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了结之初无挂念
江酌2020-01-19 10:303,197

  来人正是洪家公子洪钰,此时他站在床前,又一把将官府来的那些人推了出去,神情之中满是戒备。

  在知府看来,府里发现了一具死尸,再加上得罪的是定南侯夫人,洪家离倒台也就不远了,于是此时对洪钰也没有客气,张口便是训斥道:“你来的正好,选与本官说说,为何在你屋中会发现你夫人的尸体?”

  知府是知道高琴身份的,此时已经断定凶手就是洪钰,然而后者双目微微眯起,竟是问道:“不知大人有何证据,就能证明是我杀死了我的夫人,要知晓我与夫人一向恩爱,又怎会加害于她?”

  “如若真是相爱,为何见到你夫人的尸体不但不悲痛,反而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洪钰,本官给你一次自己承认的机会,可别逼着本官带你回去严刑拷打,好叫你将自己知晓的真相都全盘托出。”

  洪钰闻言嗤笑了一声,“有些人死了反而是解脱,我便给了我夫人解脱,你又凭什么置喙我们夫妻二人之间的事情?”

  瞧他说话已经没了道理,知府也被他气得面色铁青,正想要怒声呵斥之时,却见孟南珺朝他扬手示意,只能悻悻地将嘴闭上。

  “你觉得你是为她好?”孟南珺如是问他。

  说这话时她面色如常,让人瞧不出她的喜怒来,顾枭却知晓这不过是风暴之前的宁静。

  洪钰转头看向孟南珺,似是在猜测她的身份,又好像全不在意她是什么身份。

  “是不是为她好与你何干,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还容不得旁人来插手。”

  孟南珺见眼前人仍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中亦是冷了几分。

  之前她还想着洪钰或许是错手伤人,或许是因爱生恨,可是现在看来那点真情或许都是假的。

  洪钰只爱自己,所以见不得身边人不以他为中心,所以才会起了杀害高琴,而后将她永远留在身边的心思。

  实在是可笑。

  孟南珺不再与他多言,只是转头对知府说道:“我还有些话想跟他单独说,劳烦大人带着这些官差去外头稍等片刻。”

  知府今日带人过来虽然是不情不愿,可到底办案的威严不能少,此时也是面露纠结之色。

  孟南珺却私下里递给他一块银子,以符纸幻化而成,既不会让这等恶人贪到便宜,也能以假乱真使他不得不答应自己的要求。

  果然银子刚一入手,知府便是喜笑颜开,连忙对她说道:“那夫人可得注意着些,别让人给伤着了。”

  孟南珺哪里不知他并非是真的为己着想,可也不愿与他追究过多,只是应了一声,“我自有分寸,大人带人离开吧。”

  知府自然是乐得拿银子出去,末了还不忘将门给关上,一副给他们时间慢慢聊的样子。

  “如若我没记错的话,此处应当是我的屋舍,那些官差该走,你们二人是不是也该离开?”

  孟南珺不仅没有回答他,反而是随手找了一个椅子拖过来坐下,抬眸拿一双狭长的眼晴瞧他。

  “你究竟为何将人杀死,又是拿什么样的手段,可否与我说说?”

  洪钰原本心中还有几分忐忑,此时反而消了下去,自己又搬了个椅子到她身边坐下,随口回道:“我为何要告诉你?夫人若想知晓,还得跟我拿好处来换。”

  两人说话时,顾枭一直都没有开口,而是在旁边充当一个护卫,毕竟此事也轮不着他管。

  只是现在看人离孟南珺越来越近,说的又是十分轻挑的话,当即一脚就踹在了椅子上。

  实木的椅子被他轻巧地一脚踹散,洪钰当即就跌在了地上,手心划过木条的缺口划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惹得他惊呼一声。

  顾枭顺势将他反手压在地上,迫使他不能动弹分毫。

  “你若不说,我也可以问问被你迫害的人,我想她经历了一切,应当比你记得更加清楚。”

  洪钰双目赤红,挣扎着想要脱出顾枭的掌控,可那双手却丝毫未动,像铁钳一般牢牢地锁住了他的双臂。

  “你最好别对她动手,否则我不会饶过你。”

  听他放起了狠话来,孟南珺却丝毫不惧,反而伸手在高琴的方向虚虚一点。

  灵气从她身上溢散而出,洪钰因为也是同道中人,将那术法的痕迹瞧得清清楚楚。

  “住手!”洪钰目眦欲裂,“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高琴毕竟是高繁的姐姐,如若不是没了别的法子,孟南珺也不愿意对她下手。

  于是她收回手来,转而看向了趴伏在地上的洪钰。

  “我问你答,但凡有一点你瞒着我的,就别怪我去问她。”

  洪钰也不想受此威胁,只是此时形势所逼,他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高琴确实是你杀的,这一点你可有异议?”孟南珺问。

  洪钰垂下眸子,也不知是因为方才喊了一声,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喑哑。

  “不是我杀的。”

  孟南珺显然没想到这第一问就出乎了她的意料,此时怀着七八分的疑惑看向他,口中说道:“之前与你母亲说我是高琴的亲人,其实并非如此,如果你不说实话,我是真的会对她出手。”

  洪钰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了一个苦笑来,“我没骗你,她确实不是为我所杀,可将她逼入绝境的是我,这一点我认。”

  孟南珺仍然是半信半疑,可她并没有纠结于此问,而是又换了一个问题。

  “你为何要将她逼入绝境?”

  “我们相识于七年之前,那时候她被卖进了戏楼里头,而我正好在那儿宴请宾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知晓这辈子非她不可。

  那时候我爹还活着,从来不许我去那等烟花柳巷,我便瞒着他偷偷过去,久而久之也就传到了他耳里。可即便他拿家业要挟于我,我也从来不听,仍然是将她当成我毕生所求。在那个时候,高琴便胜过我过去拥有的全部。”

  洪钰说到此处,嘴角不免多了几分讽刺。

  “她在楼中名扬一时,无数人都是她裙下之臣,每天每夜多的是花重金要成为她入幕之宾的人,我在其中拔得头筹,也终于是得了她的回应,以千两白银接她到了我的府邸,当时谁不说此乃一场佳话?

  可我没想到让她成为我的妻子之后,面对的就是她的变本加厉。我叫她安心待在后宅,她却成日偷跑出去不知所向,我让她为我生个孩子,她却顾而言他说自己还年轻,于是我纵容她做了生意,交了不少不三不四的朋友,可她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与我提起了和离一事。”

  孟南珺听到此处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冷冷问道:“之后呢,你又对她做了什么?”

  “洪家那么大的家业,能够传扬百年历史悠久,也积攒了不少的名声,在此情形之下我又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将她禁足在院子里。我要的是她好好反思有关于自身的错处,她却不负责任一死了之,又怎么对得起我?”

  听到此处,孟南珺再也没忍住自己的脾气,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下带着内力,硬生生将他嘴里打出血来,洪钰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对待,当即就抬头怒目而视。

  可刚一对上孟南珺的眼睛,就见人已经到了自己跟前来,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襟。

  “她没错,反而是你对不起她。”

  “凭什么?”洪钰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笑话,面目也渐渐狰狞扭曲起来,“我将它赎回那个腌臜之地,给了她尊贵的身份,让她不仅仅能够安稳度日,还能得到自己一切想要的。而她呢?除却要我一次一次地为难,她又给过我什么?”

  “你给她的所谓一切,在你看来或许是纡尊降贵的施舍,可在我看来甚至是一钱不值,”孟南珺逼近他,一双眼中没有怒火,尽是冰冷,“反倒是你强行施加在她身上的意愿更叫我觉得恶心。”

  “你说戏楼腌臜?烟花柳巷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其中女子多为无辜,反而像你这样花天酒地的人更为不堪。何况在我看来高琴一生最大的不幸,不是遇见战乱与家人走失,不是流落烟花柳巷遭人欺凌,毕竟那个时候她还存着生存的希望,想着若有一日能与家人团聚,能改变自己如今的境遇。”

  “她这一生最大的不幸是遇见了你,自此以后尘世对她而言再无挂念,而是一心寻死,以求摆脱。”

  “你胡说!”洪钰猛然挣扎起来,如一只笼中困兽,眼瞳几欲夺眶而出,“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干?”

  “与我无关,”相对他的失控,孟南珺反而平静下来,“我知晓我说再多你也不会信,毕竟你这人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哪怕说得再多,你也觉得自己无措,甚至觉得旁人多此一举。”

  “那既然我说无用,便叫高琴亲自与你说,也算是做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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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侯夫人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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