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珺确实是猜的不错,沈家离孟府这边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这么一来一回的怎么也得要一天的时间,再加上还要打听事情,孟南珺又让他不要夜半赶路的缘故,等到高繁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于是这么大半天的时间孟南珺就在书房里头看书,梨书这是百无聊赖的在那里绣着衣裳,估计也是给高繁的。
“你这还真有几分相夫教子的模样了,这要是放在我这儿就不行,天天拿着个绣花针戳来出戳去的,不是伤了手就是伤了眼睛,也不知道哪里好。”
梨书听了她的感叹就想起来之前他做绣活的模样,那简直就算是一个惨不忍睹可以形容,于是此时此刻也没跟她强调这是女子家的本分,转而说道:“小姐日后若是真的跟了侯爷,这府里头上上下下有多少下人可供驱使?哪里就需要你亲自动手了?”
孟南珺本来也就只是随口一说,此时却听见他又提起了顾枭,心中神不住就是有一点气闷,于是摆了摆手,“你可不必与我说他,再怎么样我都是不准备跟他在一起的,可无关你提了多少。”
梨书也没有继续说,只是颇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看起来对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还没死心。
孟南珺倒也无所谓这些,只是随口将之跳过,转而就说起了别的。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直到高繁进来的时候还在说着别的话题,气氛倒是还有一些欢快。
只不过见到高繁到时候孟南珺就微微变了脸色,大约是觉得这件事情十分重要,梨书一向不喜欢参与到这些事情之中,所以即使心中十分好奇,也知道什么该好奇什么不该好奇,就这么带着手中的绣活走了出去。
孟南珺其实打从一开始也就没有瞒着她的意思,只不过他出去了也没有刻意留她下来的打算,于是放下手中的书,看着高繁递到桌上的东西。
“这位沈家公子的出生年月时辰都已经查清楚了,这还有他的画像,以及他这些年的一个经历。”高繁将自己打听来的那些一一摆开,估计也是做了一番总结才过来的。
孟南珺对于他的办事能力一向十分看好,所以此时只是随意翻了几页,就看到了画像的一一页上。
该怎么去形容这份巧合呢,就好像是他一开始基本上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却似乎是找到了另一个沈暮江一般,实在是不得不感叹这世间的奇妙。
“你确定他长的就是这般模样?”孟南珺问。
高繁却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如实的点了点头,随后就见孟南珺轻叹了一声,随后就笑了开来。
“就是这一家了,错不了,你且把路线给我,哪日我要亲自去看看。”
高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录像给他画了个仔细,说是如果她去的话,自己可以给她带路。
孟南珺答应了下来,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把这些东西都带回了丞相府,大约是想要给沈暮江过目一番。
佟兰等人走好,整个丞相府似乎都少了几分的乌烟瘴气,孟南珺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给丞相府带来了多少不好的气息,可是现在总归人都走了,也不需要太过在意这些。
等到她回到自己暂且居住的院子里头,找到了一间屋门轻敲了两下,随后就见到里头出来了一个身影。
“我找到了合适你的躯体,只是暂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拿下来,不过我觉得他应当与你有几分渊源,所以想让你过来先看一看。”
沈暮江自然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可因为对孟南珺也实在是太过相信的缘故,于是在她说完之后就点了点头,随后就跟着他去了孟南珺自己居住的那一块地方。
“前几天我让我自己手下的人去查了查这个皇都之中有多少失魂的男子,要知道这些魂魄不全的人你若是占用了他们的身体,其实也不太算是夺舍。”
沈暮江生前虽然也是人吧,可因为身为魂体在世间停留了那么长时间对于有些事情也算是了解了一些,倒也听说过几句有关于孟南珺他们这些术士说奉行的一些道理。
所以此时此刻孟南珺再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沈暮江心中其实是有所感激的,所以朝着他微微一揖。
孟南珺倒也不怎么在意的摆了白手,“你也不用与我这么客气,左右我这也算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己也有几分的好处。何况这件事情说到底能不能成都还是另说呢,你现在就感谢了我,也不怕之后如果不能成功的话如何。”
“其实你能为我们做到这般地步就已经是让我十分感激的事情了,至于能不能成,都听天命,这么多年我也该听天命一回了。”
孟南珺于是没有再说什么,随后将手中的画卷展了开来。
“我看这人的面貌与你有八九分相似,不过因为你是魂体,而这个又是画像的缘故,所以有些地方看不真切,你且看看这是不是与你一般。”
沈暮江闻言也朝话上看了一眼,谁知道只这么一眼就让他难以挪开去。
见此孟南珺也觉得有几分奇怪,于是问道:“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沈暮江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或者该说这幅画我见过。”
“你见过?”孟南珺听到这里就有些一头雾水了,“这幅画我也不过只是刚刚所得,也就是今天人才送到我手上来,怎么说你就见过了?”
孟南珺说完才觉得自己似乎是想岔了,高繁其实是并不会画画的,就算拿得起来笔,也绝对不能画得如此精细,何况他只是让他打听罢了,这画卷也不会是出自他的手,最多是有可能他请别人画的。
不过如果说沈暮江见过这幅画的话……
也不过只是心念一转,孟南珺就赶紧问到:“你是从何处看见这幅画的?”
沈暮江听到这里摇了摇头,“我也记不清究竟是在哪里看见过的,可是这幅画说到底应该也有不少年月了,还是我活着的那段时间所看见的,总归也不会如同现在这样新。”
“说不定是人临摹的也未可知。”孟南珺这么说着,却也觉得没必要临摹沈暮江。
“你还是随我先去沈家看看吧,咱们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孟南珺此时也觉得这件事情愈加扑朔迷离,不过即使他现在也瞧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一个状况,可局势似乎是往好处发展,而不是如同当初的困境。
何况他心中其实还有一个荒谬的猜测,那就是也许沈暮江也有转世,只不过因为转世的魂体一部分残留在外成为了现在的沈暮江,另一部分则是留在了那个身体里头,变成了现在痴痴傻傻的沈家公子。
如此一来,沈暮江的神魂就并不是在这些年中所消磨,而是从转世的时候就没有全数附在肉身上面。
可这么一说也是疑点重重,孟南珺不过只是略做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带着他离开丞相府去往沈家一探究竟。
只不过临走之前她到底还是记着留在丞相府的佟瑛,让沈暮江稍稍等了她一会儿,自己则是去了丞相夫人那里一趟。
之前因为有了孟南珺的提点,还能够发觉佟兰在一群人心中的龌龊心思,丞相夫人似乎是对她更为亲近了一些,此时见到他就微微笑了开来,不过面上带着疲惫之色,也就显现出几分他的力不从心来。
孟南珺其实也有好几天没有真正关注丞相府发生的事情了,此时一看高她这般模样就知道一定是佟瑛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也不会有别的事情会压垮这位。
“佟姑娘到现在还在闹脾气?”孟南珺试探着问了一句。
有关于佟瑛的事情,其实也没有必要瞒着眼前的孟南珺了,丞相夫人也不过只是轻叹了一声,随后就摇了摇头,“还是以前那般样子,我也不知道她是从何处而来对我的敌意,今天我也不过只是想与她说上一声佟兰他们都已经被我赶走了,谁知道她却根本就不让我进门,连带着我送的东西也一并砸了出来。”
孟南珺听了之后微微叹了一口气,想到之前佟瑛所做的打算,此时也就没有骗他们。
“此番她是想着能够借用佟兰在背地里说她的那些闲话来逼迫你们放弃他,如今你与他说佟兰他们已经走了,那岂不就是在告诉他最后的办法也没有了?他就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丞相夫人听了之后微一愣随后再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看起来显然是十分的难过。
“原来她宁可离开我们身边,我一定要脱离我们的掌控,甚至不惜跟他最讨厌的那些人为伍。只是我真的不明白,他从小到大我也算是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了,怎么就养不出这个白眼狼呢?”
白眼狼这三个字都说了出来,可见丞相夫人确实是十的寒心,不过仔细想想这几天丞相夫人的所作所为,确实是让孟南珺觉得她是真的喜欢自己这个女儿,打从心里头疼爱她。
可这些误会究竟初在何方她也是十分的清楚,孟南珺想了想,却还是与丞相夫人说了个明白。
“夫人相不相信有前世这一回事?”孟南珺问了一句。
丞相夫人显然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随后似乎是稍微纠结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些,只不过因为身边出现的这种事情太多了,让我也有一种无从应对的感觉,所以也宁可相信,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提起。”
“佟姑娘之所以会将你们看待如同仇人一般,并不是因为你们之前做了什么,而是因为前世的时候她曾有一段不好的遭遇,这段遭遇也不知道怎么了又回到她的脑海之中,所以才会导致你们现在并不亲近,也是她集合你们的原因之一。不过说到底也和身边的人那些人有关,有佟兰等人和那些下人们的挑拨离间,夫人与佟姑娘这间的关系也好不了。
所以我还是希望夫人能够多点耐心,如果这道坎儿过去了,说不定也依然能够重修旧好。”
丞相夫人多多少少因为她这句话而打起了精神,“你说当真不是因为我们的问题?”
“不是夫人与丞相大人的问题,也不是佟姑娘自己的问题,如果真要归根究底揪出一个罪魁祸首的话,那么除了怪命数也不知道该怪谁了。总之夫人还是对她莫要太过强硬,这几日我要出去一趟恐怕不能常在府中,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丞相夫人对他有一种莫名其的信服,于是对此也是点了点头。
不过之后他还是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打算了。”
“打算我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未必就如了夫人的意。”
丞相夫人听到此处果然是有些埋怨的意思,“我是不是想让让你完全按照我的意愿行事,我既然找你过来就是想要你帮忙的,而不是想要你做别的什么多余的事情。”
“夫人且放心就是,如夫人也牵挂着小姐一般,我必定会处处以她的安危为先,保住他不会受到鬼怪侵蚀这自然是我的本分,但是对我而言如果能够再多为她考虑一分,倒也不是不好。”
孟南珺说着就站起身来,在丞相夫人欲言又止的神情之中告辞离开。
其实有关于佟瑛和沈暮江的那一段,孟南珺是抱着帮忙的打算的,如果说对自己的伤害不是那么大的话,她甚至是愿意让这两个人欠他一个人情。
即便这样会得罪丞相府,自己也讨不着什么好,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归是对这段感情有点放不下,觉得只要自己推一把就能够长长久久的事情,自己又何必要吝啬这份恩情呢?
何况讨好了那位丞相府的大小姐,丞相府也不一定就不会放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