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色眯眯地冲穗穗笑着。
穗穗不动声色地狠狠踹了一脚,老汉眉头轻轻拧了一下,之后脸上却露出更挑衅的笑容。
穗穗这下怒了,转头正想朝后面骂过去,可是一眼瞥见老汉身后正襟危坐的几个年轻壮汉,一看就是老汉的保镖,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下去。
刚才听春秀称呼老汉五爷,又见这老汉那肆无忌惮的表情,而且穿着也很讲究,想必家里有几分财势。她不能在这里得罪这位老汉,不是她胆小怕事,实在不能给齐丰添麻烦,毕竟齐丰与老汉这几位保镖单打独斗一定会吃亏。
既然老汉暗里调,戏她,那她就暗着打回去。穗穗弯下腰假装整理鞋子的时候,老汉的脚又伸了过来。这下穗穗手上牟足了劲,狠狠地拧住老汉的小腿肚,使劲地用力掐了一把。只听见老汉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腿脚赶紧收了回去。
老汉咬牙切齿地抬起手,准备打穗穗一巴掌,可是说到底他坐在后排,也是他先找的麻烦,这戏园子说不定有熟人看见,若是声张出去他也会很丢人。
这时候齐丰察觉出穗穗不对劲,忙问:“娘子,怎么了?”
穗穗笑眯眯地摇摇头,“没事,我鞋面有些灰土,拍了拍。”
春秀察觉到这边的小动静,再看老汉咬牙切齿的样子,再联想到老汉那色胚的脾气秉性,还有身前田穗穗刚才一直朝后扭头看,便想出了什么。
田穗穗长的肤白貌美,就算不打扮,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老汉见到田穗穗不动心才怪呢。
春秀气的,哪里有田穗穗,她的光芒就会被田穗穗盖住,齐丰是,现在就连五爷也被田穗穗迷住了心窍,春秀真想当场羞辱田穗穗一番。
可是碍着五爷忍痛不敢伸张,她就更不敢生事了,她管不住老汉,只凶巴巴地瞪了一眼田穗穗的后背,随后又假装柔情似水,伸手拉着老汉的大手,娇滴滴的问道:“五爷,您怎么了?刚才是哪里不舒服吗?”
老汉尴尬地笑了笑,拍着春秀的手背,哄道:“哦,没事,老毛病而已,我们继续看戏吧。”
就这样,被田穗穗狠狠掐了一把之后,老汉果然安分多了,田穗穗时刻戒备着脚下会伸过一根腿来,但是过了一会那根再也没有伸过来。
这下田穗穗放心了,而看台上的丑角也唱完了,接下来又换了一个大花脸,带着满脸的略腮胡子,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虽然听不懂,可是穗穗也听了进去,那抑扬顿挫的节奏听起来蛮有意思的。正当穗穗听的起劲,香妮却伸了伸穗穗的衣袖,并小声说道:“二嫂,我想小解一下,你陪我去吧。”
“行,我也有点想去呢。”穗穗拉着香妮起身了。
齐丰询问了一下穗穗的去意,表示陪着一起去吧。
可是穗穗笑着摇了摇头,“我跟香妮去小解,你个大男人怎么陪啊。”
说完,穗穗拉着香妮出去了,询问了护院之后,她们直接找到了茅厕。
毕竟是公共地方,上茅厕的女人还真不少,穗穗和香妮在里面等了一会还不见有空位,穗穗便出来等着了,反正一会准有人走的。
香妮比较急,就一直在里面等着了。
可是穗穗刚出来一会,香妮就解决好出来了,穗穗又进去了。
再出来的时候,香妮却不见了,她一下吓坏了,按理说香妮的岁数也有十三岁了,不可能被坏人拐跑的,奇怪了。
穗穗寻思着,是不是这小妮子嫌在戏园子里闷得慌,又跑出去玩了。
这么一想,穗穗赶紧抬脚往戏园子门口走去,门口这边有一条略宽的甬道。
因为是看戏时间,戏园子的大门从里面插着呢,看到此景,穗穗想香妮不可能出去,应该是回戏园子大堂里看戏去了。
她正要往回走,忽然身后冒出来一个人影,待看清楚人影之后,穗穗心里一阵发慌。
“你……你从哪冒出来的。”她结结巴巴地问着老汉。
老汉一脸猥,琐,冷哼一声道:“小娘子刚才掐的爷不轻啊,总要偿还给爷一点甜头才行吧?”
说完,老汉摩拳擦掌地朝穗穗走来。
“你……你别过来,这里可是戏园子,我就不信你光天化日敢胡作非为。”穗穗表面上中气十足,可是心里却紧张的要命。
毕竟老汉身后还带着几个保镖,那是硬来,自己真不对手。
听到这句,老汉笑的更猥,琐了,“爷可是戏园子的常客,老板都给我几分薄面呢,在这地界,谁还管我?”
“你敢,你再过来我可喊人了。”穗穗紧张的要命,眼睛却时刻紧盯着老汉身后的青年。心里算计着,怎么样才能快速躲开这几个青年。
“你喊啊,看看是你的声音快,还是爷的动作快。”说完,老汉得意洋洋地朝田穗穗走过去。
田穗穗心脏跳的砰砰地,生怕自己糟了毒手,毕竟这个世界将贞洁看得比命重。
“停,五爷是吧?你已经有了春秀了,何必惦记我这个已婚妇女呢。”
穗穗尽量拖延时间,说不定一会有人出来,老汉就不敢了呢。
老汉嘿嘿直笑,田穗穗这点小手段哪里瞒过他的眼睛,“小娘子还会耍小聪明呀,我喜欢。”
穗穗心里腹诽,谁要你喜欢。田穗穗一计不成,又生二计。
这次她装作惶恐不安的样子,带着哭腔求道:“爷,不瞒您说,我其实……早在十三岁的时候,就被卖进窑子了,从此之后我接的客人都是风流成性的公子哥。后来我……我得了花……病,窑子知道后把我活活赶出来了,本来我打算轻生算了,活着也是祸害人。可是我相公宅心仁厚,得知我的下场凄惨后,好心收留了我。尽管如此,也仅仅给我一口饱饭吃,并不敢亲近我。
其实我也挺享受那种感觉的,只是知道我的人都不敢亲近我,爷您不嫌弃我,那实在太好了。可是先说好,此事你情我愿,要是万一您……不幸得病了,你可别找我报仇。”
老汉被穗穗说的一愣一愣的,瞧她哭的情真意切的模样,就像真的一样。
关键是,瞧着田穗穗小小年纪,不该懂那么多,尤其是窑子里容易得花留病的事。
可是这小娘子不仅知道,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亲自经历过,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详尽。况且,一般的良家妇女,怎么舍得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穗穗说完这些,不仅不害怕了,反而不断地朝老汉抛媚眼,那风骚的模样一看就是经久风月的老手,老汉不得不信以为真。
就在老汉思忖田穗穗的话的时候,田穗穗已经扭动着杨柳细腰朝老汉走来。
老汉面露恐惧,一步一步地朝后退,他要是早知道田穗穗有这种病,哪里还敢调戏田穗穗,幸亏刚才隔着靴子挠腿,不过即便如此,老汉心里也是一阵恶寒。
老汉吓的灰溜溜走了,穗穗拍了拍哭丧的小脸,使劲捏了捏,这才若无其事地往大堂走去。
刚进大堂门口,却一眼瞥见香妮这丫头正跟一个小青年聊天。
而且看模样,香妮跟小青年两人都面带笑容,聊的正欢。
穗穗心里疑惑,香妮什么时候跟陌生男子聊的那么欢了?一点没有小少女该有的羞哒样啊。穗穗走上前,笑微微地叫了香妮一声。
香妮扭过头来,才惊讶道:“二嫂,你怎么还没进去啊,二哥别着急才好啊。”
穗穗笑道:“这不是咱们俩都没进去吗,你二哥还以为咱们在一起呢,担心什么。这位是谁啊?”
“哦,这是我表哥,今日好巧他也来看戏。”香妮说道。
“哦,原来是表弟啊,你一个人来看戏的?不如坐我们那边去吧。”穗穗盛情邀请。
小青年看着眼前的二嫂,按辈分叫二嫂,可是看模样她应该比二哥小,说不定还没自己年龄大,不过出于礼貌,小青年还是叫了一声二嫂。
他跟香妮聊的欢,可是跟田穗穗却见外的紧,忙道:“不了,我是跟朋友们一起来的。”
“哦,这样啊,那下次有空回家里玩吧。”穗穗客气的做出邀请。
小青年笑着点了点头。之后跟香妮告辞进了戏园子大堂。一回来便看见春秀双目紧紧盯着齐丰的后背看,顿时穗穗心里一阵膈应。
穗穗和香妮回去的时候,老汉已经坐好了身姿,看见田穗穗也回来了,便开始嫌恶躲避,浑身不自在起来。
春秀不知道刚才外面发生的事,只觉得老汉似乎不想待在这里了,便伸出白嫩的小手拉住老汉,道:“五爷若是不舒服,咱们就回去吧。”
“走,咱们出去潇洒去。”现在老汉可觉得春秀干净多了,毕竟春秀没有在窑子里待过,而且之前连村里都没出去过,虽说失了身,可并没有接触过多少男人。
老头子面带奸笑地领着春秀往外走去。
老汉这句话更让春秀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好像她就是老汉的玩物一样。
当即紧紧地挽着老汉的胳膊,扭动走人了。
少了那道紧锁齐丰的目光,穗穗心里也觉得舒坦多了,而且刚才她编谎话骗过老汉,现在回来之后,老汉看见她就跟躲避瘟疫一样,一想到这个,穗穗心里就乐。
齐丰瞧见穗穗窃窃偷笑的模样,眉头轻轻拧了拧,“娘子有什么好事,说出来给为夫一起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