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行进,萧云慕坐在马车内,心里只期盼着能早一点到京城,否则怕是真的赶不上。
襄阳王到底怎么样了。
马上的宋一看了眼不时掀开车帘的萧云慕,低叹一声:“九姑娘不必着急,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快也要明日午时才能到,这样一直掀开车帘,容易染上风寒。”
闻言萧云慕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点点头后放下帘子,看着春月和小桃,轻声道:“你们说,大哥知道我回去,会不会生气?大哥有些时候和父亲、祖父想的是一样的。”
萧靖安有些时候想的事情,和萧澄、萧老太公是一样的念头,尤其是她如今忍不住会插手很多事情,在萧靖安眼中,便是不该。
不仅不该,更是在拿自己的安危当做儿戏。
春月见萧云慕担忧的模样,不忍道:“姑娘不必在意,少爷担心是正常的,上回姑娘险些丢了一条命,少爷那晚上发了好大的火,平日里可是不见得有。”
萧靖安发火的确是少有的事,在将军府里,萧靖安一向是宽厚待下,谁见着都该说一句好。
只是——
凶的时候也是真的凶,丝毫不顾虑她是个女儿身的事情,恨不得把她骂一个狗血淋头。
车轮辘辘,萧云慕皱了一下眉,轻叹一声靠在旁边,压低声音:“这回回京,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真的要出事了。”
闻言春月和小桃默然对视一眼,萧云慕的感觉一向很准,每回说什么中什么,这回怕是,也要压中了。
“姑娘放宽心,什么事情都能解决的,你瞧,之前不是也遇上了那么多事情,不也都化险为夷了?”春月看着萧云慕,柔声宽慰。
萧云慕失笑,只希望真的和春月说的一样,能化险为夷、有惊无险。
第二日中午,马车驶进城门,萧云慕听着外面传来的热闹声,掀开车帘,这京城和几日前还真是一模一样的热闹,想想也离开了一段时间。
果然,这世上少了一个人,不会有什么变化。
门口家丁见着萧云慕的马车回来,不由得愣住,这不是说要过一阵再回来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迎上前看着马车上下来的人:“九姑娘怎么提前回来了?不见老爷和夫人?”
“我有事便先回来了,大哥在府上还是还未回来?嫂嫂呢?”
“大少爷不在府上,少夫人带着小少爷去拜访陈夫人了,外面天寒,姑娘还是请先进府。”家丁看着萧云慕说,便开始帮着卸东西。
萧云慕点点头,看向宋一和宋二兄弟俩:“你们是要回去还是跟着我待在将军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交代你们的。”
宋一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跟上了萧云慕。
“小公爷交代,保护好九姑娘。”
看来是确定了,不过,府上忽然多了两个人,其实萧云慕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安置,毕竟,这两人都是身手了得的人,若是一般的护院怕是不行,可是将军府里也并无其余的事情给他们做了。
宋一看出萧云慕的为难,失笑,他们是影卫,不需要做那么多,更何况,他们一直都是在暗处,只是这回破例,随行保护而已。
宋二抱着手里的剑,爽利道:“九姑娘不必担心,我和老大两个人只是在暗处保护,所以偶尔九姑娘给我们点好吃的就行。”
“这倒容易。”萧云慕笑道:“其余的我做不了主,但是给你们弄一些好吃的倒是容易,想吃什么都有。”
回到西林苑,果然谁都不在,只不过她原先的房间倒是搭建得差不多了,看来是年前便能修好了,只是要住进去,还得重新布置。
这间屋子是当年她娘住的,如今——
“姑娘先回去休息,我泡一壶茶。”春月放下行李,看着萧云慕面上神情,笑了一下:“要是姑娘心疼那几盆花的话,那过几日我们到街上去买就行。”
“不必了,这时候也养不活,等过了年再说。”萧云慕摆手,心里藏着事情,眉头一直蹙着。
走到房间里坐下,萧云慕想起这一路上走来,并未发现什么奇怪之处,也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但是盛景年忽然回来断不可能是无事发生,所以——
难道是查到了什么?
正想着,便听到外面传来声音,竟然是赵思言的声音。
“别拦着,我知道她回来了,刚才在街上就瞧见你们家的马车了,萧云慕,你躲在里面做什么?”
还真是——
和以前一模一样,一点没变。
萧云慕失笑,有些无奈,起身往外走,看着院子里被小桃拦下的赵思言,抬手示意小桃不必揽着,低笑一声。
“郡主这般想念我?我不过才回京,便凭着马车认出我来,当真是让我意外。”萧云慕缓缓走上前,“从前不知道,原来郡主待我是这般情深。”
赵思言一听萧云慕的话,忍不住啐道:“你个不要脸的,离开的时候也不说一声,走了我才知道,亏得我还把你当朋友,替你——”
“替我什么?”
“替你把毓秀院的事情查明白了,不过,看你也满不在乎的样子,算了,当我好心当做驴肝肺,你不领情就算。”
见赵思言要走,萧云慕立即上前拦住她去路,好言道:“郡主何必生气,春月刚好去泡茶了,喝杯茶再走。”
喝杯茶再走?赵思言眼珠一转,看着萧云慕脸上的表情,笑起来:“我看你是想我在这里痛你说一下京城里近日发生的事情吧?”
“郡主误会了。”萧云慕丝毫没有被揭穿的慌张,拉着人往房间走:“自打毓秀院后,便不见到郡主,心里也有一些误会尚未解释清楚。”
她的确是想问陆知柏的事情,长亭侯府里,陆知柏和陆知扬兄弟的事,还有陆知恩,这回的事情,不知是不是长亭侯府有关。
赵思言半推半就被拉到房间里,看着面前的人:“你有话就说。”
“郡主可知道襄阳王的事情。”
襄阳王的事情?
怎么可能不知道,京中怕是人人都知道,京城里来了一个襄阳王,不过,更多的,那就只有——
赵思言微微眯着眼,打量着萧云慕:“你是想问盛景年为什么匆匆回京是不是?”
原来盛景年离京的事情不是一件秘密,看来,她被劫走的事情多半也已经传开了,只是不知道——
“郡主不必拐弯抹角,我只是担心罢了。”
“你自己都不坦白,还想从我这里套话,你这个人,真的是很没劲。”赵思言说完撇撇嘴:“老实和你说,这件事情除了盛景年估计只有皇叔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你打听也不会知道,不如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
什么?连赵思言都不知道一点风声,那看来是真的无人知道了,难怪萧澄和萧老太公那么平静。
希望只是她多心了,但不见萧靖安回来,两个人见不着面,心里自然是一阵不安,抬眸看着赵思言,萧云慕道:“让郡主见笑,我这样,是小心了一些。”
“你不问问顾明悠的事情吗?”
顾明悠?萧云慕抬眼看着赵思言,疑惑道:“她怎么了?上回不是说许了人家吗?现在难道是定下了?”
“倒也不是,安荣侯和侯夫人还是心疼她,何况还有顾明烨阻拦,自然是成不了,但是——”赵思言同顾明悠还是有交情,如今这般倒也不得什么自在,摇摇头道:“她这几日似乎心情不大好。”
心情不大好?萧云慕有些奇怪,如果只是一般的心情不好倒不至于让赵思言提出来,但如果是——
那恐怕就不是心情不好这么简单了。
“有什么异常吗?”
“闭门不见人,而且,身边的丫鬟也换了,从前的丫鬟说是打发回老家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赵思言摇摇头,叹道:“从前和她也算是有些交情,可是连我也不见了。”
那看来安荣侯府的确是出事了,说不定是和这件事情有关,但谁也不敢明说,毕竟,谁如今都不想和襄阳王牵扯上。
春月端着茶进门,萧云慕看向春月,亲自倒了一杯茶给赵思言:“郡主莫要和我一般见识,不过——”
“什么?”
“郡主今日的事情不必和世子说,世子同我已经没有什么交集,唯一的交集便是你,所以——”
“你连他也不放在心上了?”赵思言好奇道:“从前他病着的时候,你可是比谁都着急,还托了盛景年照顾。”
闻言萧云慕低垂着眼眸,盯着杯子里的茶水,思考了一下才道:“郡主放心,我从前只是拿他当朋友所以才会这般,而且我这个人可能会同情弱者,所以才会那样,如今世子已经病愈倒也不必了。”
早些和陆知柏断了关系也好,往后不必再有什么担忧。
盯着萧云慕,赵思言喝了茶:“你倒是一个痛快的,不过——”
起身往外走:“他倒是和我说,让我什么时候约你出门吃酒时,叫上他一起。”
什么!萧云慕抬头看向赵思言的背影,唇角慢慢地牵出一个笑容,思考了一下笑起来:“有劳世子和郡主惦记,我心领了。”
即使并无什么交集,自是不需要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