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本事了,人家能够得到陛下的宠爱,那自然是人家的本事,这又有什么的?”
“那这么说来,咱们若是也会泡茶弹琵琶,便也可以一朝飞上枝头,一跃成为嫔妃了?”
“你呀,便算了罢,我瞧着灵芝姐姐倒是个可以的。”
“切,我怎么就不成了?我的出身怎么比着皇后还要高些。”
“你可真是个自不量力的。”
当清漪行走在宫中,听闻这般的话语之时,只是被气的站都站不稳,心中怒气更是想要飞出将眼前这样几个嘴碎的宫女给千刀万剐。
有温暖的手紧紧牵住了自己,是熟悉的感觉,清漪抬头一看,自然也是熟悉的脸庞。
底下那几个嘴碎的宫女仍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更是毫无顾忌地几乎是要笑出了声音来。
“要我说,咱们几个也别这般整日里辛苦了,没事多往有陛下的地方走走,再学学泡茶制作果子什么的,便也再不用这般劳碌辛苦了啊!”
“可不是么,这年头什么人都能当皇后,咱们好歹还是中人出身,这也不算是伤了国俗规矩罢。”
“可不是吗?那平民出身的都能当皇后,还能生下皇子,咱们不是比那人高贵多了么?”
“你安心等着,我去替你教训她们几个。”李淳轻轻缓缓地对着清漪说道。
李淳不过是缓慢悠闲地击掌,而那几下,却是尽显王者风范。
“这……陛下?”那几个宫女瞬间便是慌张无措,当即便是慌忙地对着皇帝李淳下跪。
“难不成你们都没有看见皇后么?”李淳高声一喝,便是将那些人都给吓个大惊。
众人更加是磕头如捣蒜,更是凄惶不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清漪并没有回答她们,反倒是李淳独自上前,更是对着那些宫女说道:“皇曾祖母驾崩,正是国孝家孝于一身的时候,你们几个不知道为皇曾祖母尽心尽力寄托哀思,反倒是在这里弄些口舌是非,还言语之中说皇后的是非,你们可是真能耐啊!”
“陛下……奴婢等不是故意的,陛下……”那几个宫女不过是绣花枕头,向来是说话也只敢在人背后说的,便是见到清漪都是忍不住浑身颤抖的,如今更不要提是见到了李淳。
“奴婢不敢,陛下恕罪啊!”那几个宫女伏在地上,颤抖不已,更有胆子小的更是哭了出来。
“来人啊!”李淳连着正眼都不去看那几个宫女,只是随意挥着手:“来人,将这几个口舌是非的宫女拖下去,在国丧期间忤逆犯上,罪该处死,念在皇曾祖母的福报上,教她们去内狱里关着便是。”
所为内狱,那简直是比宫正司杂役房还要恐怖的地方。国朝规矩,内狱之中都是关着犯了大罪的尊贵妇人或者是有体面的宫女等等,可以说内狱之中关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
不只是有身份,更是犯了极其严重的罪责才会如此。
便是宫中的宫正司,都是那种会让人听闻便为之色变的地方,而内狱,更是比宫正司要强上百倍。
那所受的折磨,是常人难以忍受的那种,生不如死,在这里便是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更者,身处内狱,便是连着想死都不能死,不但内狱里的老老们素来是经过训练且心狠手辣的自然是可以保证内狱里的女眷不死,更是内狱之中的女眷若是自顾自尽,还有整个家族等着牵连,所以重压之下,根本没有人赶自尽在此地。
“按着规矩,那内狱本来是两关之家才能进入的,如今朕把你们打发到了那里,自然也是冲破规矩的事情。既然你们对于朕为了皇后冲破规矩有如此的看法,那朕便也为你们冲破一次规矩好了。不知道这般,你们可满意?”李淳的语气轻飘飘的,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去说这些,然而却是能够听的出,这句句都是蕴含着十足的怒火,不怒自威,好似寒冰一般,叫人听了只觉着浑身冰凉。
“陛下……陛下……奴婢等知错了。”那几个宫女不自觉地上前紧紧牵着李淳的裙角,祈求能够求得李淳与清漪的原谅。
自然是不会让她们有分说的机会,几下里便有人将那几个小宫女给拖了下去,只能够听得清她们几个惨烈的叫声。
“别怕,朕在这里。”李淳翟第一时间便是紧紧抱住清漪。
“你别怕,你是我的皇后,我永远都站在你这里。”
清漪只是懵然地点点头,只觉着周身的气力都散发个干净,更是觉着脑子一空,便是瘫倒在地上。
虽然清醒,却也是深深的疲倦。
万般无奈之下,李淳只得下令说是皇后清漪思念太皇太后过度以至于身体不适,故命淑妃慧容暂时主持一应的举哀事宜。
而到了第二日,众人本以为还是淑妃带着众人举哀,而令人惊奇的则是,皇后清漪一早便是素服守在那里。
众嫔妃命妇惊奇之余,更加是赞叹皇后清漪的品性贤德,尊重太皇太后的孝心,更是谁人也比不上的。
这般的品性,才是皇后应该有的样子。
而太皇太后的灵柩停在宫中二十七日,照例便应该奉迎灵柩棺椁到平京城西山的昭陵落葬。
太皇太后寿数极高,又历经五朝,无论是在宫中皇室还是民间都是威望极高的人,到了灵柩从宫城一路往西山去的时候,京城中成千上万的百姓纷纷赶到街道里哭丧拜倒,只等着送太皇太后最后一程。
好似整座城都沉浸在哭泣伤心之中。
灵柩与御驾缓缓而行,在路上无数次能够看见百姓因为过度伤心而晕厥在路上的。
可见太皇太后深得民心。在京城百姓之中的威望甚重。
李淳骑着马缓缓行在前头,却是眼见着周遭百姓之中好似有着暴动,都在口中念叨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不好了,皇后娘娘这是伤心太过晕倒了啊!”
李淳惊的忙地叫停队伍,只从马上下了来,急急往后跑去。
“皇后什么事情?”
只是李淳走到了清漪那里,却是只见着清漪正好端端地坐在车上。
“方才我听闻……”
李淳这才看出来清漪眼神的不对,她眼底之中好似是藏着无尽的悲伤与愤怒,更是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慌张之感。
清漪缓缓移动目光,示意李淳往别处看去。
李淳顺着清漪的目光,却是见到了惊奇的一幕。
只见着一个身着素服的女子被一群百姓给团团围绕住,而那女子已然晕厥,她边上一个侍女模样的人更是道:“皇后娘娘,您醒醒啊!”
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被废的齐氏盛萱。
而她身边的,正是她的侍女双雯。
并没有人知道盛萱是如何从感锦宫出来的。
只是宫中并没有限制废后出行的规矩,只是废位,并没有圈禁,只是想要出感锦宫,却也是不能的。
眼见着那些平民妇人将废后盛萱团团围住,一个个更是慌张的神情:“皇后娘娘真是国之典范啊!便是被废仍不忘孝顺。”
“这才是真真的贤德国母啊!”
“陛下怎么可以将皇后娘娘给废掉呢?”
“皇后娘娘这么贤德的女子,陛下怎么可以宠幸张氏而废齐皇后娘娘呢?”
“不管皇帝陛下如何不喜欢这皇后娘娘,只要咱们百姓心中皇后娘娘是国母就够了!”
“别说这么多了,快将皇后娘娘扶进去歇着罢。”
“皇后娘娘真是有孝心啊!”
李淳惊奇地看了片刻,只是觉着又惊又怒,正当他要冲出去发作之时,却是被清漪给紧紧抓住了。
只见清漪摇着头,眼中却是含着眼泪缓缓而落。
“别耽误了太娘娘的落葬,那就真真是不孝了。”
语气平静,却是句句伤心。
“你们看啊,这新皇后娘娘不过是假假的哭泣着,哪里有咱们齐娘娘伤心呢?”
“就是,果然是心不诚的。”
便是离着百姓有一段距离,清漪还是能够听清百姓妇女们议论的声音。
“这些人这般嚣张,娘娘就应该让陛下狠狠处置了才是。”秋娘不忿道。
“这是民心,单个人不敬可以处置,民心所向陛下若是恼怒,便是暴君了。”
没有几个人知道,清漪在这些时日里无数次地几乎是哭到晕厥岔气。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流眼泪。
那可是这宫里为数不多能够给自己温暖的人怎么可能不伤心。
便说是撕心裂肺也不为过。
这些时日忍着伤心的辛苦忙碌,只不过是为了能够给她敬爱的太皇太后一个体面的丧仪,让她能够在身后享受到荣光尊贵。
那齐氏盛萱身为关西嫔妃,心中怎么可能会有太皇太后。
更可怕的,是只要落在百姓眼中的,便是不能轻易说嘴表态。百姓可以轻易议论皇室,皇帝与皇后却不能控制百姓的言论。所以连着追究废后齐氏盛萱的言行都不能。
更何况,自己在百姓心中,是不配做这个“皇后”的。
“你别伤心,那些百姓懂什么?”嬿嬿在落葬之时私密地对着清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