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萧云慕盯着面前的萧澄,放下手里的茶,等着萧澄坐下了才慢慢开口。
这段时间,萧澄和萧靖安不会比她还要闲,身上的事情只会比她还要多,相比之下,也只有她才有时间在两边走动。
所以,她也不是没有事情做的吗?
“事情你应该大致都了解了,现在,京中的流言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传言,而是有人在刻意散步,这些散步的流言是谁传出来的,可不一定。”萧澄看着萧云慕:“景年那边说什么?”
“只有一句话,万望父亲和兄长们保重,不管遇上什么事,还需要仰仗父亲和哥哥们帮忙。”萧云慕说完这句话,等着萧澄回答。
现在的萧澄,也许比她还清楚,下一步该做什么。
手握兵权,萧靖平手里的兵权就是现在京中所有人最忌惮的。
想要越过皇上和太后、皇后的意思,利用流言来达到目的的,都会对萧靖平下手。
“过一会儿我会去一趟颜家,颜家姐姐是哥哥心上人,极其看重,免不得有人会走歪路子,对颜姐姐下手,毕竟比起我们来说,颜姐姐也许是最不设防的。”
颜飞烟如果没有人提前想到的话,可能真的想不到那些事情。
单纯也是一件好事,比起来,她更希望自己单纯一些。
“放心,颜相那边,你哥哥已经去过了,说明了事情的严重,颜家姑娘现在已经不在京城。”
不在京中?
那看来,是早有准备了。
“那就好,看来,这桩婚事是板上钉钉,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不过——”若是皇上有什么事情,短期内也不能完婚。
萧云慕起身,朝萧澄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家中这段时间只有我在,我不在,担心有人会上门找茬。”
“你猜会有谁?”
“自然是想要探听消息的人。”
不管哪一方,在这个时候的,都会想要得到自己的消息,就像是她也一样,会想要得到其余人的消息。
萧澄盯着萧云慕,叹了一声道:“你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不过——作为父亲,我希望你能过得简单一些。”
现在过得太累了。
从春日宴到现在,萧云慕过的日子实在是太累了,从未有过轻松时候。
他年轻时,的确是对不住苏氏,但感情的事,从来都是没办法控制的,现在宋氏和赵姨娘都前后离开。
是对苏氏的赎罪,而他,能做的,只有尽量弥补萧云慕,尽他从前缺失的父亲的责任。
闻言萧云慕不知道怎么,心里并不高兴,想了一下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萧澄,见萧澄两鬓已有斑白之色,犹豫着,还是心软了。
“你这些年来,可有一丝想起过我娘?可有觉得对不起她,想过她的好,她当年嫁给你不是为了将军府的显赫,只不过是因为喜欢你。”
苏氏从第一眼看到萧澄就喜欢上了,所以从未抱怨过,即使萧澄后来变心,不再护着她,也不再只有她。
可苏氏从未有过抱怨、后悔,萧靖安不恨萧澄,是苏氏的愿望,因为那是父子。
但她不是,她萧云慕只不过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她恨萧澄。
“其实我不恨宋氏和赵姨娘,唯独你,一开始我恨你,恨你为什么会纵容宋氏的行为,明知道她有错,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庇她,现在我不恨你,也敬重你是我父亲,和大哥一样,你是我父亲。”
只因为是父女,所以不恨。
更是因为,她现在不会再为了旁人做点什么别的事情,她的感情是盛景年的,以后也只有盛景年。
走出将军府,萧云慕心里莫名的有一种舒服的感觉。
看来,萧澄下半辈子都会在想,她到底是原谅了还是没有原谅,所以……会加倍的想起苏氏来的吧。
萧靖安是家中嫡长子,又是苏氏所生,日后自然就是萧澄心里唯一继承爵位的人了。
爵位?
说来,等这件事情的风波平息,难道还需要担心吗?肯定就是——
加官进爵。
抬头看一眼天,萧云慕上了轿子,直接回国公府。
只需要等陈大夫进京,皇上的病情确定。
伴着秋风的越发萧瑟,冬天不知不觉到来,进城的第一场雪也落下来,在皇上病重两月后,终于迎来了陈大夫。
内殿里,陈大夫当着太医的面,确诊了皇上的病。
不止是中风,还有一些血脉不通之症。
太医们用药并无什么错,只是太过小心,不敢下强效药。
“你先到外面去。”
“恩。”
萧云慕朝其余人点了一下头,看向陈大夫:“陈大夫,这段时间要辛苦你在宫里和太医们一块替皇上用药。”
陈大夫立即跟着萧云慕往外走。
两人走至外殿,陈大夫拱手道:“夫人当初在应州可是救了一城百姓,如今我做的,也不过是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可不是力所能及的事,是关乎家国社稷的事。”
萧云慕一句话,陈大夫立即会意。
只有让皇上清醒过来,这快乱了的朝纲才不会出现岔子。
赵祎是一个好太子,未来也会是一个好皇帝,所以,是造福百姓的事情。
“夫人的意思,我明白。”
两人在外殿等了半晌,里面的人才走出来。
盛景年和赵祎并肩走出来的时候,其余的人纷纷行礼,赵祎看了一下陈大夫,点头道:“有劳陈大夫辛苦,太医院上下,都会配合。”
“草民不敢。”
“不必如此谦虚,当初应州一事,景年已经上表父皇,父皇是知道的。”赵祎看一眼盛景年:“这里交给你,我先去看奏折了。”
“不回去看看长孙殿下?”
闻言赵祎一愣,脸上的表情让边上萧云慕看了不由的叹气,说真的,这个样子,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照顾妻儿。
只要保护他们的安全,他只能做到这一点。
“姐姐说,若是殿下想回去,那不如想想,怎么才是保护好妻儿最好的办法。”萧云慕不经意开口道:“所以,请殿下以大局为重,今日所欠下的情,往后有一辈子来还。”
盛景年看着萧云慕,走上前拉着她:“原本不该让你跟着来的,不过——”
“不来,陈大夫可是不习惯,像是你们这种说话拐了十八道弯的人,一点也不好沟通。”说完萧云慕朝其余人一笑,等着离开。
该说的都说了,她可不想再进宫了。
一点也不想。
盛景年拉着萧云慕,朝赵祎告辞。
脚踩在雪地上,萧云慕脸上的笑一点点的扩大,连边上的盛景年都不由得跟着笑起来——不过是陈大夫进京,皇上病情有了好转,怎么就值得这么高兴。
从前再大的事,可都不见萧云慕这么高兴。
“怎么?”
“你不觉得,看着雪在自己脚下被踩得陷下去了很好玩吗?去年这个时候我正病着,要么是和你在闹别扭,所以都不知道玩雪这么好玩。”
萧云慕抬头一脸笑盈盈的盯着盛景年:“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肯定不懂这种童趣的快乐,好了,你和我一样,很快就了解了。”
盛景年神情露出一丝恍惚,刚才那个样子的萧云慕,像极了一个孩子。
完全不带半点的杂质。
“你——?”
“前段时间回将军府时,父亲说,我总是心事太多,别太累了,可以简单一些,我想了一下,是对的,所以一直在盼着陈大夫进京。”
京中局势稳定了,那她就可以回归童真,过一些简单的日子了。
不必再考虑大局,不必再去想生死。
短短两年的时间,她好像已经过了别人的一辈子,所以……
她也该做一个“相夫教子”的简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