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自嘲似的笑着,她看着妕樱的牌位,好似妕樱的面庞就是近在眼前一般。
那个秀丽的面庞,好似闺中欢乐的时日就在昨天一般。
“姐姐,我还记着,咱们旧日里一起爬山之时的情景。那时候,咱们总是是肆无忌惮的,那时候多好呀!”
自然,妕樱不会回答清漪的言语。
永远都不会。
“呵呵,”清漪冷笑着:“姐姐,她们说我教坏了由映欢,对不起您的嘱托,您说我到底有没有教坏映欢啊?”清漪说到此处,眼角竟是不自觉地流出了泪珠来。
“姐姐啊!我实在是想念你想念的紧。”清漪便是复拿起一叠经文往火盆里烧着,“姐姐,当日你骤然崩逝,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更者,你说当日有人要害柳婕妤的孩儿从而致使我蒙冤。这……那人到底是谁啊?还有,姐姐你当日突然便得了天花,这般蹊跷,可是要查明的才好啊!”
清漪正想着妕樱间,却是听到了殿阁被打开的声音。
她回身一看,竟是婕妤陆顺玉。
“陆婕妤,怎的是你?”清漪有些意外。
陆婕妤也不去正眼看清漪,眼中更是傲慢不已,只是自己在妕樱灵位前的蒲团跪下,自顾拿出一叠抄好的经书,往着面前的火盆里一燃,这才慢慢道:“怎的?兴昭仪娘娘来看皇后娘娘,我便不能来看孝仁敬皇后娘娘了么?”
陆婕妤看着妕樱的灵位,不消片刻眼中便流淌出了泪珠来,更是如意有所指一般地哭泣道:“皇后娘娘,臣妾对不起你啊!臣妾当初没有照顾好娘娘,更是致使皇后娘娘含恨而终。”
陆婕妤深深一个叩拜,便是继续道:“皇后娘娘,您当初是看错人了啊!那人若是真心把您当姐妹,您又怎会如今日一般啊?”
“陆姐姐,说的这是我么?好似是对我不满似的。”清漪也不拐弯抹角,便是直接问道。
陆婕妤只是冷冷一哼,语气更是冷冷:“我说的是谁,那人心里自然清楚,她当初得宠,做了对不起皇后娘娘的事情,如今更是在皇后娘娘身后让皇后娘娘如此不安心。不管怎样,我是瞧不起这样的人的。”
“姐姐这话好大的怨气,不过,听起来也好大的正气呢!姐姐与孝敬娘娘很好么?”
“我与皇后娘娘的情谊,岂是外人能够说的?我们可是打小的情分,昭仪娘娘尊贵无比,想来是不知道这样的小事的。”
“小事?”清漪质疑道:“孝敬娘娘的事情岂有小事?那或许只是对于姐姐来讲是小事罢?我与孝敬娘娘熟悉,更是年少之时的闺中密友,孝敬娘娘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我为何,没有听孝敬娘娘提起过姐姐呢?”
陆婕妤面上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旋即便是傲慢桀骜:“昭仪娘娘金尊玉贵的,想来也不会关注臣妾这样的小人罢。臣妾与皇后娘娘当时可是亲近的很啊!”
“亲近?这般说来,陆姐姐当初与皇后娘娘母家住的很是接近咯?”
“自然是了。”陆婕妤面上有着得意的神色,更是有一种陷入往事幸福的神情:“臣妾母家与皇后娘娘同在兴济坊,当时也不过是隔了两条街罢了。这般亲近的邻居,自然是很熟悉的。”
“这便也不奇怪了。”清漪微微点头道:“这般说来,姐姐也算是与孝敬娘娘熟悉。只是不若仅仅以距离论亲疏,那我倒是要好好说一说了。姐姐既然认为与孝敬娘娘熟悉,那么可知,当初我母舅家,离孝敬娘娘家只有一堵墙的距离?我们更是亲密无间。”
“一堵墙?”陆婕妤一愣,旋即则又是傲慢冷冷:“一堵墙的距离又怎么了?那也只是娘娘的母舅家,娘娘又不会时时都住在母舅家。”
“看来姐姐还真是不了解我啊!”清漪微微一笑:“姐姐难道不知么?我素来是居住在我母舅家的呀!”
陆婕妤一愣,身子便是不觉间向后微微抖了抖,“这……你与姐姐,如此亲近么?”
“自然是亲近,想来姐姐不知道罢,我与孝敬娘娘,是最亲近的人了。当初若不是各自有有家,我们只怕恨不得要一整日里都黏在一起的。”
陆婕妤只是不敢相信的神情:“姐姐,当初真没有与你提起过我么?”陆婕妤疑问着。
“什么意思?姐姐这是在问什么?我竟是不懂了!当初孝敬娘娘,向我介绍遍了她的许多闺中密友,只是……”清漪一副仔细回想的样子:“我就是没有听说过姐姐的名字呀!”
“怎么会?怎么会?”陆婕妤竟是反应激烈,直直地向后瘫坐在地上:“姐姐,居然没有提起我?我们明明那么好的。”
“姐姐是在怀疑我说谎么?”清漪冷眼看着陆婕妤,心中竟是起了好胜之心:“我与孝敬娘娘那般亲近,如何会欺骗姐姐?”
陆婕妤双目竟是流淌出了泪珠来,很快便将一脸妆容给刮花,旋即她便从地上爬起:“不,不,不会的。”
她看着清漪,好似落在火炉里的栀子花一般浑身都燃烧着愤怒的气息:“那又如何?你既然与孝敬娘娘那般亲近,又为何当初对孝敬娘娘不管不顾?枉费孝敬娘娘还把你当做姐妹,你这个样子,又是否配做孝敬娘娘的姐妹?”
“我是否配做孝敬娘娘的姐妹,想来还论不到姐姐来说三道四。”清漪亦是将面色转变的高傲冰冷:“我就算是犯了错事,那我也是昭仪,位份也是比姐姐高的。姐姐这般对我说话,是否有不敬之嫌?”
陆婕妤睁大了眼睛,看着清漪眼中的怒火更甚,更是直伸出手来指着清漪:“我又如何不敬了?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有没有血口喷人,自由宫中礼法在看顾着。”清漪淡然道,只是一副无所谓之状缓缓起身:“罢了,我就全当,是姐姐过于思念孝敬娘娘所致罢。这般伤心过度才会言语不敬,也是可以理解宽恕的。”
说罢,清漪也不去离陆婕妤,只是自己扶着秋娘的手缓缓高傲离去。
待到出了供奉妕樱牌位的思怀宫,清漪这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更是深深在心底里泛起了对着陆婕妤的思考来。
只是她还未有思考几分,便迎面遇上了朱婕妤箬筠。
“给张姐姐请安,姐姐万福金安。”
清漪忙地扶起箬筠:“你这般客气是做什么?”说罢更是关切道:“禁足那几日,你可有受到为难?”
箬筠摇了摇头,却依旧是那副胆小安静的模样:“我能有什么事情呢?倒是姐姐们实在是困难的。”
她看着清漪,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箬筠,你怕是有话要说。”
“我……”箬筠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道:“我是特意来等姐姐的,姐姐……降位,可别怪罪容妃娘娘啊!”
说道此处,清漪面上的光亮竟是登时黯淡了起来:“这件事情?陛下自有旨意,我能怎么半呢?且容妃娘娘金贵,我自然不敢有所怨言。”
“姐姐这话便真真是怪罪容妃姐姐了。”箬筠一副为难的神情:“我知道姐姐是个好人,这次公主之事,更是与姐姐没有半分干系。若是能够,我宁愿代替两位姐姐受罚,我……”
“箬筠。”清漪打断箬筠:“这件事情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才是那个被牵连的人呀!”
“只是……”箬筠打量似的看着清漪,如同一只小心翼翼的兔子般:“陛下为保住容妃姐姐而降罪于姐姐,姐姐心中定然是不好受的。”
清漪摇了摇头,便想着往外走去:“陛下的旨意罢了,我哪里敢不从?”
箬筠却是拦住清漪:“姐姐别怨我多管闲事,容妃姐姐现今已然这般惨了,若是陛下再处置姐姐,只怕姐姐会伤心死的。陛下无奈,也只能暂且伤害姐姐了呀!”
“我知道了,我不会怪容妃姐姐的。我有点不是那般狠心的人,眼见着容妃姐姐身子不好还要她承受许多。”
“那陛下呢?”箬筠的声音瞬间将清漪前进的脚步给唤的停止了。
“姐姐是在怨恨陛下么?”箬筠则是复问了一遍。
“什么?”清漪则是加快了脚步,不去理会箬筠在背后的诚恳言语。
“娘子这是为何?”箬筠身后的青衿道:“昭仪娘娘被责罚心情定然不好,娘子去劝,不是只会热闹昭仪娘娘么?”
“是啊!”箬筠叹息着:“可是昭仪娘娘,是个好人。陛下与姐姐,也不当受到牵连呀!”
箬筠盘算着,心里面上皆是惊慌无比:“如今李大人下狱,姐姐可不能再心绪不稳了啊!也不知道李大人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姐姐可是担忧坏了。”
“再者,若是姐姐不能平安产子,那陛下,又该怎么办啊?”箬筠想到了此处,忙地回身嘱咐青衿道:“你且快去给宫外关中臣下们传话,要他们万万不能轻举妄动,不然,便一切都毁了!”
“快去!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