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没忍住的时候，其实问过时灵这个问题。
苏扬很好，毋庸置疑的好，有他帮时灵，顾笙宸可能根本就不够看的。
“你们是男女朋友啊。”安羽理所当然的道，“他帮你不是很正常的吗？”
时灵：“嗯。”
她其实也没有一定要矫情，毕竟这个社会人脉手段每个人都在用，也不会对苏扬造成什么损失。
可是……她心里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儿。
时灵和安羽的活动范围，也就在这个办公室里，时灵极轻的一声叹息，安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时灵：“可我们是在谈恋爱啊。”
安羽不理解的看着她，谈恋爱又怎么了？
时灵：“如果连个轻松愉快的恋爱氛围我都给不了他，反而每天都让他跟着操心我的事情，早晚有一天，也会烦的吧。”
几乎是时灵话音刚落，安羽就下意识的反驳道，“不会。”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解释道，“你们的感情很好，苏总也不是那种人。”
时灵从来都没有否认过这一点，但感情这东西，本身就是玄而又玄的东西，再好的感情，在只有一方付出的时候，又能经得起多久的消耗。
时灵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可避无可避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时灵的声音低不可闻，如果不是安羽一直在注意着她的动静，应该会把这点细小的声响直接略过去。
时灵：“那难道我就应该拖着这么好的人吗？”
安羽没再说话了。
应该说她不知道说什么了，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有些事情，你没有亲身经历过，是不会疼得，又怎么感同身受。
苏扬约时灵的地方，是在明川商业街的一家很有名气的餐馆，所谓大隐隐于市，就是如此了吧。
即使是苏扬，也是派秘书提前一天拿了号码牌回来，能看出这家老字号到底有多火爆了吧。
当然挑在这个地方，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些，最重要的是……他们这次是为了给恒远集团的那些背地里观察这件事情进展的人，一点可以‘泄露’的消息。
苏扬约人的时候，一贯喜欢提前十分钟到，时灵特别注意了这一点，可到的时候，还是发现苏扬已经落座了，看杯子里已经喝了大半杯的水，应该到了有一段时间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时灵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一直是这人在迁就自己。
苏扬：“没事，是我来早了。”
然后就谁也不说话了，时灵的手搓着衣角，整个人都有些别扭。
太客气了。
两个人的对话，就真的像是打算谈合作的合作者一样。
时灵想到这，低下头在心里苦笑一声，这不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吗？又怪的了谁。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接着一个菜单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苏扬：“先吃饭吧，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时灵：“啊，哦哦哦！”
她拿过菜单翻起来，上面还带着每道菜的展览图片，色香味俱全，很能勾起人的食欲。
但时灵的注意力却根本就没落在这上面。
苏扬好像在发呆，他拿起水杯泯了一口水，他把水放下了，他伸出手……
嗯？伸出手！
苏扬抽出她手里的菜单，语气好像有些无奈，“不知道吃什么？那我就按照你之前的习惯了，再加上两道招牌菜。”
时灵愣愣的点点头。
她好像一碰到苏扬，就总是这种状态。
看着苏扬熟练的和服务员抱出自己的喜好，提醒她不要放生姜和香菜，明明他很喜欢吃香菜的。
时灵心里突然有些慌，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又或者不知道接下来怎么面对他，毕竟之前的几次见面，都不是特别愉快。
“回神了！”
慌乱的后果就是，在苏扬伸手在她面前晃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抓住了他。
两个人都是一愣，但很显然时灵愣的更厉害，其中还夹杂着几分不知所措。
苏扬反应过来捏了捏她的手心，才放开她，时灵立马把手缩了回来。
毕竟暗地里还有人再看，他们今天还要演一场戏。
但如果什么人都没有呢？刚才她又会是什么反应，苏扬又会是什么反应？时灵脑子里的想法飞速运转着，有点停不下来。
但直到服务员将菜都摆了上来，她都没想出个结果来。
苏扬：“尝尝。”
她几乎是苏扬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他话音刚落，她就夹了面前的一道菜放进嘴里，“呜！”
她放下筷子，脸憋的有些红。
苏扬急忙抽了一张纸巾递到她下巴处，“快，快吐出来。”
时灵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盯着那白花花的纸巾愣了两秒，然后硬生生的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瞬间，从好像心口的位置就传来一阵滚烫的热意，舌头也有些发涩，拿起一边的水杯大喝了一口。
苏扬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愣了两秒，才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怎么总不小心，慢点吃。”
时灵回过神看过去，才发现自己刚才伸筷子的位置，一道还冒着热气的水煮肉片正孜孜不倦的提醒着她刚才丢人的经历。
她脸上有些烧，这回却不是因为烫的，而是因为羞的。
时灵：“哦。”
她垂着头，听到苏扬那边轻笑一声，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方才有些凝滞的氛围好像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而一扫而空，最起码，她可以平静的看着他，不会想躲开了。
苏扬啧了一声，拿起方才放在桌子上的纸巾，伸手擦了擦她嘴角，“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吃东西还这么……”
他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倒是时灵看着纸巾上一块红色的辣油，抿了抿唇，没忍住笑出声。
“你真是……”苏扬也跟着笑着摇了摇头。
坐在他们身后一桌的是一家人，应该是出来聚餐的，妈妈低头正在给孩子摆碗筷，温声细语的，而孩子的爸爸在旁边看着这一幕，一派温情。
但在温情之下，男人在桌子底下飞快的打字，将看到的每一幕转换成文字，发送给一个加密的号码。
顾笙宸坐在办公室里，脸色阴沉，手机被扔在桌子上，屏幕明明灭灭，对面的人还在不停发消息过来，但他已经不想看了。
他不想知道那两个人是怎么一起吃饭，又是怎么亲昵的，提示音又响了一会儿，对面终于没了声音，顾笙宸估计那两人可能已经吃完了。
就在这个时候，秘书走了进来，一脸喜意，“顾总！我们和林氏那边的合作开发案争取下来了，苏氏放弃了，我们终于可以……”
秘书还没说完，看到顾笙宸愈发阴沉的脸色，不由哑了声音。
“出去。”顾笙宸沉着声音说。
“顾总……”
“我让你出去！没听懂吗？”顾笙宸突然抬头恶狠狠的看着她，秘书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才反应过来，急忙把手里的具体文件放在他办公桌上，踉跄着跑了出去。
等到办公室的门关上，顾笙宸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胸口仍在剧烈的起伏着，用仿佛要杀人的眼神看着桌角的文件，快步走过去，却在最后一刻顿住了脚步。
他想把那些文件全部扫到地上，但最后却只是一拳砸到桌子上。
砰的一声，桌子上的水杯都震了震。
手机不厌其烦的响起来，顾笙宸深呼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才接起来。
“我知道了！就按她说的做！我能有什么办法！”
挂断电话，顾笙宸到底没忍住，把手机狠狠的甩了出去。
“我操你妈的，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