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而在他们走后,长安和紫茵出现在一条巷子口,望着跟在沈清书和叶幽三人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男人,紫茵神色微动。
“无妨,我们走吧。”
长安微微摇头,她等的是后边大鱼,而不是这种小喽啰。而他们要去的也不是什么大地方,而是一家赌坊。
从一踏入芙蓉镇长安就觉得有些奇怪,芙蓉镇离北境交战虽然有些距离,可也不可能完全不受战争的影响,镇上小贩百姓依旧热闹,也算得上繁华。而且有一个诡异之处,镇上男人居然是女人的三倍,而且那些男人基本都是魁梧之汉,就算斯文,可也不容小觑,一看就是有武功的。
这个镇子看起来很普通,可长安却觉得处处都透漏着诡异。
“盛元赌坊,走吧。”
芙蓉镇周围三十里开外都没有人家,乡镇,这镇上也没有官府压抑,唯独有一个镇长,可这个镇长接受贿赂,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这镇上的赌坊开的热火朝天,也无人管。
“吆,小姑娘也来赌啊?”
长安今日出来是带了面纱的,与紫茵一一紫一白,走进这满是男人的赌坊,也是吸了一众目光,而站在门口的一位青年男子,伸出胳膊拦住两人去路。
“怎么,小姑娘就不能赌了?”长安挑眉,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那青年眼睛瞬间一亮,连连点头,从刚才的不屑立马变成了哈巴狗一般,“能能能,两位姑娘这边请,不知道想玩些什么?”
“你不用跟着,我们随便看看。”
长安收回银票,重新拿了个十两的银子给他,带着紫茵走进了里边去。
“爷,那两个妞有钱。”
拿起银子在嘴边咬了咬,发现是真的立马塞进了怀里,而望着长安两人婀娜多姿的身影,青年眼底划过一抹阴险之意,绕过楼下跑到了楼上去,对着纱蔓里的人恭敬而道。
“那就想办法把她的钱留下来。”
纱蔓后方传来一道婉转的声音,竟是女子。
“是。”青年恭敬一礼。转身又下了楼。
“这几个人来历不简单,老板您?”
青年走后,一个黑衣人又出现,话语里待着些担忧。
“这里是我的地盘,任她是谁也闹不起来,去吧。”女子嗤笑一声,满是不屑。
长安自然不知这家赌坊的老板在算计她,她和紫茵站在一猜大笑的桌子前,静静观看,而在又一局开场时,她压了五百两,引得一片唏嘘。在这镇子上,五百两可是大数目…
而感受着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贪婪目光,长安浑然不在义,再没有任何意外的输了这一局之后,又拿出了一千两银票…
而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千两,神色纷纷变的不一样了,甚至有的人眼睛里开始多了色彩,打量着长安和紫茵两人。
也就在这时,一阵风不知从何处吹来,让长安脸上面纱微微扬起,虽然只是一瞬间,可面纱之下倾城容貌也是露出,让那些男人更是惊艳。
而有的人开始靠近…
“小姑娘,从哪来啊?”
“从西边来。”
长安把面纱重新遮好,一千两银票全部压在了小之上,淡淡回答着身旁男人的话。
“要去哪啊?”
“刷!”
那男人靠近,伸出手想撩长安的头发,可却还未等他的手靠近,紫茵就拔出剑来,寒光闪烁,挡了回去,目中满是杀意。
“小姑娘家家的,还是不要玩剑。”
又一名大汉走过来,抬手捏住剑,缓缓往剑柄处滑,带着些不以为然的调笑。而周围的人也都在看热闹,这会儿,长安和紫茵两人就如跳入狼窝的小白兔,小白兔有钱有色,就算会咬两下人,估计也只是吓唬吓唬人罢了,这是他们的认知。
而长安和紫茵对那些目光也不在意,长安专心盯着摇骰子的人,不管身后。
而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手,紫茵面纱下的唇角微勾,手上微动,寒光闪烁,就听一声“啊”划破天际,再定睛去望,就见刚才那个大汉的手已经被砍掉,正坐在地上抱着不断流血的手痛呼。
而紫茵,拿着一块灰白的布正仔细擦着剑上的血迹,有细心人发现,那布似乎也是从断手的大汉身上割下来的。
“下一次就是你的命。”
擦干净血迹,把布扔到大汉脸上,把剑入了剑鞘,抱在怀中,紫茵又静静立在长安身后,身上冰冷气息让身后大汉都退避三舍,不敢再轻易开口。
“大。”
骰子开了,是大,长安又输进去一千两。
可她并没有变色,继续从怀中拿银票,继续赌…
“大哥,就是这两个女人。”
而那个被砍断手的大汉不知何时遛了出去,此时带着一群人回来,手中拿着刀棍,怒气冲冲。
“两个女人都干不过,废物。”
那被称作大哥的人,左眼之下有颗黑痣,一根毛长长翘着,浓眉大眼之间尽显狠厉,踹了那大汉一脚后,轻佻的目光扫过长安和紫茵两人冷笑道,“就是你们两个,砍了我二弟的手?”
“是又如何?”紫茵转过身去,冷眼扫过。
“你可知道我是谁?”看紫茵这般,那男人指着自己嚣张道。
天王老子紫茵都不怕,又何会管他一个小混混是谁,不由冷笑道,“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知道,你再吵,我就让你永远闭嘴。”
“吆,小娘们儿还挺刚,今儿个看老子不把你收拾的妥妥贴贴。”那男人冷哼一声,对着身后的人挥手道,“给老子把这两个小娘们儿抓起来。”
“找死。”
看着那些男人听话的一哄而上,紫茵冷哼一声,拔剑出鞘,身影翻飞间,很快在这并不大的赌坊里打做一团,可不管再激烈,都未曾让那些男人靠近长安三米之内。
“嗤!”
“刺啦!”
紫茵与清珞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紫茵杀人从不手软,这也是长安带着她来北境的原因。
赌坊里那些看热闹的人,只看到一抹紫色翻转,不过一盏茶,那断手男子带来的人都已经躺在地上,甚至有的被一剑封喉,鲜血溅地。而紫茵手中的剑,正落在那大哥脖颈之上。
从头到尾长安一直未曾出手,仅凭紫茵一人,便杀了数名男子,赌坊里看热闹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开始猜测长安两人的来头。可也有人替他们惋惜。
“姑娘,你们闯大祸了。”
“何意?”
长安挑眉,看向那开口的人。
“他叫刘四,是我们这片乌龙寨寨主的亲弟弟,听说有北魏朝廷背景呢…”
“北魏朝廷…”长安呢喃,回眸扫了一眼紫茵剑下的男子,那男子一个冷颤,连忙梗着脖子开口道,“我舅舅是北魏丞相跟前的红人,你要是杀了我,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是吗?”长安挑眉,看着那男子眉目之间缓缓升起的得意,低笑道,“那我倒想看看,北魏丞相跟前的红人,如何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对着紫茵示意道,“杀了吧。”
“住手。”
紫茵就要动手,却是挺赌坊楼上传来一声脆喝,一抹红色缓缓映入眼帘。
出来了吗?长安唇角微勾。
“淑珧,救我…啊…”男子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避过紫茵的剑便打开朝着红衣女子而去。可人还没迈出几步,就被一把剑穿透胸口,气绝身亡。
“这位姑娘,莫不是太过目中无人。”
在这芙蓉镇上,谁不给自己几分颜面,可今日这刘四在自己面前被杀,回头自己如何与他的哥哥交代?淑珧面色瞬间难看至极。
“杀条狗而已。”紫茵淡淡开口,把剑拔出,在刘四的内衬上擦了干净入鞘,回到长安身后,静静站立。
“他可是北魏丞相跟前军事的亲外甥。”淑珧的目光落到长安身上,“你是她的主子吧?两位姑娘出来混的,可莫要太张狂,如果你们前去请罪,说不得还能死的好看点儿。”
“淑珧,北魏文部刘御史的女儿,因与姐姐是同胞,而在北魏同胞女儿代表不详,所以你一出生就被放在这芙蓉镇,生性放羁不堪,开了赌坊,出出老千,也是一方霸主,我说的可对?”
在刚才那一刻,长安已经搜索出淑珧的资料,此时说出来看着淑珧更加难看的脸色,不由低笑道,“别说杀了他,就是你我也敢杀。”
“不知姑娘到底是何方人圣?”
淑珧心底一沉,那个人只告诉自己让自己为难这个女子,可却并未曾说任何有关她的来历,可此时看来明显不简单。
“人圣承不得,名讳你们也不需要知道。”长安把桌子上属于自己的银票缓缓又拾起,扔给紫茵,从桌子后边走出来,找了把椅子坐下,淡淡笑道,“我已经来了,让你身后的人出来吧。”
“什么身后的人,小女子不懂姑娘意思。”淑珧扯了扯嘴角。
“是吗?”长安唇角邪魅一勾,打了个响指,下一刻紫茵就已经到了她身前,剑抵在她的脖子之上。
“好了,都别闹了。”
“上师。”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淑珧眼睛一亮,松了口气。
而长安听到这声音身子一颤,确定了心中疑惑,深呼了口气,回过头去,望着来人那熟悉的脸,露出一副惊喜之容,跑上前去抱住胳膊,笑的天真,“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还不是为了你来的。”薛亦霖宠溺的刮了刮长安的鼻子。
“痒。”长安往后一躲,笑着道,“师父怎么知道我来这里了,难道那块玉佩是师父让人给我的?”
“除了我还能有谁。”薛亦霖低笑出声,望着依旧还在紫茵剑下的淑珧,开口对长安道,“都是自己人,把剑收了吧。”
长安眼底快速划过一抹精光,随即却又化作天真,笑道,“既然是师父开口了,我就不杀他们了。”说着,便让紫茵收了剑。
“上师,这位是…”淑珧面对眼前这一幕转变,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是我的徒弟,长安。江湖之上有名的灵粹阁阁主。”薛亦霖介绍着。
“原来是上师的徒弟,淑珧刚才冒犯了。”在这种地方混迹多年,淑珧又何尝不是个人精,很快便反应过来,向长安赔礼道歉。
长安也不与她计较,只缠着薛亦霖道,“师父,师兄不是回来了,他在哪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来了,在客栈呢。”薛亦霖笑着道,“这么久没见,好不容易见了,不问师父,到先是问师兄,怎么春心萌动了?”
“才没有,师父不要乱说。”长安低下头,一脸娇羞。可垂下的目中,却满是厌恶与冷意。她不想与薛亦霖虚拟委托,可在一切没有撕开前,她不得不承受着。
“把这里处理一下。”
赌坊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干净,剩那一地狼狈与尸体,薛亦霖对着淑珧吩咐了一句,便带着长安上了楼。
“师父,你怎么不亲自去找我,让师兄送信给我也行啊,干嘛非得找连恒那小子。”埋怨了一番后,长安从怀中掏出玉佩,放在桌子上,尽显小女儿家心态,小心翼翼问道,“我父亲他,还活着吗?”
“我不方便去天策,所以就只能这样引你过来。你父亲的确切生死我也不知道,可南疆似乎有他的踪迹…”薛亦霖话说的棱模两可。
长安垂下眼帘,薛亦霖把她引来北境,又要把她引去南疆,他想要做什么?
“钟璟已经做了太子,你做的很好,只要接下来让他和南疆公主联姻,再把他送上帝位,你就可以杀了他们,为你娘亲报仇了。”以为长安是失落,薛亦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语道。
“让钟璟娶南疆公主?”长安抬头,有些不解,“师父,为什么要让他娶南疆公主?”
“你已经知道阿瑾就是南疆公主了吧?”薛亦霖没有回答反问道。
长安点头,带着些哀伤,“我知道,可我与阿瑾成了敌人,我不明白阿瑾为什么想要害我。”
“傻丫头。”薛亦霖长叹一声,笑道,“以后你会知道的,等打过这场仗,你就去告诉钟璟,让他娶了南疆公主,到时候就可以进入南疆,寻找你父亲的下落,你不是一直想找父亲吗?”
“我知道了师父。”长安垂下眼帘,淡淡道,“那师父这次来,可还有其他事情?”
“这芙蓉镇最近要开一个拍卖大会,是天下第一名剑星陨,我是为它而来。”
“师父需要银子只管开口。”
“这拍卖收的不是银子。”
“那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薛亦霖卖着关子,长安也不再问,该知道的她早晚会知道的。不过那把星陨剑她也曾听过,可这种东西一向不是薛亦霖的兴趣,他怎会亲自前来参加这种武林拍卖会?
不过这个疑惑并没有困惑长安多久,晚上回到客栈,沈清书哄了叶幽睡下,就来找她禀报。
“这场拍卖会最重要的不是星陨剑,而是压轴的东西。我花了一百两找这镇上的鬼灵通打听,这次芙蓉镇拍卖会在半个月后举行,就在镇中间的莨音阁,压轴的似乎是一块玉佩,是一伙盗墓贼从地下带出来的,那是一伙神秘军团的最后指令。”
“而那伙军团是五百年前这天下还未分化时的天子组建的,一人敌千百,后来天下几分,天子死去,那块令牌便消失无影无踪,那伙军团也消失不见。可它的传承却一直在,天下无数人都依旧在寻找那块令牌。”
“如今有了消息,无论真假,这芙蓉镇都会乱起来的。”
“怪不得,他引我来这里。”
听了沈清书的消息,长安苦笑一声,心底有了猜测。可猜测未被证实,一切也都要等待。不过既然来了,这热闹也就凑上一凑吧。
“这次拍卖收的东西是什么?”
“金云蚕,或是稀世武功。”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长安点头,把沈清书打发下去,手指敲打着桌面沉思半天,起身走到了窗台边上的书桌前,快速谢了封信,对着虚空道,“你去一趟下青州,把这封信带去。”
“是。”
一道黑影出现,接过信又快速消失不见。
半个月一晃而过,芙蓉镇上的人越来越多,多数都是江湖之上排的上号的人,有许多长安也是认识或者熟悉,不过她把自己裹了起来,也没几个人认得她。
“主子,是宋吟之。”
而在离拍卖会的前一天,坐在一间茶楼里正喝茶,突然听沈清书望着窗外的街道开口,长安撇眼望去,竟真的是他。
依旧那副白衣,手握折扇,风流倜傥,潇洒俊逸,带着些玩世不恭。
“不要引起注意。”
想了想,长安还是决定不与他相识。
虽然她想知道西周如今的情况,想知道清珞这个王妃做的如何,过的好不好,可这个时候,在薛亦霖的眼皮子底下,她还是要低调起来。
“长安,师父请你过去。”
就在这时候,祁生出现在眼帘中。
“师兄,你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如今的祁生,话语之间皆是疏离,虽然很正常,可却让长安心底不安。
“你不也是一样?”祁生淡淡一笑,把皮球又踢了回来,转身带路而去。
是了,他不肯与自己多说一句话…
变得熟悉又陌生…
可长安仔细试探,却又察觉不到到底哪里有问题,也只好把疑惑压在心底,跟着去客栈见了薛亦霖。
“这一次来的,都是江湖之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到时候就跟着我。还有你带来的那几个人,为了安全起见,最好把他们也带在身边。”
“我都听师父的。”
面对薛亦霖的安排,长安完全顺从。
可回头过去,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跟他抢。”
薛亦霖看起来对那枚不知真假的令牌势在必得,长安早已看清他的真面目,不管真假,自然都不可能让他得手,再去壮大他以及南疆的力量,她只有抢,而且一定要抢赢,还不能被薛亦霖发现。
而薛亦霖让她跟着,也是为了防备。
“我似乎看见了周子晟…”
带着叶幽从外回来的沈清书,略带犹豫,只是一晃而过,他并没有看清,所以并不确定。
“你保护好幽幽就可以。”长安让他不用想太多。不过周子晟出现在这里,也不意外,只代表着莫寻幽一定也在,说不定,江云禾以及唐寻欢那些人也会来。
“可是薛姑娘?”说曹操曹操就到,望着自己思绪还未停,就出现在眼帘中的唐寻欢,长安放下手中筷子,微微颌首,“唐公子。”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薛姑娘,薛姑娘可也是为这拍卖会而来?”唐寻欢自顾在一旁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开口询问道。
长安也不在意他的动作,淡淡一笑回答道,“我跟着我师父来的。”她这话也没错,本就是薛亦霖把她引到这里来的。
“那倒是巧了。”唐寻欢举杯笑道。
长安微微勾唇,起了身,“唐公子慢用,我还有事先告辞咯。”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唐寻欢面色有些难看,他喜欢薛长安,可一切都被唐芝芝那个蠢货给毁了,不过只要他拿到那枚令牌,一切都还有机会。
三天一晃而过,百里开外烽火连烟,而这芙蓉镇上也是热闹非凡。
此次有莨音阁主持拍卖,一早里边便挤满了人,也幸亏薛亦霖定下了包间,足够装得下十几个人。
只是坐在位置上,缓缓喝着茶等着拍卖开场,不经意的抬眸间,竟是直接撞入正对面的包间里,一双眸子里,是宋吟之。
“你们认识?”薛亦霖明知故问。
“吟阙宫宫主,我与他有些交集。”长安微微一笑,简单一句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