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既是这么说的,就说明高繁对梨书也有几分好感,只是爱于自己心中的顾忌所以不敢答应。
思及此处,孟南珺反倒能放心许多,毕竟梨书那就是个死脑筋。即便之前说过要放弃,还不是死磕到了今日还在流眼泪?
“你若真对她有意,又何必顾虑如此之多?且将神佛当成你自己的家,也不算是无根之人。”
高繁听后点了点头,孟南珺虽不知他有没有想清楚,却也明白点到即止的道理。
“以后对她好些,别没事就板着个冷脸,真要将人惹恼了,你可没出后悔去。”
孟南珺说完就准备离开,谁料高繁却又突然叫住了她,拿出一个锦盒来。
“这是何物?”孟南珺接过在手上掂量了一番,面上的笑意有几分意味深长。
高繁虽总是一张冷脸,却也是个十分皮薄的,此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孟南珺倒也没有为难于他,拿着也就走了。
只是等她将锦盒交给梨书,后者却又红起了眼睛,硬生生的转过头去。
“不要?”孟南珺见她这副模样有些莫名,便试探着问了一句。
梨书却没有回过头来的意思,冷哼一声便说道:“方才不是说不给?现在又拿来做什么?小姐要么还给他,要么随处找个地方丢了就是,婢子才不稀罕他的东西。”
孟南珺哪里不知她是在赌气?可又一想两人也算是情投意合,忍不住就有些牙酸。
“丢了也好,也省得我多跑一趟。”孟南珺说着就作势往外走去。
梨书哪里肯让她真的将东西丢了?赶紧扒上她的胳膊,神色之间还有几分别扭。
“小姐拿都拿了,嗯还可以丢了岂不是不好?不如送回去还给他,也免得之后麻烦。”
孟南珺蹙眉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却回道:“可我实在懒得跑这一趟,要不你自己送去?”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梨书怎会还不知晓孟南珺世界故意逗她?当即就垮下了脸色。
“婢子这才让人给嫌弃过一番,小姐却又让婢子主动去找他,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反正婢子不去,小姐想扔就扔。”
瞧她还真闹了脾气,孟南珺也有些无可奈何,索性轻叹一声将锦盒放在桌上,随口说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别让我在中间夹着不好决定。再者,你这脾气多少也收敛一些,别遇着事情就跟天塌下来似的,仔细想想,其实也并非像你想的那般毫无转机。”
“还能有什么转机?人家就差没指着鼻子说离他远点了,婢子哪好意思再做纠缠?”
孟南珺听着简直头疼,索性不管他俩的事情,直接说道:“抱怨的话别与我说,你且找他说去。”
说完竟是毫不留情转身就走。
梨书也拿自家小姐没有办法,拿着锦盒幽幽叹了好几声气,最后也没想出解决之法来,只得暂且将锦盒给妥善收好,免得自己想还时却又找不着在哪儿。
从梨书那边离开之后,孟南珺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心情更是舒畅了不少,只是当她看见那满桌的东西却又犯了难。
偏偏在这个时候顾枭还从外头将门推开,他也不进来,只是倚在门框边然而有兴致地瞧着她,末了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孟南珺微微眯起双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觉得他定是不怀好意。
顾枭这才缓缓走了进来,朝那满桌的东西扬了扬下巴,“今日可还满意?若还有什么想要的,尽可与我说就是。”
孟南珺翻了他一眼,心中却不可抑制地感受到几分紧张,可她还是正色回道:“咱们来这儿可是有重要的事情。”
“倒也不耽误,”顾枭说着就将一张几折的纸递给她,“昨日我已经让人查过了这位洪家少爷,你且瞧瞧,可有对你有用的地方。”
孟南珺在皇都尚且都没什么人脉,更遑论是已经离开皇都有不少距离,此时听见顾枭说已经打听好了,她便不免有些惊奇。
然而当她接过那张纸摊开来看,却见上头密密麻麻写着不少东西,粗略一扫就知十分齐全。
“你哪儿来这么大的本事?”孟南珺挑眉看他,此时语气之中就有几分试探,“我还当太后宫中的护卫都得形影不离呢,怎么离开了皇宫,你倒还是这般如鱼得水?”
顾枭压根没发觉她话中深意,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的身份,便随口编了一句,“除却护卫永寿宫的安全以外,我也还有别的事情,能够指派的人手自然不少。”
孟南珺拖长语调应了一声,瞧着好像是若有所思,眼中却是一派了然。
顾枭明摆着是在骗自己。
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便是。孟南珺心中这么想着,却也真与他比了起来。
“洪家祖上发源自南疆?”孟南珺将目光折回纸上,看到一处还有些稀奇。
此地偏北,离南疆自然远得可以,再加上南面边疆总有些神秘色彩,对她而言也不算陌生。
至少孟南珺便知孟家本家也在南疆,还是当地有几分声望的家族。
顾枭却不知这些,听他问起便点了点头,“据说是几十年前才迁到此地,这消息应当错不了。”
说罢又见她眉头紧锁,添了一句:“有何怪异之处?”
孟南珺摇了摇头,并不准备与他细说。
毕竟这种事情常人也不明白,更何况她现在只是猜测罢了,还不至于劳旁人一同挂心。
消息也送到了,顾枭自然是离开忙自己的事情,于是一下午两人也没能见面。
到了晚上,梨书却像是想明白了一般,拿着锦盒就说要去找高繁说个清楚。
孟南珺听她这般打算时还有些惊讶,问道:“你竟这么爽快?”
要知晓两人中午才聊过这个事情,这才过了三个时辰不到,梨书就想明白了,还真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然梨书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就是个锯嘴葫芦,问他十句哪怕有一句回的,还得猜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婢子若一直跟他这么耗着,这辈子也就耗进去了,倒不如就此机会趁热打铁,能成就成,不能成就再说。”
“不能成还要再说?”孟南珺有些好笑的看她,打趣道:“之前是谁与我说放弃了?怎地现在又开始乘胜追击起来?”
梨书对她说的脸一红,目光也有些躲闪,可她语气之中却带着笃定。
“婢子早想着要放弃了,可到今日也没能成真,估计这辈子也就跌在他一人身上了。不过想想也好,论容貌论能力,他哪样不是顶好的?能与他在一起也算婢子不亏。所以婢子一直想着死马当做活马医呗,若是成了,那得是多大的好处。”
孟南珺听她只差没把高繁给夸到天上去,忍不住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摆摆手对她说道:“你要去就赶紧去,别在我这儿现个没完,牙都快给你酸倒了。”
梨书脸上的红晕更甚,这下却没有回避。
“那婢子这就去了?”
“赶紧的,可别让人给等急了。”
梨书这边穷追不舍,高繁那边也显然是有所松动,孟南珺几乎可以预见今晚两人就能成,心中也多了几分欣慰之感。
只是屋子里头又只剩下她一人了,难免就有些无事可做,孟南珺想了想干脆换了一身行头,准备自己再去洪府看看。
刚刚入夜,客栈里头还有几分热闹,孟南珺掠过那些人正准备从侧门出去,却没成想那边早早有人等着自己,将她直接就吓了一跳。
“你这大晚上的杵在这儿做什么?”孟南珺被她突然出现吓得不轻,张口便带了几分怒气。
顾枭瞧这还有几分新奇,“你说你连精怪鬼魂都不怕,怎么就偏偏怕人呢?”
“你管我这么多做甚?”孟南珺气鼓鼓的从他身边错开,耳尖却已经羞红一片。
顾枭瞧着只觉她愈发可爱,三两步跟了上去,这就问道:“你是要去洪家?”
“你都猜到我会从侧门出来了,难道还猜不到我要去何处?”
“说的也是。”顾枭若有所思的点了头,之后也就再在说些什么。
二人一路无话,却也有些奇怪地并不让人觉得沉闷,于是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洪家门口,照着昨晚走过的旧路翻了进去。
“我总觉得,这两日都是太过顺利了些。”孟南珺拍了拍手上的灰,随口与身边人感慨了一句。
顾枭只是笑笑,“你我二人掩藏了气息,一般人很难发觉,如此倒也算是常态。”
照他的意思而言,洪家不过普通人家,未曾感知到他们过来也是理所当然,可孟南珺却总觉得洪家不一般。
试想洪家对高琴所做的种种,实在不像个普通的人家。
只不过单是怀疑,孟南珺也想不出什么来,干脆又去了藏着高琴跟那间屋子。
只是今日却与昨日并不相通,两人不过刚刚踏进院子,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循声望去,竟然是一个满身酒气脚步踉跄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