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老人挥舞拳头说道：“你欺我拳老人不懂吗，行规是一年份一灵石，六百年就应是六百灵石，你竟敢多诈我一百灵石！”
摊主撇了撇嘴，不愿与拳老人这门外汉多嘴。
丹老人挥了挥手，制止道：“行规确实是一年份一灵石，但也并非绝对，以鳄涎灵草而言，六百年的年份确实罕见，七百灵石都算得上是实惠了。”
摊主笑着点了点头，赞道：“还是老修士识货，应也是炼丹家出身吧。”
丹老人微微眯起眼，又道：“不过，鳄涎灵草很少有六百年的年份，因为用涎水灌养鳄涎灵草的鳄妖往往等不了这么久，便会将鳄涎灵草吃进肚里去，你怎么保证这株鳄涎灵草确实有六百年的年份，而不是故意诓骗我的灵石呢？”
摊主愣了愣，道：“鳄涎灵草与寻常灵药不同，很难辨别出年份，我怎么证明给你看？”
丹老人笑了笑，对拳老人道：“二弟，把那丑道士捉来。”
拳老人大手一招，直接将身边的塌鼻子道士擒了过来，疑惑道：“大哥，叫这道士做什么？”
丹老人抚掌大笑道：“这一趟出来，难得运气好，撞见了这道士，此人虽然实力弱小，但却天生有一只塌鼻子，嗅觉之敏锐，纵使是我也生平仅见，就让他来替我辨一辨这鳄涎灵草的年份。”
闻言，马纯良苦笑了笑。
那日，马纯良从乱葬岗逃生，又开始到处做没本钱的买卖，谁知不凑巧，拳老人有许多弟子也在替师父做这无本买卖，马纯良的买卖做到了拳老人的弟子头上，直接将拳老人招了过来，不幸做了阶下囚，好在他爹娘给他生养了一只好鼻子，叫丹老人看中，保下了性命。
马纯良使劲儿耸了耸鼻子，药香扑鼻，提神醒脑，叫人有些陶醉。
“你闻够了没有！”拳老人毫不客气直接在马纯良后脑勺拍了一记，马纯良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
马纯良又屈辱又悲哀，抬起头，眼神中的愤恨消失，转而变作了无比的谄媚，答道：“六百年没到，最多也就三百五六十年。”
摊主听了，心头狠狠一跳，这丑道士的狗鼻子怎么这么灵，竟猜得差不离。
丹老人愈发高兴了，对他这样的炼丹家而言，几株稀有灵草已经很难打动他如此开怀，此次出来，最大的收获便是遇到了这狗道士。
直接丢出四百枚下品灵石，便将鳄涎灵草收取，丹老人吩咐道：“二弟，这道士的鼻子很有价值，替我看好了，别叫他逃走了。”
拳老人拍了拍胸口，大笑道：“大哥放心就是了。”
几人回了住处。
回去的路上，整座坊市都在吵吵嚷嚷。
“喂，听说了没有，这次七派联席，辟火天王也赏光了。”
“哪个辟火天王啊？”
“天下哪里还有第二个辟火天王，不就是玉凌霄座下的四大天王之末，排行第四的辟火天王嘛！”
丹老人惊了惊。
“大哥，辟火天王竟然也来了。”拳老人吓了一大跳。
丹老人沉默片刻，忽然道：“二弟，这次我们过来是为了对付那个杀了你徒儿的沈二郎，若是对方不好对付，动静闹得太大，那便暂且搁置，切莫惊动了辟火天王。”
拳老人怔了怔，摸不着头脑：“辟火天王不是咱们的大靠山吗？”
“是大靠山，却也是大。麻烦！我一直为辟火天王炼丹，换取他的庇护，否则我早就被玉凌霄召去了，玉凌霄一直在搞什么大动作，天下间的炼丹家被强行召去的不知凡几。”
“况且，辟火天王心胸狭隘，若是叫他知晓我偷偷跑了出来，懈怠了炼丹，恐怕又会发怒，未免多生事端，我们就暂且安分些，尽量别引起他的注意。”
拳老人点了点头，道：“辟火天王贵人事忙，等他走了，我们再去料理那杀我徒儿的沈二郎。”
……
……
推开门，喧嚣入耳。
沈愚山漫步于坊市，一路走走看看，时不时在摊位前流连，然而看得多，却没有花一枚灵石采买东西。
无他，囊中羞涩尔。
原本，坊市众人见少年儒衫长剑，风姿卓然，相貌身段俱佳，自有一股内敛的风骨，当下便以为是哪家仙阀的杰出俊杰，热情招揽之至，可察觉到少年不过是走马观花，便渐渐熄了兴趣。
沈愚山对众人的先热后冷浑不在意，只是背着手闲庭信步，这还是他头一遭见过如此多的修士，乌央乌央的人头在坊市内攒动不休。
此刻已然是月夜。
饮食沐浴一番的沈愚山，在店小二的提示下，来到河对岸的坊市，本以为夜里应是空空荡荡，不曾想反倒愈发繁华几分。
河滨上拿木桩绳索缀着几叶小舟，一些颇有雅兴的修士在船头饮酒把谈，又有一些簇拥着花灯的船舫，不知何处来的歌姬正载歌载舞，舞姿翩翩。
沈愚山漫步于河滨，看人世繁华，素来以修行为业的仙人们此刻也有了些烟火气，少年游龙于花间，不沾半缕花香。
不知不觉间，沈愚山走了很远，走出了那片热闹喧嚣的坊市，渐渐隐入夜幕，来到一处清净地。
“前方是古仙剑派山门所在，来人止步。”
飒然的夜风里，忽有一队古仙剑派巡夜弟子拦住了去路，这些人剑袖皆白，以沈愚山的经验看来，约莫都是些寻常的低阶弟子。
沈愚山摊了摊手，以示并无敌意，轻声问道：
“贵派有一位叫做铁心兰的女弟子，特来求见。”
这一队古仙剑派巡夜弟子怔了怔，彼此间视线交错，忽然间爆出一阵笑声。
“我没听错吧，他想见铁师妹？”
“你没听错，我也听见了，这未免太可笑了，哈哈哈，容我多笑一阵。”
“心兰师妹自入山门起，便被青衣姑姑收为衣钵弟子，轻易不出来走动，我们都没见过几次呢，他竟大言不惭，张口便要求见？”
沈愚山眉头微微一蹙。
那领头的弟子憋着笑意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求见铁师妹？”
“我是心兰的故人，她爹爹已故，特来报丧。”沈愚山回道。
“我听说心兰师妹早已切割尘缘，连她爹都不肯再认她了，什么时候冒出你这么一号故人？”那领头弟子摆摆手，敷衍道：“且回去吧，古仙剑派山门重地，闲杂人等速退。”
沈愚山沉吟片刻，转身便走了。
那些人见几句话便打发了少年，大笑声一时不绝于耳，他们巡夜很是枯燥，全然把这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求见铁师妹的少年，当做了捧腹的笑料。
沈愚山的身影遁入黑暗。
“你都不生气吗，他们那样嘲笑你。”杨醉说道。
沈愚山摇了摇头，道：“我总不能在古仙剑派山门前大闹一通吧。”
“他们不准你进去，那你又该如何去见你那个小媳妇？”杨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沈愚山走入集镇，来到一处漂亮精致的建筑前，抬头看了眼那匾额，有着慕容二字。
“闲杂人等进不了古仙剑派的大门，打着七派联席招牌，这总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