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本该属于楚九栀的。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玫瑰花,寒风卷着花香,馨香怡人。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挂这无数的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伸头探脑观望这皇家婚礼。
南允瑟牵着红绸布,红绸布那端,是自己择的夫婿,她明知道,这个人是楚九栀早年定下的未婚夫婿。却不由自主的爱上这个男子,她的幸福必须靠她自己争取,她才不要作为和亲的公主,远离京城,远离母后。
南允瑟停顿了一下,父皇会来吗?
昨晚德妃中毒,会醒来的吧?南允瑟看着自己的脚尖,即使父皇不到也无妨,至少是母后回来,她还是尊贵的公主。
宾客个个备礼作揖朝定国候侯爷和夫人行礼,朝他们祝贺娶得美貌公主。
若有心之人去瞧,能从风吹起的一角目睹公主的尊荣。鬓发低垂斜插着碧玉攒凤钗,一身集中京城巧手绣娘织成的喜服,显得体态修长姿态优美勾人心魄。
秦时轩一身新郎官的装扮,帽子上镶嵌大红宝石,熠熠生辉,两段发丝垂在肩上,温润如玉的模样甚是让闺中女子心动。
楚桦一袭白衣,无疑于是此间最扎眼的存在,身边的绿衣女子瞧着可爱,据说是楚家二房的庶女,这嫡女庶女果真是差别大。若不是听人介绍,不由得怀疑那庶女是嫡女身边的一个丫鬟。
楚桦明白母亲的意图,戴孝之人穿白衣,是为不忘离世之人。而且,这等装扮,也会让众人除了关注新娘新郎之外,还会关注自己。
父亲说太子最宠爱允瑟这个妹妹,也会出席婚礼。她若能得太子青睐,自是有机会进入皇家的。
楚桦四下打量,却没有瞧到太子,自从上一次祖母葬礼见到太子,她就立下誓言,非太子不嫁。
楚棉的手紧拽着,嘴唇紧闭,脸色苍白。
“妹妹,你没事吧!”楚桦小声的问:“你脸色好差呀!不如先去厢房休息一下。”她得先把这个妹妹支开。
“送入洞房。”喜婆大声的喊道。
楚棉伸手扶着楚桦,只觉得自己一阵眩晕,弱弱的说道:“姐姐,那我先去休息一下了。”
楚桦点了点头,新娘子被喜婆扶着朝新房走去。
楚棉让丫鬟别跟着她,她独自朝后院走去。
护国寺里,楚九栀摩挲着定国候夫人退还回来的双玉。
红韶也不说话,小姐此刻的心情定是不好,本该是属于她的婚礼,却成了别人的。更是因为入狱一事,让小姐的名声平白受损。
又绿拿着一个白玉瓶子走到亭子里:“小姐,这是宸王命人送来的药,说是对你的眼疾有益。”
“搁在一边便是。”楚九栀把白玉放在桌上,这物件不要也罢。
她对秦时轩没有一点记忆,说喜欢更是不必。
红韶问道:“小姐,我们几时回去?”
“除夕回去。”
“小姐早回去,迟回去,都是要回去的。几日前奴婢下山,已经吩咐人去查歹人背后之人了。不如小姐早些回去,也去一趟那里。这回了楚府,在二夫人眼皮子底下出来就更不方便了。”红韶分析道。
“女施主。”元清一身灰蓝僧衣,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楚九栀淡淡的说:“你不想告诉我,就不用来找我了。”
元清看着远处的青山,神色淡然:“女施主可知自己命数?”
“倒想听大师说说。”楚九栀知道楚元清人前人后两个模样,也习惯了他。
“凤凰之命。”
楚九栀微愣:“倒是好运数。”怎么和师父说的一个样,走前师父也是这么说的,她最不信便是命数。
“可施主莫要破了自己的好运数,让孤星入命,到时晚矣,莫怪贫僧。”
“何时大师也信这些了呢。”
“这命中注定的事,本是不可更改。就如女施主,今日会下山。”
“多谢大师提点。”楚九栀站起身,扶着红韶的胳膊:“收拾东西,回府。”
又绿伸手去拿桌上的双玉,楚元清先她一步拿走双玉:“贫僧暂为女施主保存。”
楚九栀停顿一下,说:“那多谢了。”
长公主走了过来,元清立刻行礼:“贫僧给公主见礼,公主万福金安。”
南苍茵故作轻松坐下:“大师何不给本宫算算命数。”
“公主天女之命,身份尊贵。”
南苍茵打断道:“本宫想知道的是未来,未来本宫是什么样的?是死在某人的手里,还是因为某人而死。”
“天命不可多探知,命中早注定,公主何不顺其自然。这般,便是能达无忧之境。”
“本宫偏要知道呢。”
“公主会,会夫妻祥和,子孙满堂。”
“笑话,本宫未嫁,哪里来的丈夫,哪里来的儿孙。大师,你这是在胡言,难道不怕天谴吗?”南苍茵怨恨这个男人,让自己多等十年,十年时间也是躲着不见自己,即使他就在这个寺庙里。
十年后还说这般话嘲弄自己。
“贫僧。”元清抬起头,直视南苍茵,目中没有一丝波澜,面色淡然:“从不惧天谴。”
南苍茵盯着楚元清,她从他的眼睛看到自己,可他看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需要度化的凡人一般。
她呆在后山,在绿梅树下抚琴,期望他能够听到,能够来后山寻自己。可十年,他从未踏入后山半步。
南苍茵转过身去:“上官相。”
“小人在。”站在亭外的上官相上前一步。
“这是本宫的命数,夫妻祥和,子孙满堂。本宫为何不按着大师说的做呢?替本宫寻健硕美男子,本宫要顺其自然。”
上官相说:“圣上。”
“什么圣上,本宫顺应天命,难道不该吗?”南苍茵吩咐道:“按着本宫说的做,不然,你就滚回去。”
“小人领命。”
元清转身离开,他和面前这个女子的缘分,早在十年前就结束了。此般,便祝她遗忘了自己,重新开始生活,最好是远离京城,奔赴领地,这般,他也就放心了。
南苍茵转过身,不见元清的身影,心中不免觉得自己失态。
“算了。”她只想和他做夫妻,和他生儿孕女,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