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芸梦名声不小,当初还在接客的时候就有无数人对她神魂颠倒,巴巴的盼着要做她的裙下之臣,等到如今虽然沉寂了一段时间,可还是有一大半的人愿意为她疯狂,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何况这种阵仗孟南珺也不是没见过,要对此感到惊讶显然是不可能。
而令她瞪大眼睛险些失态的,却是整个大堂内十有八九的人都处于一种神魂出窍的状态,那些魂争相往阮芸梦的方向争相涌去,即便有的已经重叠在了一起,却还是疯狂的推搡着身边的游魂,显然还将自己当成一个活人来看待。
可大堂里头的人估计也就只有孟南珺知晓,这些魂魄一旦彻底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不出三日,这些人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
可真是阴毒的一手。
孟南珺心中这么想着,手中便是一张符纸猛然往桌上一拍,符中的威力直接就将那桌子震碎,可这么大的动静,却是几乎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他们仍然是叫着与自己身份并不相符的价,只为了得到阮芸梦。
而当她往台上看去之时,却见阮芸梦亦是眼神有些涣散,在她身后,有一只硕大的头颅披头散发,镇江那丝丝缕缕的魂魄往自己口中吸去。
看来是以生人的魂魄为食。
孟南珺想到此处不敢怠慢,清心咒自口中足足念了有三遍,才叫那些人回过神来,似乎有些迷茫的面面相觑。
那正在吸食人魂的头颅也猛然钻进了阮芸梦的身体之中,使她也在刹那之间反应过来,眸子里闪过几分复杂的神色。
“既然是要竞价,可不好弄虚的,大家不妨仔细想想自己能拿出的价码来,否则明明交到了五千万两,却又拿不出来,可真是要叫人笑话。”孟南珺意有所指地说了这么一句,也惹得众人朝她看了过来。
“我刚才是不是叫到了三千万两?”刘家二公子隐隐记得自己好像叫过价,连忙问自己身边跟着的小厮。
小厮亦是刚刚才回过神来,仔细回想了一番,也确实是有这部分记忆,赶紧跟自家少爷点了点头。
刘公子只觉得自己背后汗毛直竖,明显也不知晓自己今日犯了什么毛病,竟然连这样的价钱都叫的出口。
而与他一样的,还有那屠户与王老爷,在回想起自己叫出了怎样一个拿不出手的价钱时,一个个的都垂下了头,生怕被人瞧出来笑话。
好在整个大堂之中几乎都是与他们一样的人,此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法多嘴去取笑别人。
玉浮宫的人方才也是迷迷糊糊不明就里,任由那群人出尔反尔,却也不拦着。
于是没过多久就有人带头离开,其后接二连三的都是出去的人,玉浮宫的人再想去拦着也没得办法。
“都回来吧,若还有愿意留下的,咱们再竞拍一回就是。”台上的阮芸梦好似换了一个人,她声音之中透着几分娇柔,亦是媚眼如丝,轻而易举就能勾去人的魂来。
果然她此言一出,就又有不少人留了下来。
竞价还在继续,只是比起之前那一开口就是五千万两,此时明显都冷静了下来,最后还是刘家二公子以一千万两买下了阮芸梦,说是等到两日之后让玉浮宫中人将她送去自己的府上,也算是恭贺自己生辰之喜。
人渐渐的也就散了,孟南珺却等在大堂之中没有动,好似真的只是来瞧一场热闹般,可等到人都走后,阮芸梦却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孟南珺与她对视,直到她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又错开自己没有多看一眼。
可令孟南珺觉得奇怪的是,原本那几乎要满溢而出的鬼气却消失无踪,等到阮芸梦从她身边走近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般。
那原本附着在她身上的头颅究竟去了何处?孟南珺一时之间也查不清楚,只是等到她想要跟上去的时候,却突然被身边的人给拉住。
“别掺和。”顾枭清冷的声音传到耳边。
孟南珺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然后眼睁睁看着阮芸梦离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孟南珺微微蹙眉问他。
顾枭也终于是放开了他来,说道:“这件事情有些复杂,你且先回去,等过段时间我自会与你解释。”
说完人也就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孟南珺被他闹的也算是一头雾水,这还什么都没说清楚呢,人倒是跑得快,让他心中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咱们还要不要跟过去?”梨书显然也注意到了刚才出现的顾枭,疑惑着问了一句。
孟南珺眼看着人都不知到了何方,又哪里还能跟着?索性就愤愤离开了玉浮宫。
谁知一路回到了顾府也没有消停的时候,刚刚一进门,就遇到了来瞧热闹的卞倾。
“你是终于记着那小姐妹了,还是单纯与我们一般,想回来瞧个热闹?”
孟南珺没有先回话,只是瞧了她的手一眼,目光之中刚刚带了几分戏谑,后者脸色就是一白。
“你想做什么?我且警告你,老爷今天还在呢,你若是再敢对我动手,当心老爷对你不客气。”卞倾骂道。
对于顾老爷,孟南珺虽也有几分忌惮,可压根不担心跟他对上,于是也只是嗤笑了一声,而后就对卞倾说道:“是你自己跑到了我面前来挑衅,还怕我对你动手不成?要我说你若真是害怕,就干脆点别来招惹我,否则我能做出什么来,你也是知道的。”
之前在十五姨娘那儿,孟南珺给卞倾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使得现在她只要稍稍一加威胁,卞倾便是不敢造次,慌慌张张就退后了一步。
可或许是顾老爷给了她底气的原因,即便心中怕的不行,卞倾还是梗着脖子不愿服输。
“你当我怕你?这顾家是谁当家,你应当清楚才是。”
“我确实是清楚,这顾家是由老爷当家,下头就是定南侯,至于你那奉若主子的二姨娘,在府里头可没有任何的地位可言。”
“夫人都死了多少年了,如今在这些妾室里面,还是处处都以二姨娘为先,孟南珺,你可别想不清楚。”
“妾室就是妾室,还能翻出花不成?”孟南珺也懒得跟她多废话,直接作势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然后颇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也懒得与你在这儿多嘴多舌,至于这府里头究竟是谁人做主,还请十三姨娘自己掂量清楚。”
说完,她就转身朝着自己的屋舍而去。
若说卞倾一开始看她不顺眼,还是因为李氏的原因在其中,那么现在就是因为那一晚的事情与她结下了仇怨,只是一开始的威慑都已足够,卞倾还会跑到她面前来蹦哒,也不知是顾老爷或李氏给她吃了什么定心丸。
不过兵来将当水来土掩,她也不在意卞倾与李氏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只不过就是再一场斗法,她自小到大还真没怕过几个人。
而被她丢在原处的卞倾,则是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怨毒。
“你且等着就是,过不了多久,你便会发觉身为正室也没有半点用处,迟早会被妾踩在了脚底下。”
因为孟南珺还没走多远,卞倾这句话她自然是听得清楚,可她也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只是朝着繁芜苑走去。
谁料刚刚走近,就被里头热闹的场景唬了一跳,当即快步走了进去。
在她心中的第一个想法,是猜测顾枭以定南侯的身份回来了,可一想到两人不过是才分别,从入府到现在她也没瞧见有什么风声,再加上卞倾刚才还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孟南珺就将这个想法抛在了脑后。
于是对这般热闹的景象更加好奇,孟南珺带着梨书推开那扇院门,就瞧见里头坐着十几个女子,隐隐还能见到被围在前头的有两个人。
可她只看出其中一个是顾老爷,至于其他人,待她一个一个扫过去,还真都不是陌生的脸。
“顾老爷带着自己的宠妾们来儿子的繁芜苑,恐怕不合礼数吧。”孟南珺对上顾老爷也丝毫不退让,当即便问了一句。
然而顾老爷还没说什么,倒是他身边的一位姨娘先开了口。
“若没什么事情,老爷又怎会来这里?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何况整个顾家都是老爷的,想去哪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一个嫁进来的儿媳,竟然也敢在长辈面前摆起主子的谱来?”
一句话说的意有所指,孟南珺仔细想想,估摸着她真正想说的是自己对李氏的态度。
思及此处,她也不免在心中冷笑一声,谁知她还没有开口,就有另一个姨娘附和出声。
“姐姐也别怪,这小家子里头出来的人,既然也是小家子气,孟家也是没落了多年,任是在场的哪一位,她也是比不过的。更何况是今日请咱们的那一位?”
“妹妹说的对,这出身不高的,自然也就没有出身高的人大气,我寻思着她估计也什么都不明白,妹妹不妨与她说说,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
两个人一唱一合的,早已让孟南珺觉得万般不耐,可她还是忍下了那些脾气,倚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瞧着他们还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只见两位姨娘之中,较小的那一位朝着前者行了个礼,然后缓缓踱步到自己面前,噗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与她说道:“今日柳家那位小姐请咱们在这儿做客,所以我们才会聚集在此处。”
“柳家?”孟南珺听了以后眉心微微蹙起,“你说的是哪个柳家?”
“还能是哪个柳家?可不就是你最熟悉的那一位?”
孟南珺实在是烦透了这一番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直接错开她往李氏那边看了过去,“二姨娘不妨与我说说,究竟是谁将你们聚在了此处,我也好心里有个谱。”
李氏原本就坐在顾老爷身边,算是纯粹瞧个热闹,然而此时被她提起,李氏便缓缓站起身来。
“可不就是定南侯的侧夫人。”
孟南珺听了不免嗤笑一声,“我夫君什么时候有了侧夫人?我一个做正妻的,竟然也不知晓?”
“你竟不知?”李氏故作惊讶,一双眼睛瞪得好生无辜,“前些天我听你说出去给定南好纳妾,还以为你有了成效,再加上这人与你也算亲近,我就将人给放了进来。怎么,你竟不知她过来了?”
“二姨娘说的是谁?”
“可不就是你那位好姐妹,柳家的小姐柳云绮吗?”
“云绮?”一句话在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使孟南珺眉心紧紧蹙着,然而话音刚落就从她后头走来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几日你去了何处,怎的我也没寻到你?”柳云绮笑着问她。
孟南珺只觉新旧两件事情挤在一起,心中的气愤更甚,当即就出言讥讽道:“你找我做什么?只便守着你那位好情郎就是。”
柳云绮知道她还在气头上,只能叹了一声,“之前的事情是我有错在先,我也不知那蛊竟然有这么厉害,你又何必一定要怪我?”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并不信你没有半点纵容,蛊这东西我知道,你若心思足够坚定,又怎会陷入那般境地之中?”
“你这么说是怪我的意思了?”
“否则还是怪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