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们俩聊吧,我的事儿你们少管。”陆芸不是回来吵架的,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忙。
陆芸打开钱柜,拿出一叠10元纸币,数也没数,往兜里一踹,就匆匆离开。
沈明慈简直恨铁不成钢,“瞧见没?这才一开始就倒贴男人了。”
林多多不太赞同道,“余十戒不是这样的人,他自己有钱的,也许只是借芸姐的而已……”
沈明慈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认真道,“不管她是借的,还是给的,你都要注意点了,我建议你跟陆芸把生意分开,越快越好,这个姓余的,不会放过她这个免费小金库。”
“不。”林多多想都没想,坚决不同意,“我跟芸姐是合伙人,她为了这个厂付出那么多的努力,我怎么可能把她踢出去?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因为一件莫须有的事情,就跟她分道扬镳的。”
沈明慈不认同地批评道,“丫头,做生意是做生意,利益必须得分明,你不能把朋友之间的友谊混为一谈。”
“我懂,只是……”林多多说不出她想帮陆芸,是因为前世的她们很相似,她不忍心看着她的善良得不到回报,落一个不好的下场。
她想改变陆芸的命运,就像改变自己的一样。
沈明慈左手握着右手,骨节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仰头思索一阵后,叹息道,“丫头,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并不是强迫你跟她分道扬镳,但是,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总有一天,陆芸为了余十戒或者别的男人和你分道扬镳的,她的性格,注定了成不了大事,只能靠着男人过活。”
“好。”林多多明白他的苦心,他是为她好,可她做不到眼中只有利益没有情感,陆芸对她来说,不止是朋友,更像是姐妹。
撇开陆芸的事情,沈明慈又道,“安嘉和的事情我也听黄有为说了,你处理的很好。”
“不怪我吗?”提到这个,林多多多少有些讪讪的,毕竟安嘉和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倒是她“陷害”了他。
“怪你干什么?是他人品有问题,活该。”沈明慈伸手,摸了摸林多多的脸颊,安慰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差点受到伤害。”
林多多释然地笑道,“算了,不提他了,反正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还有一件事,我要临时跟你通知一下,”沈明慈拨动着腕上的表盘,斟酌着刚才酝酿的话,道,“既然你执意不跟陆芸分开,那我之前给你们真美的那些外贸订单,就要收回了。”
“好。”林多多想都没想,就痛快地答应了。
在商言商,这是她熟悉的沈明慈,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他做生意的准则,就是不会把个人感情掺杂进在利益里面。
沈明慈没想到林多多会这么干脆的答应,怔了几秒,他进一步阐明道,“那些订单是宗哥跟人谈判得来的,我情愿拱手给你,是为着我们之间的情意,可是中间夹杂着陆芸,和可以预知的纠纷,我不得不止损,希望你能谅解我的决定……”
“沈明慈,我明白你的意思,”林多多微微一笑,制止沈明慈再解释下去,她道,“我也是个利益和感情分得很开的人,不然,当初我就接受你的入股了,你放心,我的计划是发展分店,自销自产,服装厂的生意慢慢做就行,我不着急成为有钱人的。”
“谢谢,你能理解就好。”沟通顺利,沈明慈心情很愉快,把他接下来的计划,简单说给林多多听,“接下来,我打算引进一批设备,在夹沟建一个服装加工厂,也算是报答章叔叔对我的一番栽培。”
林多多欢喜地鼓掌,“好啊,太好啦!我支持你。”
林多多了解,你不能说沈明慈这个人不讲感情,其实他很懂感恩,只要有人给他一滴水,他就能回报人家一口井,他只是不信任那种注定会被辜负的感情。
“丫头,你当真不怪我?”林多多这么洒脱大义的态度,反倒让沈明慈有些琢磨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面对感情,她很热烈,是少女般的炽热与天真,面对利益和世事,她世故而又机灵,处理得成熟得当,丝毫不像个小女孩儿。
沈明慈有些迷惑,他回想起从前的林多多,害羞,怯懦,敏感柔软,与现在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变成这样?
他想了很久,一直都不通。
沈明慈靠在椅背上,单手托着脸,习惯性用小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林多多。
每次见面分离都很匆匆,他其实很少来得及细细打量过她,直到这一刻才发现,林多多的外表比从前更漂亮迷人了,尤其是她认真思考的表情,让沈明慈非常的心动。
不再是守护一个单纯无知的小姑娘,不再担心她会被养母养姐欺负,不再想要报雪山那次的救命之恩,而是单纯的男人对自己心爱姑娘所散发魅力的心动。
“嗯。”林多多重重点头,她望向他胶着在她脸上的视线,心跳如雷,却是用半开玩笑地轻松口吻道,“沈明慈,以前我听人家你这个人很不好,骨子里是个坏蛋,所以我总想要你去学校接受教育,磨炼耐心,可是,据我现在的观察看,你比大多数人都善良,你对人很有爱心,所以,你如果选择留在夹沟继续帮章叔叔他们村脱贫致富,我真的很高兴,同时,我还要收回五里坟那天晚上对你说的话,无论你上不上大学,我都喜欢你,希望你将来做我的丈夫。”
这是他们第一次进行如此有深度的交流,沈明慈很是开心,因为他们如此的敞开彼此的心扉,无论是思想还是感情上,都越来越靠近彼此。
这种志同道合的,互相支持的,有共同志向和奋斗目标的,相濡以沫的爱情,正是他所需要的。
如诗人所写,他希望他们是两棵树,在风中凝望彼此,同经风雨,仰望蓝天白云,而不是树与缠人的藤或者树与娇柔脆弱的花,付出与依赖,保护与被保护。
“丫头,我答应你,”沈明慈在桌下握住林多多的手,十指扣紧,克制着心头涌动的激动情感,一字一句道:“我会做个你爱的好男人。”
林多多一颗小心脏砰砰直跳,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叮铃铃……”门口传来一阵风铃声,打破甜美的气氛。
林多多连忙推开沈明慈,站起来迎接顾客,顺利成交生意之后,沈明慈已不在店内,倒是闻到后院传来某种可疑的糊味儿?
以及,“当啷”一声碗碟破碎的声音。
这位从没进过厨房的大少爷,居然在亲自下厨?
生怕沈明慈把厨房给烧了,林多多把店门上的暂停营业牌子挂上,慌忙跑到后院去。
厨房里,呛人的烟雾缭绕,燃烧着的麦秸秆掉了一地,有些火星子喷溅在了后面堆积的麦秸垛上,引燃一大片。
沈明慈正手忙脚乱地踩灭地上的火,边挥舞着锅铲,笨拙地翻动前锅里的菜。
锅里一团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么,勉强能闻出来有焦糖味道,走近来看,好像是糖醋排骨。
被烧焦成黑炭的排骨,可怜巴巴地躺在泥泞的糊掉的糖水里。
“这里危险,你快出去,”看到林多多进来,正在努力扑火的沈明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把她往外面推,“我一个人能搞定的。”
“哈哈……”目睹这大型下厨失败现场,林多多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实在是太好笑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一向矜贵沉稳的沈明慈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我来帮你吧。”林多多用舀子盛了点水,一边笑着,一边洒到麦秸秆上,扑灭比较大的火苗。
“别笑了,很没面子的。”沈明慈忙里偷闲,抬手在林多多鼻子上刮了下,脚则“扑通、扑通”地使劲儿踩着麦秸垛里的火花。
“好嘛,不笑了……哈哈……”说着不笑了,林多多还是忍不住又捧腹大笑,他们两个大人像顽童般,把厨房弄得狼烟滚滚,鸡飞狗跳。
要是陆芸看到了,一定会气急败坏的。
终于,在他一番努力之下,把火星子全给踩灭了。
忙完之后,满头大汗的帅气脸庞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黑色的印迹,像京剧里唱大花脸的演员。
“过来,我给你擦擦。”林多多笑得更开心,拿了一条毛巾,用水洗干净,踮起脚尖给沈明慈擦脸。
沈明慈瞅了眼锅里烧成黑炭的肉,郁闷地“唉”了声,“真是太失败了,本想给你做顿饭吃,哪知道差点把陆芸家的厨房给烧了。”
“好端端的,干嘛想起了给我做饭吃?”林多多把变黑的毛巾洗干净,又给他擦。
沈明慈弯下腰,手撑着膝盖,把脸伸到林多多面前,让她给自己擦。
小姑娘弯弯的眉眼,流露出孩子气的温馨可爱神气,沈明慈被他的笑感染,眉尾高高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