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曾经问过时灵，要不要去看一顾笙宸，她会安排。
时灵听完笑着看了她一眼。
安羽被她这一眼看的有点虚，摸了摸鼻子，道“怎么了？”
“没什么。”时灵收回了视线，垂头整理文件，道：“我没那么闲，也没兴趣去看他现在有多惨。”
其实把顾笙宸送进疯人院之后，在时灵心里，过往的那些恩怨就已经一笔勾销了，再让他像一根刺那样卡在那里，除了给她以后的生活添堵，没有别的用处。
“哦。”安羽道：“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时灵无所谓道：“以为我被他逼得变态了，只有通过他的痛苦，才能感到快乐是吗？”
安羽有些语塞：“……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时灵懂安羽的意思，所以她没有生气，但是……
时灵：“以后不要再提起他了，我不想听见他的名字。”
“好吧。”安羽说完又垂头嘀咕：“还不是那边非要让我问你，说他每到半夜就会喊你的名字，吓人的很。”
时灵听了，没有接话，安羽看她的样子好像是真的放下了，心里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安羽连忙转移话题，“我们下班去吃火锅吧！我好像好长时间都没有跟你一起吃过饭了。”
提起吃她总是兴致冲冲，“带上方之言，这段时间这么忙，我都没和他见过面，还有苏总，你如果想带也带上。”
时灵想了想也没有反对，“好，你等下，我给他打个电话。”
只是这通电话到底没有打出去。
安羽接到明川市第一监狱的电话时不由砸了砸舌，无奈的和时灵道：“他们的关系现在不是不怎么样吗？怎么这么有默契？”
时灵垂头看着她的手机，闭了闭眼睛，道：“没办法了，饭下次再请你和之言吃。”
“你要去！”安羽惊讶：“你不是说……”
“顾笙宸我永远都不会再见他，但是许妍……我还有些事情要问她。”时灵抿了抿唇，神色间满是认真，“我过去一趟，如果有事情你先帮我处理一下。”
安羽：“那……要告诉苏总吗？”
时灵：“……先不用。”
虽然生在这座城市长在这座城市。但时灵对于监狱还是很陌生的，唯一的一点记忆就是首都时苏扬被关押的那个地方，她本来一辈子都不想再进去了，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也可以再次来到这里。
还是为了一个从前她绝对想不到的人。
第一监狱的环境时灵有所耳闻，但真正见到许妍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感到吃惊。
平时总是把自己打扮的像个要出道的明星一样的许妍，现在正坐在她的面前，她却有些认不出来了。
短短几个星期的时间，许妍的脸颊已经完全凹陷了下去，眼下重重的黑眼圈很是吓人。
露出来的部分都带着伤，披头散发的，比顾笙宸可能更像个疯子。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许妍从披散的发间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她，让时灵莫名有些不舒服。
同时，觉得她这句话有点怪。
时灵也不客气，往后一靠看着她：“说吧，你找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还是那副让人感到不舒服的笑容，许妍没再盯着她，反而扫了一遍他们呆的这间探监室，“你长这么大都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时灵没说话。
许妍：“你看这里多好啊！安安静静的。不会有人打你，不会有人骂你，不会有人抢你的饭吃。”
“那你知道我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时灵笑了笑，薄唇轻启：“关我屁事。”
许妍一噎，似乎被她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时灵一只手把玩着手机，不屑的冷笑一声：“如果你叫我来，只是想要跟我卖惨的话，那我想没有必要了，你不会有任何作用。”
许妍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我看你是说不出什么东西来了，那就由我来问你。”
时灵正经了脸色，和许妍对视：“我自认待你不薄，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而你最后背叛了我，这是你没有良心。”
“但是……我还是很好奇一点。你并不喜欢顾笙宸，继续和我搞好关系虚以委蛇，我给你的不比顾笙宸给你的少，甚至还会更多。”
时灵皱眉：“所以，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如果说之前还有一点不确定，那近一段时间的一些事情已经足够她看清楚了，许妍对顾笙宸没有爱意，有的只是利用，利用他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享受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这也是时灵最不明白的一点。
他把这个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看的很重，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许妍在她心里的地位和顾笙宸不相上下。
甚至于她把时父留给她的东西，都全部给了许妍。
以许妍的聪明，只要她想，一定能让时灵认清顾笙宸的真面目，到那个时候，时灵一定会把全部的信任都投入到她的身上。
比和顾笙宸在一起仰人鼻息的生活不是要好很多。
“大概是因为恨吧。”许妍轻笑一声，神色很平静，但眼底却带着偏执。
时灵挑挑眉，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我和你最开始遇见，是在初中吧。”许妍偏了偏头，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不是，等等！”时灵立马打断了她，“你是故意的吗？以这种方式来嘲讽我。就算记忆力再差，也该记得我们也是在大学认识的吧。”
许妍：“不，那是你和我认识的时间，不是我认识你的。”
“明明是一个小公主，却来我们这些贫民的学校读书，每天享受着所有人艳羡的目光，很享受吧？”
时灵皱眉想了想，好像确实有了一点印象，因为父母早逝的关系，她拼命的在生活中追寻着父母的痕迹。初中就读的那所学校，好像就是时父时母花钱资助的。
她抿了抿唇。
许妍犹在自顾自的说着：“文艺汇演上我好不容易排练好的节目，最后却因为你的一个临时起意，替换成了优雅的钢琴曲，那次之后我被同学们嘲笑了很久，但你却成为了所有男生的梦中女神。
我在食堂抢不到饭的时候。早已经有男生为你打好饭送到了你的教室。
我在为了学习成绩昼夜苦读，只为了离开那个脏乱差的家的时候，你即使一个学期也不来上课，也有家庭教师帮你赶进度。”
许妍突然笑了：“你永远都是大家心目中的白天鹅，而我即使再努力也注定要担当，那个丑小鸭的角色。但是很可惜，我不是真的丑小鸭。”
时灵突然想起刚上大学的第一天，是许妍主动来找她打的招呼。
笑容灿烂的女孩儿，对着她摆摆手，说你好像很眼熟的样子。
即使当时的穿着不合身的起球的毛衣，但时灵还是跟着她一起扬起了嘴角。
原本离开外公不太好的心情，似乎就被那样一个笑容给治愈。
她曾经真的以为，她们两个人可以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许妍：“别傻了，怎么可能呢。”
时灵及时回神，“所以你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把我踩在脚下，是吗？”
她很不想承认自己的一片真心，这么多年都喂给了狗吃，但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没想到许妍却摇了摇头。
“不啊。”她听见她说，脸上的神情不似作伪，“我刚开始是真的真的想要和你做好朋友的。”
只是后来发现，做不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