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丞相府正式落了脚之后,孟南珺也没有在这里多待的意思,毕竟如果太早过去的话,未免就会打草惊蛇,还不如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再过去。
可是丞相夫人既然不怎么待见自己,孟南珺也就不准备在这里多待,提了些礼就往柳家过去。
柳家的下人本来就是认识他的,再加上之前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自家小姐的性命是孟南珺给救下来的,此时自然是恭恭敬敬的将人给迎了进去。
好在柳云绮也回来了,听见有人通传说是他来了,赶紧就借用了这个理由从自己爹娘得说道声中挣脱了出来,急急忙忙的就往自己院子里头跑。
于是等到自己回到院子的时候,孟南珺干脆直接调戏起了自己屋里头服侍的下人,那般不正经的模样直看着他心中窝火。
“你现在都嫁与人为妻了,怎么一天到晚还像以前那样没个正行?我这屋子里头服侍的人不还是之前没换?你怎么每次过来都能瞧出一个新鲜来?”
“这你就不懂了,”孟南珺说着啧啧感叹,“我每日看她都能看出不一样的好看来。”
“日后你面对自家那位侯爷也得有这个本事来才行。”
知晓两人不过只是玩笑罢了,那个下人也就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对于这种事情恐怕也是习以为常了。
然而等到人出去之后,柳云绮却并没有再打趣,而是有些担心的问道:“丞相可为难于你了?”
“他哪里就能为难我?我到现在也就没有见到他的人,就只是与夫人交涉了一番,估计人家也被我闹得不太愉快。”
柳云绮是知道孟南珺的脾气,虽说不至于对于目中无人吧,可让她卑躬屈膝的对待高位者,她又是绝对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何况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丞相与丞相夫人求到了太后与黄金那边去,才让孟南珺不得已帮了这个忙,如果说丞相夫人那边还要想让她将这件事情当做受了莫大的荣宠,孟南珺是怎么也不会乐意的。
柳云绮明白自己的这位朋友是怎么想的,可是再一想丞相那边一个个的也都不是好相与的人,此时就有些担心孟南珺这样的性子能够得罪了他们。
“你究竟说了些什么,才让丞相夫人对你好像跟你相处的不太愉快?”
听见她这么问,孟南珺也不过就只是耸了耸肩,对柳云绮无奈的说道:“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如果是遇到那种不尊重我的,我也断然不会和这样的人相交,丞相夫人那头不过是将我当成一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你说我又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们又为何如此对待于我?”
柳云绮想想她确实也不是狮子大开口的人,最多也就是让丞相那边帮衬着一些有关于孟家的事情,这对于丞相来说压根就不是一件难事。
何况以孟南珺现在的性子,只怕也不会愿意靠着这样的事情去请求别人,在有关于孟家的事情之上帮忙。
她一向都是这样倔强的人,当初孟家还兴盛的时候,她或许还有几分和自己一样身为大家小姐的娇气,可是孟夫人交给她的一向都是独当一面的道理,孟南珺连自己的爹娘都不是时常要求什么,所谓的报酬,估计也不会是这么大的人情。
“说起来我还真有些好奇,皇上与太后娘娘有可能是看中了你们孟家的本事,所以才会请你帮忙有关于丞相府的事情,可你会答应下来这样麻烦的事情,应该也是想好了该要什么报酬的把。”柳云绮和她之间也从来都不加什么避讳,直接便是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孟南珺自然是一本正经地点头,“酬金自然是不会少我的,要知晓丞相府家大业大,若是再克扣我的酬金,岂不是太小气了一些?”
“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你竟然只要了酬金?”柳云绮有些惊讶地问道。
瞧着眼前的人惊得只差没从椅子上站起来,孟南珺知晓她是在为自己着想,却还是忍不住地有些好笑,“我自然是不可能只要酬金的,你想想我什么时候吃亏过?”
柳云绮听了这句话还真是好好想了想,记忆之中孟南珺确实是什么事情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性子,哪怕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也从来都不会遇到被她迁就的时候,因此心中也就微微放心了下来。
“那我倒是想知晓,你都从丞相那儿要了些什么?”
“倒不是从丞相与丞相夫人那儿主动要的,而是先让皇上与太后娘娘先答应了下来。至于丞相会不会答应,那就是他们自己之间的事情了。”
柳云绮见她总是卖关子说不到重点之上,心下也稍稍有些好奇与着急起来,赶紧问道:“你倒是与我说说究竟是要了什么,是与孟家有关?”
“孟家的荣辱兴衰虽说我自己测算不出,可我相信冥冥之间一切都会有个定数,对于这个其实我并不着急。”孟南珺说话说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然后朝着柳云绮伸出一只手指头勾了勾,意思是让她附耳过来。
柳云绮心中可是纠结好奇得很,此时也不管她是不是故意吊着自己胃口,赶忙就把耳朵给凑了过去。
结果她就听见孟南珺在自己耳边说道:“前些时候顾家的二姨娘不是让我给侯爷找小妾吗?这次我便替他多找一个丞相家的大小姐,可算是给她好好涨个威风。”
“什么威风?我看你是疯了才对!”柳云绮一巴掌就拍在了她的腿上,满目都是怒其不争的模样,“你说你这又是图什么?给自己添堵不成?定南侯那样好的家世,身上又有无数的军功,这个皇都乃至于咱们整个祁国,想要嫁给他的人简直是数不胜数,你不去紧紧巴着这段关系不方也就算了,竟是还要找这么多的姑娘与自己一起分这个权利?”
“你是知晓的,我这个人生来就是洒脱,小时候不愿意接手孟家,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导致孟家那么大一个家族成为了现在这般模样,我心中恐怕压根就不会有这些所谓的归属感。可是仔细想想,我对于孟家的在意还是太少了一些。我不想嫁给定南侯,从当初那么一个小小的误差,导致了最后我嫁给他,这件事情对我而言本来就是一个负担了,如果他回来愿意与我和离,这才是我一直都想要的结果。何况他心中早就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我可不愿意插足在这段情意之中,最后闹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小时候谈起以后想要嫁给什么样子的人的时候,孟南珺总是说要找一个与自己情投意合,能一起承担现实,也要能一起游山玩水的人。
她一向都是早熟,却也想让自己活得更加安逸一些,再加上她对于感情这种事情的看重与专一,这就导致了她根本不愿意嫁给一个可能会娶小妾的侯爷。
或许她要的只是足够安逸的生活,一个能够知情识趣的人,能够与自己两个人相伴到老,这就是足够了。
甚至不用要太大的能力,这就是孟南珺所求的。
思及此处,柳云绮就不免轻叹一声,随后说道:“那就算退一步来说,你并不准备和定南侯在一起,可你们二人相安无事不也就够了?何必非要听信李氏的话,还要让她继续嚣张威风?我在顾府之中也待了不短时日了,对她的性情不说是门儿清,至少我也知晓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何况一开始你嫁过来的时候她也是对你处处都十分为难,我不相信你就愿意这样对她,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哪里就谈得上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说白了我与她之间的恩怨总归都是要有个头的,我让那些人都去顾府之中,也不是想给自己添堵。纵观侯爷这几个小妾,你是自己过来的,这个我没什么办法,可阮芸梦却是侯爷他自己喜欢的人,人家都等了侯爷这么多年了,我若是因为这个愿意将她干脆纳入府中,岂不是也顺便卖了侯爷一个人情?何况成人之美这种事情我可是很愿意干的,说不定侯爷到时候一个感动,和离书也能够签地稍微体面一些。至于一会儿过来的那个佟瑛同大小姐,则完完全全是我想帮她、”
“你能帮她什么?”
“如我之前对你所说的那样,顾家可是一块风水宝地,住在里头的人不说是长命百岁吧,至少那也一定是不会受到外物侵蚀,我让佟瑛过来,和让你在顾家多待那是一个原因。至于有没有什么私心,我倒还真是有自己的私心。”
“什么私心?”柳云绮对此十分奇怪。
“不管怎么说,丞相为己任成,这个是不得不承认的事情,若是丞相府的女儿嫁到了顾家,做的还是定南侯的小妾,这可多给顾家长面子?”
柳云绮的目光之中有些一言难尽,“那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说到底好处都是他们顾家的,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想扳倒顾家,就得助长定南侯的势力,这件事情虽说不是我直接要做的,却也可以靠着这个迂回的法子帮他一把。”
“你都不想在顾家待下去了,何必还要助长定南侯的势力,帮助他对抗顾家?这件事情说到底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就能够拯救天下苍生了不成?”
“你说的这倒是没错,可不就是拯救天下苍生了?”
柳云绮可不相信她这些话,刚刚听到耳朵里头就白了她一眼吗,“我能信你?顾家说到底就是顾家老爷强抢民女迫害人命的事情更严重一些,府里头的那些个小妾整日里头除了花枝招展,也就不会做别的事情了,你说他们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可不信你的这套说辞。”
“怎么就做不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可是听说周许在你与徐妗身上下的蛊,就是出自于顾家手中。”
听得此言,柳云绮心中一惊,“怎么这件事情又扯到了一起?”
顾家与周许一直都好似是两个地方,本来就不该有交集才对,可是孟南珺却将这二者之间串联上了一条线,使得柳云绮当下也有些难以置信。
而事情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孟南珺也就不准备再瞒着她,轻声叹道:“其实这种事情我原本都不该与你说的,毕竟你这性子也太差了一些,若是让你知晓了这件事情,只怕是要连着顾家一起对付。”
明明是与自己解释的话,可孟南珺口中一说出来,倒像是故意借此说上自己一顿一般。柳云绮听着只觉得牙根痒痒,却还是咬牙切齿地等她将接下来的解释一并说个清楚。
“这件事情真要说与顾家相关,却也说不上,只不过是与二姨娘的娘家有直接的连系,而顾老爷恐怕也在这件事情之上脱不开干系,起到了一个助纣为虐的作用。”
“这是什么意思?”柳云绮被她说得仍然是云里雾里,忍不住都有些急了,“你若是要说,就把事情都说明白了,别等到最后还在卖关子,让人觉得麻烦得很、”
孟南珺听到此处也就没有继续逗她,反是说道:“李家也是最近才发迹的,之前基本上皇都之中都没人知晓,你们柳家应当也没有任何风声。事出反常必有妖,李家这笔横财发的也只会是不义之财,我虽不知具体是靠什么发家的,可我却看过李氏的面相,是个身上怨气极重的人。”
“我听顾家的那些个姨娘说过,说这二姨娘不是什么善茬儿,不仅是打杀府里头的仆人,更是会设计陷害那些与她争宠太过的小妾。她身上的怨气太重,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孟南珺点了点头,说出口的却是:“她手中的人命太多,必然不可能一点这些人的怨气都无,可她身上那些怨气,却有大半都是外来的。”
“什么叫外来的?”柳云绮不解。
“就比如说这人不是她所杀害,但她也从中得到了不少的有益之处,这就是她身上一大半的怨气由来。可因为她毕竟不是主使,有些怨气能分上十分之一到她身上就已经不错了,可我在她身周实在是感受到了一股过于浓重的外来怨气。能够收拢那么多怨气,而不自觉加到了李氏身上的,只会是李家人所为。”
与李氏关系最为亲近的,无非就是两家人,也就是李家和顾家。而顾家老爷那样的性子,落到他手上的好处只怕不会给李氏拿去,所以只会是李家作为娘家给李氏的好处。
仔细想想,若李家所得的确实是不义之财,李氏身上会沾染上一样的怨气也是实属自然。
柳云绮听她一番解释也算是明白了过来,可她仍然是记着孟南珺方才所说的话,转而继续问道:“那这又与天下苍生有什么关系?”
“我能确定的罪名有二,一是李家残害的人命必定是不计其数,二是李家一定有人在以残魂练就阵法,一旦炼成,这世间还不知晓要出多大的乱子。”
柳云绮哪怕是与她认识了不短时间了,却也不是说总会经历到这种事情,此时听见孟南珺说起这事儿只觉得惊讶不已。
“他们怎么敢做出这般事情来?”
孟南珺知晓她一定会惊讶,这本就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是以此时只是微微耸了耸肩,“我也没做过这种事情,怎会知晓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不过会做出这般事情的人无非就是为了钱财,即便是葬送了无数无辜的性命,却说到底也是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的好处,这又是何乐而不为呢?”
柳云绮听着气愤,“咱们家虽说也手段,可也只是用那些良性的手段,谁人会去做残害他人性命的事情?为商是为了挣钱不错,却也不能为了挣钱连自己的人性都不顾了吧。”
“正是因为你这么想,你们家中的人也不会因为挣钱而失去了自己该有的良心,所以柳家才能这么多年都长盛不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王身处其位尚且是个道理,他们李家为了钱财不将人命当一回事,迟早也会受到天谴。”
柳云绮闻言好歹是消了些气,不过这件事情却还是像根刺一般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让她觉得是膈应不已。
“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柳云绮问道。
知晓她一定会为这种事情打抱不平,孟南珺也是有些哭笑不得,摆摆手对她说道:“你能照顾好自己便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了,这种事情可是轮不到你去操心,何况就算是要帮忙,最终能帮上忙的也就是你大哥罢了。”
“那就让我大哥帮忙就是,你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尽可找我大哥,他若是不答应你,我就去说。”
柳云绮明显是吧这事儿放在心上了,此时单看态度也是十分地愤愤不平。
可谁知这句话刚刚才说出口,柳云谨的声音就从后头传了过来。
“要我帮什么忙?”
那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冷淡,好似隐隐约约还有些不耐烦,柳云绮最是害怕自家这位大哥发货,当即冷汗就跑了一脖子。
然而对上自家大哥的问话她却也不能完全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回过头去,说道:“大哥今日怎得回来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