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你这么信任姑,姑不会让你失望的。”当了多年受气包家庭主妇,重新投入到工作中,林心兰很有成就感的。
她拿着报表,走到车间门口的告示板上,写下生产计划,又召集大家一起开会。
看到林心兰游刃有余的安排工作,林多多很欣慰,同时,也担心,她还没有下定决心离婚,这是隐患。
林心兰肯定会和王大旺离婚,她只是担心两个女儿的抚养权争取不过来。
离婚这种事情,不管是后世还是现在,女人和孩子永远都是吃亏的一方。
如何让王大旺主动提出离婚?又一件亟待解决的事情,排在林多多的工作日志上。
可惜,她还没来及想出解决办法,林心兰这边就出事儿了。
原因很简单,安嘉和开车走时把林心兰捎到城里,她想两个女儿了,想要回家看看她们。
谁知,好巧不巧的,林心兰下车时恰好被王大旺给看到了。
他怀疑林心兰这次离家出走后,没像往常一样乖乖回王家当女奴,是去偷人了,就悄悄跟着林心兰回家,把她堵在房间里,闷头就是一顿暴打。
林多多知道的时候,林心兰已经被送到医院了。
本来就挺担心她独自一人回王家,一夜未归后第二天又无故“旷工”,实在放心不下,林多多就骑车去城里,叫上陆芸一起王家找人。
大门紧闭着,听街坊说林心兰早上下楼时不小心跌了一脚,摔破头,被王家人送到医院了。
林多多跑到医院到处打听,在急诊处找到林心兰,她鼻青脸肿的,头发也被剪的乱七八糟,脖子上还有几条淤青痕迹。
这哪里是摔了一跤,分明是被人虐待了啊。
陆芸从来没有见人被打的这么惨过,吓得别过脸,抓住林多多的手直发抖,眼泪也跟着簌簌落下。
“小姑娘,这是你们家亲戚吗?赶快报警吧,这女人太可怜了,下体都被那个畜生打坏了。”护士悄悄叮嘱了林多多两句,就小心翼翼跑了。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人高马大的王大旺警惕地走到病床前,把门帘拉上,虎视眈眈盯着林多多和陆芸,恐吓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睡觉啊!滚开!”
林多多小时候去过他家,如今变得跟从前完全不同,王大旺没有认出她来。
她也没有暴露自己,只是拉着受到惊吓的陆芸离开了急诊室。
站在阳光下,陆芸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她同情地说:“多多,她不是你姑姑吗?我们不该帮帮她吗?去报警吧,正好把那个畜生逮到派出所去!”
“呵,”林多多捂着惨白的脸,靠在医院走廊墙上,“他是她法律上的丈夫,只要没被打死都不犯法的,报警也没用,没几天就被放出来,我姑姑只要还在他户口本上一天,就会继续挨打的。”
陆芸痛心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看在你姑就这样被那个畜生继续糟蹋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芸姐,我好难受。”林多多无力地靠在陆芸身上,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的恨自己无能为力。
身为女人,身为侄女,她为林心兰揪心刺痛,想杀了那个畜生的心都有,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
“别急,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总不能就这样白白算了。”这一刻,陆芸变回了年龄上的姐姐,兜住林多多肩膀,小心安慰她几句,倏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楼梯间一闪而过。
陆芸顿时有了主意,“多多,要不你去找找余十戒吧,他在城里认识的朋友多,肯定有法子治一治那个畜生的。”
林多多迟疑了下,的确,对于王大旺这种无法无天的畜生,就需要以暴制暴,余十戒无疑是最佳人选。
可是,余十戒上次在祠堂里做的事情,让林多多多少有些犯膈应,她不敢再接近他了。
人的本质是动物,他能收手一次,不代表放弃邪念。
况且,以林多多对余十戒的了解,因为他那个赌徒爹总是家暴他母亲的缘故,余十戒最恨打女人的男人,下手肯定是朝死里打的。
不想他惹上官司,她摇头说,“还是算了吧,你不了解他那个人……我自己想办法。”
“好吧。”陆芸尊重她的意见。
林多多悲痛了一会儿,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坚强起来,首先,给林心兰治伤要紧,王大旺那个畜生肯定不会让她住院的。
林多多跑到外伤科办公室,把口袋里的钱包括公款全部掏出来给医生,求他治病救人。
医生是中年男人,见她这么心切,就放下手中的手,跟着去了急诊。
王大旺正掐着腰骂护士,“就他妈这点小伤用得着住院吗?你给我听着,给她随便弄点药抹一抹就行,我没钱给她治病!”
被他嚣张气焰压到弯腰的护士小声说,“病人情况很严重,不住院会有生命危险的。”
“少他妈吓唬老子!”王大旺横眉竖眼地大骂,“做个狗屁的手术,你以为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我现在就带她走!”
他说着,“唰”一下扯开病床前的门帘,拎起奄奄一息的林心兰,拖着她半个身子就要走。
“王大旺你个畜生,你给我站住!”林多多本是跟在医生身后,立刻冲了过去,用她纤瘦弱小的身躯,堵住王大旺,“你把我姑姑放开。”
“哪儿来的黄毛丫头,给我滚!”王大旺不耐烦地骂了声,轮拳就把林多多推到一边儿去。
林多多失去重心,一屁股跌倒在地,摔得浑身酸疼。
医生一看是家庭纠纷,不是普通病人,不想惹麻烦上身,转身就走。
“大叔,不能让他走了,”林多多跑过去,拉着他,“他是个杀人犯,他要杀了我姑姑!”
“我上面还有个急诊病人要输血,你找别人吧……”医生摆摆手,逃也似的大步溜了。
林多多无奈,只好向旁边围观的人求助,“求求你们帮帮我,这个人是畜生,他要把我姑姑打死了!”
她这么一喊,围观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二个把脸转向一边去了。
打老婆的么,不稀罕,谁没见过,吃饱了撑的管这种闲事干什么。
“看什么看,没见过教训破鞋的吗?”王大旺得意洋洋地笑了,挥着他的大拳头,喊道,“这娘们儿是我媳妇儿,她背着我在外面偷人……哎哟!”
正在林多多感觉绝望时,一个拳头从身后飞过来,狠狠砸在王大旺扭曲的脸上。
“啊!”王大旺痛叫一声,丢下拎在手中的林心兰,条件反射地捂着脸,嘴边流出鲜红的血来。
“是余十戒!”陆芸惊呼道。
林多多自然也看到了。
这一拳打的实在是太解气,她竟然不想阻止。
只是上前抱起林心兰,有护士过来搭手,一起把昏睡的她抱到担架车上,推往医护室去。
余十戒从身后锁住王大旺的脖子,跟着又是一脚,顶在王大旺肋骨处。
“啊——”王大旺吃痛,捂着肚子大叫一声。
余十戒没给他反抗的机会,一顿疾风骤雨般的拳脚相加抡下去,打的王大旺不省人事。
好奇看热闹围观人太多,余十戒干脆拖着王大旺的后领子扔到楼道下面的甬道里。
林多多担心余十戒下手太重了,弄出人命来,就对陆芸说,“芸姐,你去看一下,别让他把人打死了。”
“好。”陆芸跑去楼梯间。
等她赶到,王大旺倒在地上不停吐着血水,呻吟不止。
余十戒太阳穴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手臂肌肉愤张,杀红了眼,整个人变身人肉打桩机,机械般抬脚死命朝他身上踢。
他踢一脚,王大旺吐一口血水,吓得陆芸倒退好几步,几乎不敢睁眼。
余十戒今天穿着件纯白的确良衬衫蓝色牛仔裤,本来是挺阳光青春的衣服,却因为染了血腥气,被浓浓的狠厉暴虐气息包围着,让他看起来,像个嗜血的凶猛野兽,十分渗人,恐怖。
陆芸想要上前阻止他,可是又不敢,正在犹豫时,听到旁边有人说:“我在这里看着,你快去报警,这人太可怕了,我表哥被他打死了,我的老天爷啊,他是魔鬼吗?”
陆芸不是法盲,自然懂得打死人要坐牢判刑的,她鼓起勇气上前,拉着的余十戒胳膊,“余同志,不要再打了,会出事儿的。”
“滚开!”余十戒打的酣畅淋漓,哪里肯住手,顺手把狠狠陆芸甩到一边儿去。
陆芸的头正好撞到旁边楼梯上,额头顿时涌出鲜血,可她一心担心余十戒会打死人坐牢,竟没意识到疼。
陆芸豁出去了,跑过去抱住余十戒举起的胳膊,怯生生地喊道,“余同志,求求你别再打了,把他打死了,你会坐牢的。”
“坐牢”两个字,把余十戒从童年阴影中拉了出来。
看到十戒抬起的脚僵在半空,陆芸趁势把他胳膊拉低,劝道,“这样就够了,你快走吧,为了这么个畜生坐牢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