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在一天天的过，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下脚步。
安羽把一份文件放在时灵面前，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的问，“这是不是太快了点？”
时灵拿过文件摇了摇头，想了想勾起嘴角道，“我还觉得有些慢了呢。”
她抬头看了安羽一眼，“别担心，他不敢怎么样。”
安羽看着她自信的样子，表情也慢慢放松了些，轻嗯了一声。
有些顽固的淤泥，必须要把他们全部挖出来，才能看到底下清澈的水流。
时灵不怕改变，也不打算在恒远就这么当个吉娃娃，既然顾笙宸现在把权利放下来了，她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恒远集团内部的主要部门有六个，分别是行政部，人力资源部，财政部，市场调研部，监察部，再加上一个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办公室里都是顾笙宸的亲信，时灵暂时不打算动，毕竟就算真的能把人安排进去，也很大可能会沦为边缘人物，至于其他的。
“安羽，我让你调查的东西查好了吗？”
“嗯。”安羽严肃的点点头，“都在文件里了。”
时灵摸着文件的外皮，笑了笑，“那就好。”
众人很快就接到了苏扬那边放松对恒远打压的消息，不由松了一口气。
至于那天顾笙宸的承诺，除了一两个人隐隐打听过消息之外，剩下的人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毕竟只是个管理权而已，顾笙宸从时光开始，管理这家公司的时间就不短了，他们不相信时灵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但很可惜……就是他们这种态度，才在时灵第一次行驶管理权的时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行政部，人力部，再加上一个调研部，时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直接将这三个部门的部长给撤了下来，推上了其他的人顶上。
财政部她也暂时没有动，这个部门是公司的命脉，动了顾笙宸难免狗急跳墙，但她也已经派江言进了这个部门，江言看着虽然不太靠谱，但他有能力，最多几个月，时灵觉得可能就会收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这些也足够顾笙宸大发雷霆了。
几乎是在公司内部网站上刚刚发布了这些消息，时灵的电话就没断过，低头划开，平静的喂了一声。
下一刻深呼吸一口气把手机拿远，那边是顾笙宸暴跳如雷的声音。
“时灵！你疯了是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啧。”时灵皱皱眉，捂着手机听筒等顾笙宸那边喊完才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摁了免提，她怕一会儿又戳到他哪个痛点了，自己耳朵会聋。
安羽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就又低下头去。
公司里的这一番变动，给她的工作量也增加了不少。
不过看着时灵的事情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她还是高兴的。
时灵百无聊赖的敲着桌面，等到那边只剩下顾笙宸粗重的呼吸声，才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说完了？啧，顾总你这泼妇骂街的架势，还真是得了我家小区楼下大妈的精髓啊。”
顾笙宸呼吸一窒，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的，咬牙低声吼道，“时灵！”
时灵乐了，“哎！我听着呢。”
时灵：“你想问的事情我知道，怎么滴？”她有些嚣张的挑了挑眉，“就是我干的。”
顾笙宸：“你凭什么这么做？那些都是公司里的骨干，你这么做……”
时灵不耐烦的打断他，“停停停！骨干个屁，顾笙宸你遛傻子玩呢？就那几个酒囊饭袋，我调上去的那些人哪个不比他们资历深能力强？”
时灵很少有说粗话的时候，但是吧，顾笙宸是不是觉得人人智商都二百五啊。
尤其调上去的那几个人，比顾笙宸在公司里的时间都长，这么些年陪着公司经历大大小小的事情，如果不是……大概早就将这些位置收入囊中了。
唯一让人不满意的，又或者让顾笙宸不满意的，大概就是他们曾经是时光的人吧。
恒远的前身就是时光，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否认的事实，偏偏他还总是做出一副时光欠了他的样子。
时灵觉得顾笙宸这个人，每天都在刷新她对于恶心的认知。
“你！”
顾笙宸没再说话，可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又不可能放任时灵真的将几个部门的首脑位置这么轻易的换了，最后只能压低声音威胁道，“我给你一个小时，把通告撤回去，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否则……”
还没等他说完，时灵这边就冷笑了一声，“否则什么？”
没等他回答时灵就冷下了声音，“不撤，你要愿意撤就撤，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
时灵眯了眯眼睛。手指摩挲着桌面上的文件角，“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后果自负。”
说完也没在等顾笙宸那边反应，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顾笙宸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像是发泄一般的，冲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大喊一声，“时灵！”
指令撤当然是不敢轻易撤的，别说这是顾笙宸当着众人的面亲自给时灵的权利，就是苏扬那边，他也不敢轻易得罪时灵。
只能从被撤下来的那几个人下手。
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和顾笙宸暗地里都或多或少的走些联系，尤其从舒适的管理层猛地掉下来，还没有半点原因，只有顾笙宸稍加暗示，那些人立马就能闹起来。
事情爆出去，对时灵的声誉也没什么好处，毕竟无缘无故裁撤员工，是违反劳动法的行为。
时灵也能猜到他们要做什么，不过一点也没着急的样子。
顾笙宸心里不免有些没谱。
“需要我帮忙吗？”苏扬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
时灵轻呼出一口气，“不用，你已经帮了我够多的了，这次我自己来几天。”
“啊。”苏扬应了一声
两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时灵背靠着椅背，面相窗户，还不算太浓烈的阳光照在身上，整个人都被照的暖洋洋的。
听着电话那端平稳的呼吸声，在这样的午后，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
苏扬：“时灵？”
时灵伸了个懒腰，才哑着嗓子应道，“嗯？”
苏扬：“时灵。”
时灵：“苏扬，你想说什么？”
苏扬：“……没什么。”
他似乎在那边叹了口气，时灵不由抓紧了手里的手机。
苏扬：“下回见面再说吧，你……有什么事情其实可以告诉我的。”
时灵也沉默下来，好半天，才应了一声，“嗯。”
苏扬笑了笑，“那……我挂了？”
时灵，“……拜拜。”
这种状态从那天苏扬送她回去，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但后来每天在固定的时间就会下意识的看向手机，直到那个熟悉的人名显示在亮起的屏幕上，心里就会有突然松口气的感觉。
每天也没有什么有营养的内容，大多数时候就是像这种，谁都不说话。
时灵不知道苏扬想干什么，但后来她其实也不想知道了。
就……这样吧。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时灵却琢磨了一夜，第二天安羽还问她被哪个小妖精掏空了身体。
想着，时灵就有些想笑，也就真的笑了，嘴角弯了弯。
挂断电话，时灵扫了一眼桌子，已经批改好的文件在右手边压了一沓，左手边则空空如也。
她仿若累极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姿势不怎么舒服，时灵感觉自己好像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境，但这些醒来之后都记不清了。
唯一记得清的一个，就是让他从睡眠中惊醒的噩梦。
她梦见苏扬离她越来越远，而她怎么也够不到摸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