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随意把玩着手中的念珠,不觉念了声佛,“真是罪过了!又是一条人命。”
“有什么可罪过的?”慧容冷冷道:“马质这贱婢竟敢害我的孩子,我便定然是不能饶了他。”
“姐姐都这般说了,那马质定然是要死了的。”清漪试探地看着慧容。
慧容亦是转头看着清漪,“只是我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与皇后有无关系,难不成还真是像马质所说,是皇后在背后指使。还是说,他是为了找到根救命稻草,才胡乱攀扯的?”
清漪心中分明,那是慧容故意试探的话语,那本是人之本心,便是怀疑也是再正常不过,清漪只是淡然一笑,倒也镇定:“这谁又能说的准呢?反正马质自己是那么说的,是不是的,我也不知道。”
慧容沉思着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清漪看,许久,慧容才缓声道:“那就相信吧,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那语气之平淡从容,就好似只是日常里生活的一件闲事,不值得仔细思考较量,如方才那般思量是全然没有存在一般似的。
“妹妹别觉着我心狠,我如今也是个母亲了。自然是不敢冒任何的风险让我的孩子去承担。”
那自然是个母亲的肺腑之言。
“皇后的性子,其实我一直都琢磨不透。”慧容思量着:“从前我觉得皇后温良娴淑却未免有些太假了,不过倒也像个正经的皇后。只是如今……既然是牵扯到了我的孩子,我便不得不小心些。”
慧容看着清漪,只是轻声道:“妹妹……不会觉着我太过心狠了罢。”
“自然是不会。”清漪不假思索道:“姐姐是慈母之心,我便是敬佩都来不及呢。”
“只是我没有想到,马质竟是这般胆小。”慧容冷冷道:“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更者也不知道陛下到底会如何处置这马质,更是如何处置皇后。”
清漪却是觉着不妙,更是隐隐有些担忧了起来:“只怕……这疯子的话,算不得数啊!”
便是如清漪所说,即便是马质被投进了乾元宫里由着李淳亲自照看,即便是说了许多皇后盛萱背后的事情,更是牵扯到了当初先皇后孝仁敬皇后妕樱的死亡之事,只是仅仅凭着一句“疯言疯语”,便是想要处置皇后盛萱的罪责,也是困难许多。
“马质说当日孝敬皇后仙逝之事甚有蹊跷,事关元后性命,如何能够不细细彻查?且又说许多嫔妃与皇子都是被皇后与其父亲被害,事关重大,如何能不去查明?”
“皇帝自己都是说了那马质是被吓疯的才说的那些疯言疯语,既然是疯言疯语,又如何能够相信?”太后刘氏是铁了心去维护皇后盛萱。
李淳却是不耐烦了起来:“母后未免有些太过偏私了!这些事情马质自己都给说明了,朕也不过是想要重新查一查当年之事,又没有直接定了皇后的罪,母后为何阻止?”
“哀家是为了大歆的体面!”太后刘氏也是不肯相让:“皇帝你身为一国之君,本应敬重皇后与皇后琴瑟和谐,如今却是偏袒宠爱那平民出身的贱婢,还将她给提升为禧妃。这本来就是丢了皇室脸面的大事。皇后如何不好,你如今竟是想要一心废了皇后!这般宠妾灭妻,哀家如何能忍?”
“母后!”李淳最是不能容忍有人说清漪的是非,“清漪是儿臣的禧妃,如何卑贱了!”
太后自然是不愿意承认清漪如今的尊贵,只是昂着头道:“哀家可是不管这些的。反正皇后尊贵端正,若是没有实际的证据,万万不可调查!”
“怎的就不可调查了?”李淳亦是强硬:“皇后便是再尊贵,如何能比得上孝敬皇后的尊贵?便是尊贵,难道那些儿臣平白没了的皇子便不尊贵了么?”
太后刘氏还欲再说些什么,李淳却是不愿意再去听了,只是强硬道:“这件事情如今也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这件事情儿臣自己心中有数!”说罢,便是转过身去命人将太后刘氏给送出乾元宫外去。
“哈哈哈!”昭惠太皇太后听闻这般的事情之后只是高声笑着:“如今皇后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教人舒心不已啊!这想不到端庄自持的皇后,背后竟是藏了这般肮脏龌龊的事情,真真是不能教人容忍啊!”太皇太后看着清漪:“你这次倒是个厉害的,竟是一出手便有这般的大事。”
“太娘娘说笑了,臣妾哪里能够有这般的本事呢?是那马质自己立身不正,才会遭到陛下的厌弃。”
“马质自己立身不正是不假,可这背后若是没有什么推手,只怕那马质自己也不会这般显现的快罢。”太皇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清漪,“如今看来你竟是越发胆子大了。”
“这用磷粉当鬼火,前些朝也有这般,还真真是屡试不爽。”太皇太后似是回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宫中的事情,还真是有时候几十年都是一样的变化。”
“太娘娘历经五朝,自然是见识广博,比臣妾要强上许多。”
“是吗?只是哀家如今看着,便是要不如你了。”太皇太后只是思索道:“如今看来,你不但赢得了权势地位,还有君王的恩宠与相信,这些,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太娘娘知道臣妾,臣妾所做,都是无奈。”
“自然是无奈,若是哀家与你易地而处,只怕是忍不到如今的。只是哀家却是不知道,皇后之事,你是不是有心的。”
“臣妾若是说臣妾不是有心的,不知太娘娘会信么?”
“自然是信的,有什么不信的?”
清漪回到关雎宫中,却是看到了皇帝李淳一早便守候在了自己寝殿之中,更是周身上下都散发着颓废与失落的气息。
起初清漪还没有发现,还是好奇李淳为何会再处理政事的时间来自己的关雎宫中。而当自己走进那一刻,才是发现李淳竟是双目含泪。
“这是怎么了?”
还未有等清漪说完话,李淳便是扑了过来紧紧拥抱住了清漪:“我真不是个好丈夫?”
“什么?”
“马质说,当日妕樱得天花,并非是巧合,而是人为啊!”李淳几乎是要哭出声来:“说是左相命马质下手的,只是怕齐氏不能当上皇后!”
李淳咬牙切齿道:“真是恩毒!”
清漪亦是一惊:“我从来都对不知道姐姐当日薨逝之事到底什么是真相,若真是皇后所做,那我也是饶不了皇后的了!”在李淳面前,清漪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内心的真是欲望与野心,只是想什么便是说了什么,那只是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的最为真实的模样,无关掩饰假面,只是用就最真实的一面以达到两个人都舒服的境界。
“你准备怎么做?”李淳却是紧张万分:“你可别贸然行动,若是左相做了什么,你可就危险了!”李淳郑重地道:“给妕樱报仇的事情交给我来便是了,如何用得着你来费力?”
清漪木然地点点头,心中却是万分的没有底气。
而到了第二日,左相齐维等关系老臣竟是轮番前来宫中李淳所居住的乾元宫外席藁待罪,直说是恳求皇帝李淳顾念与皇后盛萱的夫妻之情,顾念关西朝臣们的多年为国尽心尽力的情分。
“朕倒是想顾念情分,只是马质所说的那般骇人听闻,朕便是想要相信,却是也有些对不起孝仁敬皇后的在天之灵了罢。这些事情,朕自然会查清楚,左相便不用着急了。”
只是左相人精一般的人哪里肯轻易答应,更是做出来了一副要将乾元宫门口给跪穿的情景。
“既然你们是愿意跪着,那你们跪着便是了。朕可是没有心思来与你们闲话,更者,那马质所说的朕也必须得考量。你么都记着,孝仁敬皇后才是朕的发妻,在朕心中,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孝仁敬皇后了!”
而宫中的言语指向,便是说皇帝李淳有了废后之意,欲意所指,便是要清漪成为新的皇后。
一时间,关雎宫外又是络绎不绝的往来惨败给的人,便是连着宫外的命妇与王妃,都开始一个个上赶着来巴结了。
“娘娘,如今宫中各地都说是什么陛下有意废后,要扶持娘娘登上后位,娘娘可要联络一些关中重臣?”
“陛下不喜欢后宫干政,如今风头正紧,我不能顶风。且我瞧着关西势盛,一时半会还搞不了的。”
“那娘娘的意思是……?”
“陛下或许是想要废后,只是没有名分与证据,更是朝中都尽然是左相的势力,想来是不成的。”
“除非……能够有人加一把火。”清漪自言自语道。
“什么?”秋娘有些不解:“这谁能加火啊?”
“自然是不是我,想来心中恨皇后的,还有很多罢。”
清漪暗自在心中叹息着,或许,此次是要对不起妕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