的身份,在这之前,还是要委屈你在悬司卫多待些时日了。”齐天策也不在意钟璟的语气,终是化作一声长叹。
钟璟眼帘微遮,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那就劳烦陛下了。”
他终是也没有唤一声父皇,齐天策这幅模样对知晓一切的他来说,都太过虚假。
不过都心照不宣罢了,他倒是要看看,这个父皇如何还他的身份,以及那份公道。
天色缓缓迟暮,齐天策竟是也没有耽搁多久,回头拟了圣旨给陈燕淮,看到圣旨的内容,陈燕淮直觉脑袋一沉,差些昏倒过去。可这是帝君之命,他不得反抗。无法,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又入了宫。
而陈燕淮前脚刚离开府中,陈笏后脚就去了薛府。
“陛下下了旨给家父,明日的祭天大殿要让钟璟认祖归宗,以太子的身份…”陈笏语出惊人。
长安面色瞬变,齐天策果真是老谋深算,他是打算让钟璟顶着太子的身份,依旧让齐慕楠做二皇子。这样就算百姓谴责,也只会针对太子,而不会针对齐慕楠…
谢过陈笏的通报,长安让清栾送了他出去,身后清烟桌子拍的啪啪直响,“他是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寻幽谷把他推出来,也不可能任由他这般做的。”因是除夕,酒楼给小二们放了假,关了门,白如风和祁生又来到了府中,陈笏来长安也没闭着他们。此时,听罢陈笏的转告,白如风说着自己的分析。
长安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燥意抿唇道,“静观其变,保护好钟璟。”
“悬司卫那边我盯的紧,只是进宫他们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白如风走到一旁坐下,悠然自得的喝起茶来。
长安蹙眉,齐天策是依旧想拿钟璟当做替死鬼吗?还是另有其他想法,毕竟当初的大皇子是太子,就算钟璟认了,以大皇子的身份回去,那他便是太子之身,位居东宫,而且还不可能说废就废。
齐天策这一招棋下的,让长安都有些琢磨不透。
这封圣旨,只是给了陈燕淮,而其他人包括江儿与齐慕楠在内全部都不知晓。也就陈笏因心挂长安,这才通报了个信。
夜幕降临,东风骤起,终究是除夕,皇城中开始热闹起来,灯笼高挂,戏子声仰,小儿嬉闹。站在烟雨楼上,望着这喧嚣,长安只感觉到沉重。
“唉,好歹这也是我在皇城过的第一个除夕,没有好酒好吃不说,还要给人当保镖,唉,我可真是命苦啊!”白如风坐在一旁的窗户上,倚着窗柩,传出一阵阵哀叹。
清烟直接上前去给了他一巴掌,没好气道,“你当鸠灵让你来皇城是过年的啊?”
“哎,你这小丫头片子,是不是又欠收拾了。”白如风被那一巴掌打的,差些从窗柩上摔下去,回过神来,不由跳下来,抓着扇子冲清烟而且。看了一眼长安,祁生伸手把她拽住,冷声道,“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闹。”
“略…”看白如风止住身子,清烟朝他做了个鬼脸,离开了这间屋子。
一道寒风吹来,夹杂着几多纯白,长安抬眸望去,竟是下雪了。可依旧扰不了灯火阑珊,满街热闹。
“长公主到!定亲王到!”
烟雨楼年关是在长安的示意下关了门的,可其他酒楼却有想趁着这个时候大赚一笔,当然也有其他目的的,比如那不输烟雨楼的鸢尾楼。
鸢尾楼离烟雨楼不过隔了两条街巷,站在烟雨楼的顶层,也是恰巧可以看到烟雨楼门前。寒夜里传来一道高喝,一条舞龙朝着那里而去。
“长公主,可是那个齐萌?不是说看上了祁生,势在必得,我来到皇城以后,也没看她有多大动静啊?”白如风随着长安落在屋顶之上,望着那个方向,不由轻笑。
是很奇怪,长安也如此觉得,自从她斩了那道圣旨过后,齐萌就低调的如同不存在一样,而一向只会在府中饮酒作乐,泡在美人儿乡的定亲王更不用说。是有,其它阴谋,还是放弃了,长安也不好猜测。
“鸢尾楼,是钟离瑾的地盘吧。”祁生背着手而站,幽幽开口,“为何就如此巧是她遇见齐慕楠,把她救了回来?”
“你怀疑钟离瑾跟寻幽谷有共谋?”白如风倒是听懂了他话中意思,不由挑眉。
“难说,我不会相信如此巧合的事情。”祁生望着鸢尾楼的方向,目光深邃。
“长安,你怎么看?”白如风望向沉默的长安。
“她从来都不是朋友,寻幽谷也不是朋友,那么两个敌人相携手,又有何惊讶?”长安抬手弹去肩头雪花,飞身下了屋顶,声音在空中显得有些空灵。
白如风手中折扇轻轻敲打,眼神瞟过祁生,抬手放在嘴边吹了个口哨,瞬间一道身影从暗处飞出,恭敬的立在他身后。
“去盯着鸢尾楼。”
“是。”
收到白如风的命令,那身影直接运气轻功,在屋顶跳跃,朝着鸢尾楼的方向而去。
“祁生,长安的事情虽然有许多我也不太明白,可是关于薛亦霖这个人,我想给你提个醒。他几个月前来了一趟灵粹山庄,离开以后,灵玥山庄的入口就改变了,可以说,灵玥山庄已经把他拒绝在外。这个人当初救长安,养长安,训练长安目的,一定有一个巨大阴谋,而且他的来历极有可能与南疆有关。”
看着手下离去,白如风的目光落在祁生身上,悠然而道。
祁生神色微僵,垂下眼帘,“这些话你大可以跟长安去说,何必单独说给我听?”
“我为何单独说给你听,你定然明白其中之意,你是长安的师兄不错,也是自小一起长大,我也不是怀疑你,只是长安自小背负太多,灵粹阁和灵玥山庄都是她的心血,纵使对其他人恭敬,可用命相尊的主子只有长安一个。
对于薛亦霖,她心中早有防备,可你们是同一个师父,她不愿失去你这个师兄,她的压抑你应该都明白的,可你总是躲避,今日我与你说这些,也只是给你提个醒。因为我的人告诉我,七日前薛亦霖入了皇城,在今天下午离去…”
说到这里,白如风倏然收了话语,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祁生,转身跃下屋顶。
他的消息可都实无虚假,不过这个消息他从中下令,让所有人隐瞒,未曾告诉长安。这个时候,钟璟的事情已经够烦了,其他的事情待此事有个结果再说吧。
祁生站在屋顶许久,整个人都被雪花掩盖如同冰雕,他一直在深思白如风话里的意思,可他不明白,师父到底是为何要利用长安,又有什么理由…
“杀人了!”
天色越发的晚,雪越下越大,街头的百姓都回了家中守岁,而就在子时的更声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整个皇城的夜。
“是陈家!”清珞第一时间来报,满目凝重,“陈家被血洗了…”
“陈家?陈笏那个陈家?”抢在长安前边,清栾不确定的开了口。待看到清珞点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机“怎么会这样?”
“可有活口?”半晌,长安也才缓过来,问了一句。
“不知道。”清珞摇头。
今晚她一直盯着皇城所有的动静,可那些杀手似乎是从陈府之中出来的,而不是从外进去的,她发现陈府异样之时,陈家已经被血洗,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几岁小孩,鸡犬不留。
而那些刺客杀完人,便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吩咐了人去查,自己便回来禀报长安。
“会是他吗?”长安望着廊上在风雪中摇曳的火红灯笼,低语呢喃。这就是莫寻幽对于此事做出的反应吗?
只是,齐天策的圣旨下午才下,而且并没有昭告天下,如果不是陈笏前来告知她,她恐怕也不会知道。既然如此,莫寻幽又是如何知道的,他的情报真的有那般深入吗?
陈燕淮这人虽然耿直,可向来为善,是个平官,如今飞来横祸,是莫寻幽给齐天策的警告吗?
长安还是带着人去了陈家,站在暗处望着陈家院子里的一地尸体,目有不忍。陈燕淮被人一剑毙命,血水还在流淌…
悬司卫来的很快,把整个陈家围了起来,驱散了看热闹的百姓。而其他数位大臣也被惊动,直接撤了正在进行的家宴,换了朝服,入了宫中。
“报!陈尚书一家被灭门了!”
宫中的宫宴也在继续,乐舞环绕,推杯换盏,一声带着惊恐的高呼,打破了这热闹喜色。
“报,丞相大人在外求见陛下!”
“报,刑部尚书在外求见陛下!”
“报…”
而还不待宴上的人反应过来,外面又是一声接着一声通报,齐天策面色晦暗不明,甩了衣袖,带着来求见的众大臣去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