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ce分析得头头是道：“坂本龙一的曲子真的很美。可是你的挑战很失败。”
荔菲菲撇了撇嘴，心想：“不用你提也知道。”
“额，虽然最后的得分可能跟你总共七个跳跃摔了三个关系更大吧。”
“噗——”荔菲菲冷不丁又被捅了一刀。
“哦对，还空了一个。”
“噗！”又被插了一刀。
“倒也不用帮我回忆得这么详细……”
“所以说总共七个跳跃失误了四个。”
荔菲菲，卒。
“但除了这个之外，你的艺术分也很低。”
“那不废话吗？摔了这么多个，艺术分当然要跟着降。”荔菲菲心想。
“我知道，你肯定想说艺术分和技术分挂钩，对吧？”
靠，这人读心老妖魔吧？
“可你这套节目理论上来说就算clean了，也没办法得到更高的艺术分。”
看着Lance笃定的眼神，荔菲菲正想反驳，却又被Lance给堵了回去。
“因为你骨子里就是跳跃的。你没办法静下来。”
荔菲菲无言以对。
“你是花滑运动员，不可能要求你跳得像芭蕾舞演员那样好，所以你们练芭蕾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舞蹈，而是为了沉寂。”
“沉寂你的心，沉寂你的型，沉寂你的节目，沉寂你这个人。”
Lance的眼神越来越笃定。他一只手搭上荔菲菲的肩膀，重重拍了拍：
“节目可以有很多元素，你不想用芭蕾舞元素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想走上世界之巅，除了运动精神外，必须要有芭蕾舞精神。”
Lance望向荔菲菲的眼睛：“那就是沉寂。柔中带刚，刚化为柔。”
荔菲菲虽然不完全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觉得很有道理地点点头。
“不信我就让现在站在门外偷窥不好好去体能训练的漾洲同学来演示一下。”
Lance一下指向门口，门外的人被惊地打了个趔趄，跌了进来。
“哎哟我靠我这老膝盖。”
张漾洲趴在地上捂着作为花滑运动员最为宝贵的膝盖。
“张漾洲？你怎么在这儿？”
“额，哈哈哈哈……”张漾洲干笑着拍拍膝盖站起来，“我怎么在这儿呢……嗯，就是，哦对对对东西忘拿了。”
“东西在哪儿呢？”Lance一挑眉。
张漾洲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没有忘。哈哈。”
荔菲菲一脸问号。
Lance嘴角一扬：“你该不会是担心我单独给Fei开小灶会对她做什么吧？”
张漾洲面露尴尬：“没有没有，哈哈，哪儿能呢？”
荔菲菲皱眉：“你成天瞎想什么呢？”
张漾洲赶紧道：“哎我都说了只是路过，路过！”
“咳咳。”Lance清了两声嗓子，“我可没功夫看你俩在这里打情骂俏。”
“你说什么？”
荔菲菲和张漾洲异口同声，面部狰狞地瞪着Lance。
“Relax……guys~”Lance赶紧摇摇手，把画风转向张漾洲，“开个玩笑……Anyway，漾洲，你的芭蕾功底很不错，你来展示一下。”
“什么？我？就这儿？”张漾洲面露难色，荔菲菲则是一脸“就他？”的表情。
“有什么害羞的？你平时在几万人面前比赛都不害羞。”Lance双手抱胸。
张漾洲撇撇嘴，别扭了半天，只好遵命：“那我就原地跳一下我和子书上赛季短节目《吉赛尔》的片段。”
“不错，classic。”Lance点点头赞赏道。
《吉赛尔》毕竟是芭蕾舞的经典曲目，也是花样滑冰赛场上比较常见的选曲。但是对于选手的芭蕾功底考验很高，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的。就算是世界顶尖选手，如果不擅长这种风格的话也不会去选这个曲子。
荔菲菲嗤笑着摇摇头，双手叉腰站在一旁看戏。
荔菲菲一直没怎么关注过双人滑，尽管大家在一起比赛，但是也没太仔细看过张漾洲和虞子书的节目。不过他俩上赛季末才刚得了世界冠军，看来这首曲子驾驭得还是不错的。
不过多半是虞子书的功劳比较大吧？毕竟她一看就很有贵族气息。并且《吉赛尔》更突出的也是女主戏份。张漾洲？我倒要看看这毛头小子能跳什么芭蕾？
张漾洲站在原地，双腿并拢，脚掌呈八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他的肩本就宽，紧身的舞服勾勒出他凌厉的肩部线条。手臂上的肌肉蓬勃而不夸张，一看就是长年训练的结果。手上的青筋依稀可见，更显生命的张力。
一个深呼吸，更突出了胸肌的饱满。站如松，仿佛一个呼吸就进入了状态，整个人周围的气氛都变得优雅起来。就这一个站姿，荔菲菲便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她看张漾洲的眼神也不由得从戏谑变得认真起来。
半晌，张漾洲一睁眼，眼神里便已经含有丝丝情愫，他慢慢地踱步，身姿挺拔而从容，闲庭信步般慢慢踱步，整个过程中上身几乎与一动不动，稳如泰山。慢慢地，他仿佛走到了什么面前，缓缓地伸出手，试探着什么，又猛地躲藏起来，眼里尽是少男的心事。
这应该是《吉赛尔》第一幕中男主贵族阿尔伯特打扮成平民，去接近吉赛尔的片段。
尽管现场并没有放声音，但是张漾洲入神的演技和舞技仿佛带人进入了《吉赛尔》的现场，听到了这一片段悠扬而美好的提琴声。
到了女主和男主见面后一拍即合的片段，阿尔伯特在吉赛尔的带领下，两人翩翩起舞，挽着手不断地做着大跳，小跳，托举，旋转，大踢腿。
尽管虞子书并不在这里，但是张漾洲仍然维持着带领女伴的姿势，仿佛虞子书就在身旁一般，做的动作优雅而活泼。一个大跳，脚尖一绷，干净利落的起跳，滞空感很强，轻盈地用脚尖落地，这么难的动作，他完成得干净利落且简单。上身也难得地维持着挺拔不动，脸上的表情洋溢着幸福，仿佛真的在和恋人共舞一般。耳边不由得响起了轻快的音乐。
由于时长限制，来到了最后一幕。
吉赛尔悲凉地死去后，阿尔伯特带着花，悲怆地来到吉赛尔坟前。张漾洲的手也端在胸前，仿佛捧着一束花，他如开头般慢慢地，优雅地踱着步，可脸上的表情却已不再是希冀，而是痛苦，懊悔。他慢慢地半跪在了吉赛尔的坟前，捂脸痛哭。
仿佛是一曲终了，荔菲菲和Lance都忍不住鼓掌。
张漾洲却迟迟不放下掩面的手，像是真正入戏般。直到掌声停下，他才慢慢地起身，眼眶竟有些泛红。
“Bravo！”Lance由衷地称赞道，“虽然和专业舞团的自然是没得比，但是你的情感真的很到位，基本功也看得出来挺不错的，比大多数运动员好很多。还有你这身形，不去专业练舞真是可惜了。”
张漾洲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笑笑：“谢谢。”
Lance转过身，给荔菲菲指着张漾洲：“看见没？这才是合格的芭蕾。”
荔菲菲入神地想着什么，并未听到Lance的话。
“Hey，Fei！Fei！”Lance连着喊了几声，荔菲菲才缓过神来。
“你怎么走神了？我给你说的你听见没？”Lance表情严肃，张漾洲也一脸奇怪的样子盯着荔菲菲。
“哦哦哦听见了听见了。”荔菲菲如梦初醒般点点头。
“那你复述一遍。”Lance不依不挠。
“……好吧没听见。”
Lance翻了个白眼儿，摇摇头：“哎，真是……我说，这才是及格的芭蕾。你看看张漾洲练芭蕾的成果，你发现他刚刚全程的身姿了吗？挺拔，自信，从容，自带仙气，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贵气。这才是花样滑冰真正需要的！”
荔菲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刚才她走神的时候也是在反思这一点。尽管她以前没仔细看过张漾洲的节目，但是他一摆好姿势后那种气质真的是自带王者风范。全程的身子更是绷得完全没塌，但也不显古板。那种举手投足间的从容和优雅，确实是现目前的自己所缺失的。
Lance语重心长地拍拍荔菲菲的肩：“芭蕾，不是要你节目中非得含有芭蕾元素，而是练的你的气质，你的心气！”
两人从舞室出来后分别换好衣服，往健身房走。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芭蕾小公主哈~”荔菲菲打趣儿道。
张漾洲“切”了一声：“我是芭蕾小王子好吧？哦不，我是芭蕾老国王。”
“我呸。”荔菲菲嗤笑，“还真是给点儿阳光就灿烂。要点儿脸吧。”
张漾洲不屑：“脸是什么？能吃吗？”
荔菲菲一皱眉：“脸不就是你面上长得这人模狗样的东西……”
荔菲菲往张漾洲脸上一指，戳中了张漾洲的脸，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她甚至能从张漾洲那双深邃的眼睛中看见自己。两人都愣住了。
“哎呀！”像是被电打了一般，荔菲菲猛地收回手。
张漾洲一脸嫌弃：“干嘛？我这张帅脸你还嫌脏吗怎么？”
荔菲菲咳了两声：“滚吧，你还帅脸，你再帅有人Lance帅？”
“人种不同，不要硬比。”张漾洲白了荔菲菲一眼儿。
“再说了。”张漾洲十分自恋地由下往上抹了抹自己的头发，荔菲菲生怕他抹一手的发胶，“本人可是粉丝口中认定的‘冰上王子’。”
“可拉倒吧你，看来你的粉丝们粉丝滤镜太厚了。”
“你的粉丝不也叫你什么‘冰上女王’吗？”
“啊！别说了！”荔菲菲一把推开张漾洲，“太羞耻了太羞耻了！”
张漾洲也笑着反推荔菲菲：“我偏要我偏要！冰上女王！冰上公主！哈哈哈哈哈……”
“你再说！！”
“菲菲！是你吗！”
正当两人快要走到健身房门口却还在嬉闹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女声响了起来。还有点瘪瘪的泰国口音。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荔菲菲一边推开张漾洲一边往健身房一看，只见一个正在做着划船器锻炼的女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飞快地跑了过来。
“啊！菲菲！Is it really you？！”
那女生脖子上还搭着擦汗巾，一下子冲过来紧紧抱住荔菲菲，荔菲菲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她是谁，只能莫名其妙地轻轻回抱了两下。
“Long time no see！”
那女生放开荔菲菲，这时荔菲菲才看见一张芭比娃娃般精致的笑脸。
“娜塔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