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娘一愣,当时张大娘已经晕了,肯定不知道宋二家的儿子就在她家,但是她必须要张大娘来背黑锅,不然早晚要查到她头上。
宋大娘眼圈一红,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哭道:“我的相公可以证明,当时她女儿来家里一趟,她和她女儿走之后,我侄子就随后离开了,头走前还亏她女儿好看。再之后就是我大嫂来找,发现侄子在她家门口遇害了。”
穗穗心里冷笑,宋大娘还是会编瞎话,她和小梅去的时候,根本就没见宋二家儿子。宋大娘说谎,说明她心虚,人肯定就是她杀的。
穗穗见县令沉思着,便想既然宋大娘可以信口开河往她们身上推,她便采用以及之道还治彼身的法子。她从容地走到宋大娘面前,看着她的眸子质问她:“人是你杀的对不对?”
被穗穗一语戳中,宋大娘当即心虚地直摇头,“不是我,我是侄子的亲婶子,我为何要杀他,你别含血喷人。”
“你是他亲婶子才最有杀人动机,你们倆家平日表面上和和睦睦,可背地里也闹过不小矛盾吧?你就是不想妯娌家好看,想让她家绝后。”穗穗步步紧逼,一句句质问她。
宋大娘直喊没有,可宋二家的却听进心里了。妯娌间不闹矛盾的少有吧?
她平时就觉得大嫂挺抠门的,什么事都爱斤斤计较,有时候婆婆有失公允,她就心有怨言。
现在听穗穗这么一说,宋二家的不由怀疑起大嫂来,“大嫂,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宋大娘心虚的厉害,手心都出汗了,支支吾吾的半晌,“我……怎么可能做出这事。”
宋家男人生怕婆娘被逼问出来,立刻辩驳道:“休得听她们胡言,她们定是挑拨离间,想将罪名推到我们头上,我们是孩子的亲大伯,比起外人,究竟谁才最有可能?”
穗穗心里已经猜到真相,只是没有证据,她恭敬地对县令大人道:“大人,宋二家儿子怎么死的,只要仵作一查便知。”
县令大人当然懂得让仵作验明死因,这个还用她来教?顿时不悦地瞥了一眼田穗穗,“本官早就派人去请仵作来,应该很快就到了。”
宋大娘听后,立刻放声嚎啕起来:“大人,你一定要为我弟妹做主,我侄子死的冤啊。”
宋二家的一听这话,眼泪瞬时夺眶而出,“大人,你一定要追拿凶手,为我儿子主持公道。”
“本官自然会主持公道。”
穗穗总觉得宋大娘可疑,她暗暗观察了死者,想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在看到死者肚子上的刀口时,总觉得哪不对劲,奇怪,肚子上被捅一刀,为什么那么大的伤口,按理说地上应该有大量的血迹才对,可现在死者周围却并没有太多血迹。
她再仔细看着刀口附近,也才只有一点血迹,并且看血液的痕迹早已经凝固,颜色都变黑了。
忽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这是杀人挪尸案,死者根本不是在这里被捅死的。
而是早就被人杀了,把尸体挪到这里栽赃陷害。
没一会仵作来验尸,宋二家儿子肚子上被捅了一刀,仵作几乎第一时间就断定死者是被捅死的。
穗穗一听这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什么昏庸仵作啊?就这水平也能来断案?
县令听了仵作的话,顿时命官差进张大娘家搜查凶器。
穗穗伸手拦下,“慢着!死者是不是被捅死的,我不敢确定,但却有极大的可疑,尸体是被挪到这里的,不信你们看地上,为何没有一丝血迹,难道被捅死,身体不会流血吗?”
“仵作大人,请你仔细查试想一下,活着的人当场被捅,就算不死也会流出大片血液吧?既然人是被在这里捅死的,为什么地面没有血迹?那只有一个可能,死者早就被人害死,挪到这里时,身体已经变冷,血液凝固不再流。”
仵作被田穗穗这番话惊醒,他立刻从官差手里拿来火把,仔细的查看,果然如穗穗所说。
他上任当仵作,还没有接过凶杀案,虽然没有实践经验,可基本的理论知识他还是懂得的。
“大人,下官刚才差点诊断错误,死者可能不是被刀捅死的,且容我仔细查看。”
县令大人也没料到死者并不是死于身上的刀伤,既然案件有了新进展,他自然不会放过查明真相的机会。
“仔细查验。”县令大人下令。
宋大娘身子一软,险些倒下,宋家男人眼尖,立刻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这才强打着精神立直了身子。
穗穗走到县令大人面前施了一礼,“大人,现在可以肯定死者没死在我家门外的,所以这件事跟我们毫无干系,夜深露重,我们这就回去休息了。”
沈翼看着眼前临危不乱的穗穗,心里越发对她感兴趣,一介女流居然能指出仵作的错处,可见她并不仅仅是乡下农妇那般没见识吧?
至少她肚子里有些墨水,看过很多书籍,并懂得很多知识。
站在门洞里的白马世子眼中也闪着欣赏的光芒,这个田穗穗倒真有点本事。认她做义妹,还真做对了。
眼看田穗穗和张大娘要回去,宋家男人大喊一声:“慢着!虽然人不是在这死的,也没法说明人不是你们杀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栽赃陷害我们。”
真相就快浮出水面了,宋家的人还死鸭子嘴硬,好吧,那她便奉陪到底。
“请问,我如果在别的地方杀了人,又费尽周折把尸体挪到自己家门口,给自己招惹麻烦,为的是什么?我有那么傻吗?再者,我为什么要栽赃你?我跟你有仇吗?”
一连串问题问出来,宋家男人也被噎得说不出话,穗穗不屑的冷哼一声,转头面向县令。
“大人,到底是谁杀的,你派人去宋家搜一搜,应该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刚才穗穗的一番辩解,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心服口服,她跟宋家毫无瓜葛,何必大费周折杀了宋二家儿子,去栽赃宋大?既然杀了人,又何必将尸体搬到自家门口。
这些浅显的道理,连个正常的妇人都能想清楚,更何况是青天老爷。
县令很快又命官差进宋大家搜查,没一会便拿来一把刀子,虽然刀子已经被擦干净,常年查案的官差几乎一眼就认出来,这把刀与死者身上的刀口极为吻合。
仵作也查看了刀子,这下确认无疑了,刀伤的确是来自这把刀。
“大人,死者就是被这刀捅死的。”
县令大人眉目一横,“宋大,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宋二家的也明白过来,扑到宋大面前,歇斯底里又踢又打:“你还我儿命来,还我儿命来!我要杀了你,为我儿报仇,我要杀了你……”
宋大一手抓住弟妹,“不是我杀的,我怎么可能杀自己的侄子……”
“你还狡辩,这刀明明就是你家的,人也是死在你家的。”穗穗怒道。
“人明明……”宋大还想将罪名推到田穗穗和张大娘头上,可是却已经无话可说。但是他不想坐牢,逃避的眼神最终落在自家婆娘身上。
他表情痛哭:“事到如今,我全都招了吧,人是我娘子杀的,她……给士君喝了蒙汗药,谁知士君竟再也没醒过来。”
宋大娘脑袋嗡的一声,她惊恐地睁大双眼,怎么都想不到关键时刻,她男人把她推出来。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这个真相令人难以置信,众人纷纷唏嘘,原来是贼喊捉贼。
县令立刻下令把宋氏二人抓了起来,再下令把众人都驱散了。
宋二家的伤心绝望地坐在冰冷的地上,她怎么都想不到孩子是被她亲大伯给害死的,早知道如此,她哪里还敢叫儿子去大伯家玩。
宋二闻讯赶来,儿子早已经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当即身子一软,也晕了过去。
张大娘和穗穗站在门口,看着凄惨的一家人,心头也不是滋味。
她们也想安慰几句,可他们素来与宋家没什么瓜葛,也不愿意上前充那个好人。
宋二家的瞅着自己男人也倒了下去,一时哭天抢地,这时,宋家儿子从暗处走了出来。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要不是爹娘为了我……婶子,我愿意代替堂弟来照顾你们二老,来替我爹娘赎罪!”
县令大人自己觉得此案断的漂亮,当即去沈翼面前邀功:“沈公子,您觉得此案是否了解?”
沈翼略点了下头:“此案已经水落石出,自然了了。”
一听这话,县令大人立刻厚着脸皮,朝沈翼作了作揖,“若公子回京都,还望公子在令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穗穗听了这话顿时嘴角抽了抽,县令还想靠沈翼升官发财呢?
“县令大人勤政爱民,秉公执法,被朝廷重任指日可待。”
县令大人一脸憋屈,这说法也太模棱两可了吧?说了等于没说啊。
穗穗拿眼角瞥了一眼县令大人,就凭这么低能的仵作,他这辈子都别指望升官了。
沈翼敷衍了两句,把县令大人支走之后,这才跟穗穗借一步说话。
“田小姐,我过两日就要回京都,不知你可有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