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对这个表妹印象深刻,又是另外一段肉包子与狗的悲惨回忆了。
“多多,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个人认识。”宋晓媛牵着夏喜娟的手,开心之情,溢于言表。
林多多按捺着讶异,走过去,“宋姨,这就是芸姐说的囡囡吗?”
“是啊,”宋晓媛捧着夏喜娟的脸,使劲儿亲了两口,“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终于找到了!”
夏喜娟躲在宋晓媛背后,看起来挺害羞的,但是,两只透着精明劲儿的眼睛,一直在林多多身上打转。
刚开始,林多多还觉得纳罕,夏喜娟怎么一副好像认识自己的样子,明明舅舅只在很多很多年轻年前见过她,不一定有印象的啊。
直到舅舅夏红波从楼下走上来,林多多心下才明白,估计这俩人背地里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搞不好,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夏红波是个古董商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精明异常,搞不好是他导演了这出戏,陆家老太太也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因此,林多多很小心地把自己的心思隐藏起来,对宋晓媛笑道:“恭喜宋姨,这么快就找到了女儿,恭喜你们母女终于团圆了!”
想要拆穿他们的真面目,只能装不认识到底!
宋晓媛以为林多多是帮陆芸当说客的,没想到她是恭喜自己的,自然是欢喜非常,给藏在身后的夏喜娟介绍林多多,“娟娟,她叫林多多,是我的朋友,以后你们就是好姐妹了啊。”
“嗯。”夏喜娟走到林多多面前,憨憨地笑了下,用陕市口音很重的普通话说:“林同志,我今年十八岁了,七月生的,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
“我是三月生的,你叫我姐姐吧。”
林多多握住她手,抱了下,“妹妹,我在一家服装店工作,以后你想买新衣服就去找我吧,给你打五折优惠。”
“好呀。”夏喜娟抿唇,一派天真无邪。
宋晓媛欣慰地看到林多多和她女儿聊得很愉快,又把一旁喝茶的夏红波,介绍给林多多:“多多,这位同志叫夏红波,他就是养大我女儿的恩人。”
“哦哦,夏叔叔,您好,我叫林多多,是宋姨的朋友。”林多多走到夏红波面前,主动与他握手。
“你好。”夏红波长了对三白眼,尖下巴,络腮胡,看起来很不好惹。
身着一套干净整洁,熨烫妥帖的西装,油面粉头,看起来有几分贵气。
林多多打量了夏红波几眼,弯起唇角,佯装不经意地说:“夏叔叔是哪里人?跟我一个亲戚长得好像哦。”
夏红波不冷不热说:“我是陕市人。”
“哎呀,真的好巧,我那位亲戚也是陕市人呢。”林多多又仔细看了眼夏红波,自己摇头,吐了吐舌头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了,听我妈说我舅舅就是个种地的穷苦农民,哪里会有夏叔叔这样的派头和贵气。”
夏红波微微一笑,“我这算什么贵气?顶多是饿不着肚子而已,小林同志言过其实了。”
林多多只当是自己说出了,讪讪地笑了下,回头对宋晓媛说:“宋姨,我得回去了,今晚有点忙,就月月姐一个人在店里。”
“好啊。”宋晓媛一手牵着夏喜娟,一手牵着林多多,把她送到门口,“多多,明天晚上,我要在狮子楼摆宴席,告诉所有人囡囡找到了,你一定要来参加。”
“好的,我一定会去。”林多多下楼,出了大门,宋晓媛就顺手把门关上。
有了“女儿”,就不要朋友啦。
林多多倒也不介意,只是替宋晓媛心痛惋惜,她真的是太开心太开心了,以至于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自持,和判断能力。
无论如何,一定得想办法拆破夏红波和夏喜娟的真面目,以免宋晓媛投入更多的感情在里面。
希望有多大,失望时就有多痛苦。
从哪儿入手呢?
林多多暂时没有头绪。
“多多。”董胖子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陆芸让我在这儿等你,送你回家的。”
“哦。”林多多没多想,按着车架跳上董胖子的自行车,“陆芸怎么样,睡觉了吗?”
董胖子道,“哭着睡着了。”
“嗯。”接下来,林多多就跟他没话说了,只是牢牢抓住车座。
董胖子弓着腰,在寒风中穿行。
但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心头的火热,快烧到脸上了。
漫天闪烁着清冷遥远的星子,四野静谧。
仿佛整个京都都睡着了。
有种诗意般的浪漫。
董胖子不由放慢了脚步,轻声对林多多说:“你上次弹的那首歌,我才学会,你能帮我找一下音准吗?”
最近一直忙着做生意,好久没有出去散心放松过了,林多多爽快道,“好啊,改天不忙了,我们约个时间切磋下。”
“择日不如撞日,”董胖子刹住车,从前车把上取下吉他,回头,双目赤诚,语气诚恳:“也就四分钟,听听,行吗?”
林多多答非所问道,“董新亮,你真的喜欢音乐吗?”
“是的,”董新亮点头,认真道,“很喜欢,很喜欢。”
林多多觉得这是个阻止他和陆芸结婚的时机,就引导道,“既然喜欢,为什么要这么年轻就结婚,而不是选择做音乐呢?你可知道,人一旦结婚了,就是进了一座没有门的围城,想再出来,难上加难。”
“嗯……”董胖子沉默了。
林多多搓搓手说:“说句心里话,其实我蛮欣赏你的,像你这样单纯热爱音乐的人,真的很少很少。”
董胖子受宠若惊,“是吗?那我跟沈明慈比,谁的吉他更好?”
林多多实话实说:“目前为止,我认为沈明慈你们俩在吉他技术造诣上不相上下,只是,他手上的铜臭味儿更重,没有你这份对音乐单纯与执著。”
这算是最高评价了。
董胖子非常高兴,他没想到,女神竟会如此欣赏自己。
林多多感觉到他听到了心坎儿里,就加紧攻势,佯装惋惜道,“可惜的是,你很快就会结婚了,我还想听听你的原创歌曲呢。”
董胖子有些羞涩,“原创歌曲,我有好几首,你想听吗?”
“改天有空,你在白塔岛组织个聚会,我去听听,好吗?今晚,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林多多婉言拒绝了,不过说的话很真诚,令董胖子无法介意。
反倒很心疼她,“你很缺钱吗?为什么在浩子店里帮忙做事?沈明慈是你男朋友,他应该给你钱花的。”
林多多道,“你错了,我更喜欢花自己挣的钱,而且我喜欢卖衣服,将来以后我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服装厂,好多的服装店,把我设计的衣服卖到世界各地去。”
“啊……”董胖子暗暗惊讶,他以为,以为林多多只是看上了沈明慈的皮囊和京都人身份,想要在这里扎根落户,万万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志向。
林多多见他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就又道,“怎么,你不信我的话?”
董胖子忙道,“不是啊,我只是以为你会跟别的女生那样,一毕业就找个家庭条件好的丈夫结婚,做个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享清福。”
林多多道,“做家庭主妇未必享清福,我更希望自己能够有属于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年纪轻轻就困囿在一眼望到底的婚姻中,那样未免太无聊了。”
言罢,林多多有感而发,轻叹道,“其实,人生中有很多事情比结婚生子过日子更有意义,你不觉得吗?人性是这样,得到的,永远不会珍惜,只有得不到的梦想,才是最美好的。”
“嗯……”董胖子再一次沉默了,半晌,才鼓起勇气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结婚吗?不瞒你说,我想更接近你……”
这次,换林多多沉默了。
她隐约感觉到董胖子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更接近她,而选择和陆芸结婚。
相思成灾的心事,一旦得到出口,就会倾泻而出。
董胖子豁出去了,又对林多多说:“我知道,说完这句话,你现在一定很生我的气,以后你都不会再理我了,可是,这句话闷在我心里很久,不说出来我觉得太难受。”
林多多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很意外,不解,“就因为我唱了那首歌吗?”
“是吧,”董胖子想了想,又否认自己的话,“也不全是。”
“那只能说,是你不了解我。”林多多轻声细语道,“董新亮你知道我喜欢沈明慈什么吗?他跟我一样,我们都喜欢钱,对音乐,我们只当是生活中的调味剂。”
“我不信!”董胖子很激动,“你的吉他弹那么好,歌唱的也比我好听,要论以后走音乐这条路,你更应该走。”
“我不会走!”林多多坚决否认,“我对音乐没有任何兴趣,坦白讲,若不是为了接近沈明慈,我连吉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董胖子:……
姑娘这番直白的话,让董胖子彻底无话可说了。
林多多又道,“董新亮,如果你能放宽眼界,就会发现未来更远大,广阔,有比我更好更懂音乐的女孩子值得你爱。如果你是这种为了小情小爱,连自己喜欢的音乐都放弃的人,坦白讲,我会看不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