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栀终究还是没有进去，她怕自己忍不住演着不去。
楚九栀径直去了皇上那里，一路上也如南允珑所说，众人皆知杨黛曲和太子在寝宫做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
不少宫女还投以同情的目光，南允珑和楚九栀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
楚九栀深吸一口气，这天子面前的戏，再怎么也要演像。
王出见楚九栀过来了，说道：“三小姐，你来了。”
“王公公，陛下没事吧？”
“陛下正在气头上。”
“那九栀就不进去了。”楚九栀立刻说道。
“你给朕进来。”屋内传来皇帝的声音。
楚九栀立刻走进屋里，扑腾下跪，抬手行礼，一套大礼的姿势做的行云流水，有模有样。
“起身回话。”
楚九栀站起身，试探的问道：“陛下还要赐婚吗？”
“赐婚？谁说朕要赐婚的？”
楚九栀立刻改口道：“臣女这是病好了，进宫谢恩，多谢陛下赐御医为臣女诊治。”说着，楚九栀又跪了下去，冰凉的地板磕着膝盖生疼。
“你可怨？”皇帝叉着腰，俯视着楚九栀。
“这是臣女和太子无缘无分。”楚九栀直起身子。
“发生那样的事，朕也是意外，太子一直在朕的眼里，都是循规蹈矩的，从来不会违背礼制做任何事。就是他伤了珑儿，朕也没说什么，朕知道，他不是故意的。”皇帝叉着腰，似乎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臣女也相信皇太子殿下。”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想要害朕的儿子。比如说一个想嫁，一个不想嫁，其实这婚是皇后糊涂了。”皇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王出，茶凉了。”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新茶。”候在屋外的王出立刻回答道。
“臣女不知，臣女只知道，天命不可违，圣命不可违。”
“朕倒是觉得你，是合适太子的。”
“可，臣女不觉得能和闺中好友服侍一男。”楚九栀语气淡淡的。
“是皇后太急躁了，你还在孝期，就该好好的守孝的。”皇帝就着凉茶喝。
“九栀明白。”
“你明白什么？”
“应该好好守孝，婚姻大事，全凭皇上做主。”楚九栀极度不情愿的说出这么几个字。
“好，朕就为你好好留意着，等你孝期一过，朕让那个幸运儿郎八抬大轿迎你过门。”皇帝说道。
“谢主隆恩。”楚九栀磕了一下头，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绳子捆住脚的蚂蚱，牵线的人不松手，她是逃不走的，除非伤筋动骨舍去那条被绳子捆住的脚。
“楚相是朕的老师，又是为国出力的功臣，朕自是不会害你的。长公主一直把你当做女儿，久居护国寺，你又喜欢佛法，倒不如多陪陪她。”
“是。”楚九栀走出御书房，感觉自己背上汗津津的。
又绿伸出手扶着楚九栀，也不问皇上说了什么。
主仆两人则是朝宫门口走去。
楚九栀看到人来人往的布衣在门口进进出出，不觉有些奇怪。
“奴婢听说这是来为宸王诊治的民间大夫，却是无人能知宸王的病症。御医们还断言宸王的寿命不足半年。”
“若是死在边城多好。”
“小姐，这天下神医这么多，总会有人看出其中门道的。相信宸王会痊愈的，只是这宸王妃要另立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气病。”楚九栀慢悠悠的走着：“对了，下次见到阿启，让他替我给三殿下道声谢。”
“奴婢见三殿下倒是对小姐和其他女子不一样。”
“这不过是他没有妹妹，太子殿下和二殿下都有一个妹妹，他或是想要一个妹妹。不过，你先前说的对，和皇家人接触的越少，对我越好。”楚九栀拨弄了一下头发，把头发上的桃花枝取了下来。
“这便是小姐拒绝太子的原因？”
“不然呢，一入宫门深似海，这里偶尔去宫里还能过过眼瘾，生活在其中也不知是幸还是祸。”
“可奴婢觉得，什么地方有小姐，都像这桃花开。”
“你这小蹄子，嘴巴越发甜，也不知道便宜那家儿郎。”
“小姐尽取笑奴婢，老夫人要奴婢一直陪着小姐，奴婢那也不去。”又绿接过楚九栀手中的桃花枝连同自己头上的桃花枝一并丢在一旁的花里。
“我可不要老姑娘在我身边，就算是红韶，有了喜欢的人，我也会让她过简单的日子。”
“小姐，奴婢多问一句，你回来是有目的，是什么目的？”
“祖父的死，祖父好好的，为什么要舍下我和祖母。虽然时隔十年，可未必查不出来。”
“奴婢说如果，那人不简单，或是小姐不是她的对手，小姐会如何？”
“一命偿一命，活着比死去更加痛苦，我会让那个人生不如死。”楚九栀悠然的朝前走，仿佛自己说的话，不是什么大事。
“奴婢会帮助小姐的。”又绿说道：“老夫人生前提过一些，或许对小姐能有帮助。”
“祖母说了什么？”楚九栀转过身，拉住又绿的手问道：“祖母同你讲过什么？”
“她说任何人不许动老太爷的东西，老太爷的所有物品都封存在书斋。”又绿小声的说：“奴婢猜想，小姐若是想要查清楚，可以去哪里看看。”
楚九栀松开又绿，说道：“回府。”脚步不由得加快。
长青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加快扬马鞭，马车快速的朝楚府赶去。
楚九栀一直都不敢踏入书斋，那是祖父的书房，他就是在哪里自缢，便是看到书斋二字，楚九栀脑海里就自动回想起那恐怖的场景。
此后她便不再去哪里，重新踏入踏进这里，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楚九栀看着书斋院子里的腊梅树，她便是最爱躲在那后面，等着祖父从屋里出来，再去吓他。以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躲在哪里一会儿，他就会出来。
是他命令人自己到了的时候去告诉他，他从舍不得自己多等。
自己变聪明了之后，换了一个地方藏着，她躲在角落里，等了好久，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祖父把自己送回房间，那之后，院子里可容自己藏得地方就不多了。
祖父最是喜爱自己，时常把自己抱在膝上，教自己识字。若是自己能够写出一个字来，他便会奖励自己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