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阔别了好一段时间才相见,竟然一见面就是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梨书在旁边都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来就准备打圆场。
“之前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怪罪于柳姑娘吧,小姐也仔细想想之前的情分,总归不能因为这一件小事就断了两人之间多少年的交情。”
这种话以往梨书也说过不少次了,毕竟两人从小就好似性情不合一般,没两天总要吵吵闹闹一次,梨书也看的习惯,就以为这次也是应当。
然孟南珺却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怪她能怪谁?若自己有些定力,有怎会初骗了一次又一次?”
她说着又转过头来看向柳云绮,“你说这件事情不全是你的错,那我姑且就信了,反正吃亏的也是你自己,我也最多就只是瞎操心了一回,浪费了些时日罢了。那之前的一次呢?王家那位,本就是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哥,你却还真被他骗了上去,这又如何解释?”
柳云绮被他三番五次如此不留情面,心中也有些气了,直接便是回道:“那都已经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你又何必揪着不放?我都与你说了那时候是年岁尚小不懂事,被人骗了也不是我想的,你倒好,明明是我的朋友,却处处都与我作对。”
“我倒是不想与你作对,可你也得让我舒心才是。”她着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忍不住就是一声嗤笑,“这倒也是我忘了,我们两人应当也算不得朋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可不是我的意思,之前我要管周许那件事情之时,你不就与我说过两人关系到此为止吗?怎么,如今心爱之人丢了,这才想起我这么一个朋友的好处?柳云绮我且告诉你,晚了。”
当着众人的面,孟南珺从未与她发过如此大的脾气,如今旁边更是有顾家的那些个姨娘与顾老爷,算是彻彻底底闹翻了脸。
而将这些话说出口之后,孟南珺心中觉得松了一口气,这也没有留给她半点解释的机会,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
听了这么一番话,李氏等人也乐都在旁边瞧个热闹,到并没有打扰两人吵架的时间,只是等到孟南珺这么一走,她们就都假惺惺的迎了上来。
“她出自孟家,自小没有规矩也是惯了,柳姑娘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李氏为这些妾室之首,于是先行一步到了她面前来,十分温和的劝慰了一句。
旁边又是接二连三的规劝之声,无非就是说起孟南珺身份微贱,能得了她做朋友,就已经是值得烧香的一件事情了,偏偏孟南珺居然还对她如此的不留情面,可见完全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如此一来,她也就不必再给孟南珺留多少情面。
柳云绮听着她们争相说出的那些话,只是在心中一生冷笑。
她们自小吵架就吵惯了,哪怕是抢一块点心,都能闹了个红脸,可这并不代表两人关系并不亲厚。若是在往常,遇到吵得再凶,也无非就是闹上两天就能够重归于好,只是这次颇有不同,柳云绮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孟南珺确实是十分生气,一时半刻估计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修复不了。
但这并不代表旁人就能从中作梗,小说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是以柳云绮也没有回她们的话,只说自己困乏了,想回屋去歇一会。
瞧着她面色明显不好,李氏就以为她还是因为和孟南珺吵了一架的事情生气,于是心中高兴的同时,却还是重视忧心的安慰道:“若柳姑娘在咱们顾家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只管过来与妾身说就是。”
柳云绮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揪着这一点不放,于是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复才试探性的问道:“哪怕是像今日这样,孟南珺仗着自己的身份和我作对,处处都为难于我,你也能替我做主?”
李氏这么一听,原先对她们还能修复关系的那点猜测也就荡然无存了,且不说日后如何,只要今日柳云绮确确实实是生气了,那么日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必定会起嫌隙。
如此一来,她想要从中挑嗦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心中正这么得意的想着,李氏就微微掩住了唇角,颇有些为难的笑道:“柳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这顾家虽说有一半是由妾身做主,可妾身终归只是一小小的妾室,登不得大雅之堂,哪里就能管夫人的事情?”
既是表明了自己的恭谦与委屈,李氏也更怕柳云绮会因此小视与她,于是朝着坐在位子上还在听曲喝酒的顾老爷瞧了一眼。
“可是柳姑娘也不需要担心,妾身虽然没法帮忙,可总归咱们家老爷是个明事里的人,柳姑娘若真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只管来找妾身,妾身到时候与老爷那么一说,定然不会让柳姑娘受人欺负。”
柳云绮听着点了点头,瞧这面上尽是一副满意之色,心中却已经将她骂了八百回。
毕竟从小到大她们俩都是这样的关系,哪怕彼此之间吵得再凶,旁人想要多说一句,那都是不能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谢二姨娘了。”柳云绮说着朝她微微见礼,表现的是尊重之意。
自以为拉倒了柳云绮与自己同盟,李氏心中简直是欣喜不已,可她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惶恐的样子,赶紧将面前的人给扶了起来。
“柳姑娘可使不得给妾身行这一礼,毕竟妾身家中虽也是皇商之一,却远远比不得柳家那样的气派。”
柳云绮心想你李家是个什么货色,也敢跟柳家相比,但她此时还需要李氏的帮忙,于是便与她笑着说道:“二姨娘过谦了,如今的李家发展可还不错,估计过不了多久,也就是能与我家平齐了。二姨娘大可不必妄自菲薄,等哪日我回去与父亲兄长说上一说,这就往李家多跑动跑动。”
李氏听着心中大喜过望,赶忙连声道谢。可她面上虽然是一副十分恭敬的模样,心里却早已是傲慢不已。
李家这些年来的进展确实是快,李氏尿不知父亲究竟是找到了哪样的门路,又遇到了怎样的时机,可静静只是据她了解的那些,这已经是十足的机会。
到时候别说与柳家平起平坐了,哪怕是远胜一步,在李氏心中那也是能的。
摆上这么一场宴席,柳云绮不过只是给孟南珺看的,如今既然已经叫人瞧了个明白,柳云绮也懒得跟这些人多费口舌。于是跟李氏这么一解释,旁人她也就没管,径自走到了与孟南珺相邻的那间屋子里。
这便是她一段时间以来的住处。
至于早早已经回了屋子里头的孟南珺,也将外头人所说听了个七七八八,因此挑眉看了梨书一眼。
自从回到屋中,梨书就没少与她说过她现在脾气见长的话,孟南珺压根就不欲和她解释,只是叫她静静听着外头人所说,于是梨书也听了个大概,当下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现在你也知道了,不是我脾气大了,她也与我不遑多让。”
“可婢子也实在是不忍心,看小姐与柳姑娘那么好的关系,最终却落得这个下场。”
孟南珺长长舒了一口气,“我又何尝想落到如此结果?这是我们二人之间的隔阂一直都在,哪怕不想如此剑把弩张,有些话也注定得说明白了。”
“小姐这是何意?”梨书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孟南珺瞧着这件事情也不需隐瞒,毕竟这一次她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与柳云绮彻彻底底的说开,于是和梨书解释道:“你可还记得三年之前,柳云绮真喜欢上王家的一位公子?”
毕竟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梨书当时就了解的不算多,此时更是回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记起了当年的事情。
“不就是一场玩笑吗,小姐今日怎么又提起来了?”
“可不就是一场玩笑。”孟南珺冷冷的说了一句,眼中的敌意也不知是对着谁的。
“当初王家公子与人打赌,说是一月之内要将她追到手,那个时候我们也不过就在旁边,可听了个明明白白。然她却突然来了兴致,非说要与他比上一场,看看谁能骗得过谁。”
“可婢子记得,当初明明是柳姑娘略胜了一筹,小姐难道不记得了?那王家公子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柳姑娘好一番落了面子,在皇都之中几乎是人人耻笑的对象,到最后实在无法,只能借着云游四海的理由落荒而逃。在这件事情上,柳姑娘又没吃多大的亏。”
“要我说不论如何,那个姓王的都是活该,甚至我还嫌她做的不够狠辣,也好叫她彻彻底底地抬不起头来,可谁能想到到了最后,柳云绮竟也直接陷了进去”
梨书显然是不知还有这么一出,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柳姑娘不是一直说不喜欢他吗,为何自己也身陷其中?”
“她说那话,也不顾只能骗一骗与她不相熟的人,我与他认识了那么久,自然知晓她是言不由衷。王家那位对她处处都好,长的也还算俊秀,与他门弟也是十分相当,当初谁人不说这是一段佳话?只是仔细想想,不管当初是不是一场赌局,他们是否真有那么合适,却也无人能够算定。我寻思着,大概正是有这样一个人,才叫柳云绮不知和谁人在一起才是最好,于是周许这么一个好掌控的人出了手,她就放低了戒心。可是又能猜到,偏偏是这样叫她看来最好掌控的人,最后却害她到了如此地步。”
梨书听了之后不免唏嘘,“若是仔细想想,柳姑娘又做错了什么呢?这么接二连三的遇到那种人中败类,到如今被伤透了心,还不知以后要如何。”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这不是与来与我抢男人了?”孟南珺随口开了个玩笑。
梨书却因此认真了起来,“小姐与柳姑娘虽说经常抢来抢去的,可也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真要是涉及到这种终身大事,柳姑娘又会如何会儿戏。”
对于这一点,孟南珺自然是知晓的,可她仍是未发一言,闹得梨书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就真没挽回的办法了吗?”梨书问道。
‘明明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怎么看着你比她还急?’孟南珺打趣她道。
梨书只觉得自家小姐不论何时何地都能开起玩笑来,忍不住有些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婢子还不是想着忧小姐之忧?若小姐真不在意,不妨告诉婢子一声,婢子也少操心那些事情。”
孟南珺闻言摇摇头不置可否,反又说起了当时的事情。
“不说旁的,这位王公子对她也确实是不错了,就是未免霸道了一些,管束她太过严格,若非她心中早就有数,只怕半路就要跟她分开。”
“那依小姐之见,王家公子会不会真的喜欢上了柳姑娘?”
“喜不喜欢又有何用?总归都是一些旧事了,现在想起来除去唏嘘,也没了那么多的感情。我倒希望他们二人从未见过,此后又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事情?”
梨书听了之后也忍不住叹一口气,“只盼着柳姑娘日后的路能够走的顺畅一些,也好平一平这之前的苦。”
“你且瞧着就是,如若这个心结不解开,她迟早还是得被人骗,毕竟世间坏人那么多,你若有一个正确的观念,也有足够的定力,又如何能够屡次三番的受骗上当?何况收拾一个周许就让我麻烦不少了,我可不想再来第二个第三个,且叫他自己吃着亏就是。”
虽是这么说着的,可梨书知晓,真要是柳云绮遇着了什么事情,孟南珺还是最担心的那一个。可此时两人都在气头上,明显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于是梨书只能悻悻然地闭着嘴,心中想着自家小姐口是心非。
“罢了,我管她这么多做甚?切叫他好好反省着去,如果她最后还想不清楚,这个朋友不要也罢。”
孟南珺说完就继续折腾他的符箓去了,梨书则侍候在一旁,好一会儿才想到要为她倒茶。
于是她就提着空的茶壶出去。
外头的几位姨娘已经散了,毕竟柳云绮这么一走,他们在这儿留着也不自在,还不如回去自己的院中。如此一来,原本还喧闹的地方就只剩下一群打扫的下人,梨书径直路过了他们,不光是他没与那些人打招呼,那些人也一样没与她打招呼。
其实仔细说起来,孟南珺在这里就跟像一个外人,毕竟整个顾府都是瞧她不待见的人。
只是不知那位定南候顾枭,心中又是如何的想法。
可梨书却不知道,她心中百般猜测的定南侯,如今正在自家夫人的屋子里头瞧了好一会儿,原来是他们刚才说的话也一同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