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丰还以为穗穗会不高兴呢,现在看来她也没太当回事,反倒是自己钻进牛角尖了。
听见娘子宽慰自己,齐丰顿时打起精神来,经商之路长得很,他若连这点挫折都要靠娘子疏导,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大作为,大出息?岂不是辜负了娘子的期望。
他坚定斗志,紧攥拳头,对穗穗道:“对,今后我就好好打理铺子,本来热钱就是短期的,我有什么可灰心的呢。”
“对呀。用心经营生意,咱们还要挣不来钱吗。”
穗穗云淡风轻的表情瞬间使齐丰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娘子对他这么有信心,他更要坚定信念,争取使家里早日过上好日子。
齐丰想通了,可是他娘心里却过不了这道坎。她心里气不过,在屋子里骂骂咧咧的,张口闭口都是张大金这个混蛋,原本她还想着儿子能趁机多赚一大笔钱,现在硬被张大金搅和地干不成了。
齐老爹也在一旁劝着,可是齐氏根本听不进去,齐丰听见她的叫骂声,惊的赶紧去看她。
穗穗也在身后跟了过去。两人连同齐老爹一起宽慰婆婆。
到底是齐丰和穗穗的话顶用,齐氏很快就安定下来,既然儿子一心决定开铺子。
穗穗有了身孕,一些出力气的活肯定干不成的。她帮着和面炸猫耳朵还是可以干的来的。
至于穗穗的妹子小月,年岁太轻,又瘦弱,胳膊没多少力气,指望她多和面,多做猫耳朵根本行不通。干脆齐氏就亲自上手和面,切炸,她心里充满了干劲,恨不得一天和几百斤面呢。
看着婆婆干劲十足,穗穗还担心别把婆婆累出病来,毕竟和面也是力气活。
今日齐丰回来的早,穗穗就劝下婆婆,让齐丰去和面了。
一开始婆婆硬逞强,不肯让齐丰干,后来架不住穗穗和齐丰担忧她,才停下来歇息。
齐氏都很久没这么出过力气了,这次她真觉得挺累的,傍晚齐老爹早早做好饭,她吃过饭后便早早躺下睡觉了。
往常的清晨,齐氏总是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今日她醒来却怎么都懒得动身。
浑身酸疼,胳膊腿都像被拆散架了似得,她心里感慨,不服老真的不行。像再年轻十岁的时候,她去地里锄草,拔苗,干一整天都不喊累的,干活时雷厉风行的,从来不拖泥带水。
可是昨天她才和了十几斤面,今天身子就酸软的不想起床了。
一想到自己的身子不如以前了,她的心里就徒增悲伤。
齐老爹也早早地醒来,发现老伴睁着眼,却躺着不动,成亲半载的时光里,他还没见过老伴懒床呢。现在瞧着她身子发懒,便眯着眼睛笑起来,“昨天非要逞强,现在知道累了吧?”
“去你的,整日都是我早起做饭,你也该伺候我一回了。做饭去。”齐氏不愿意承认自己身子骨大不如前,便找个借口支走了齐老爹。
而自己则眯着眼睛想再小憩一会,齐老爹笑呵呵地起床了,他知道老婆子肯定是累着了。
可等齐老爹做好早饭,来叫她吃饭时,齐氏却睡的更沉了,齐老爹叫了好几声,齐氏也没见答应。
这可把齐老爹吓坏了,心里扑通扑通地狂跳,他赶忙跑到她眼前,在她耳边叫唤:“他娘,起来吃饭!”
他声音很大,齐氏这才无力地撑开眼皮,眼轱辘转动了几下,可胳膊还是抬不起来。腰也酸疼的不行,实在不想动弹。
齐老爹见老伴醒来,这才松了口气,对她道:“你可把我吓坏了。要不,你就在床上躺着吃,我喂你吧。”
“不行,我又不是病人,哪能在床上躺着吃。”齐氏虚弱地说了一句,之后便挣扎要起身。
只是才抬起头来,便觉得脑袋里晕眩的厉害,她心里猛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啊?
齐老爹见老伴才要起床,忽然又躺下去了,顿时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啊,昨天就和个面,今天不至于累得起不来床吧。
他脸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关切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齐氏从来没头晕过,现在连头都不能抬起来,心里便感到害怕了。她胆怯道:“老头子,我头晕目眩的厉害,你说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齐老爹一听,顿时觉得不好,“要不,我让齐丰去叫郎中到家里给你瞧瞧吧。可别真的有事给耽搁了病情。”
齐氏一听叫郎中,便说什么也不答应了,“我没事,就是这几天累着了,叫郎中来就算没事也得开个滋补的药,费那钱干嘛。”
“可是你真不舒服,咱就得看郎中啊。”齐老爹说着,就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把。
“呦,不好。你发烧了。”齐老爹惊呼道,他手刚放上去,便被烫得收回了手。
“发烧了?”齐氏无力地问道,她自己怎么不觉得难受呢,“老头子,你给我过个凉水的手帕顶在额头上,兴许一会就退烧了,不用大惊小怪的。”
“这,要是万一……你可不能硬扛,现在咱和俩儿子谁也不差这个钱。你都不是以前那年轻的岁数了,有病硬扛不起。”齐老爹说完,不顾老伴的阻止,便抬脚去叫俩儿子了。
齐氏在后边叫喊,可也止不住齐老爹的腿。
她除了浑身无力,还感觉肌肉酸软,想必自己是高烧得厉害,烧的脑袋都晕眩了。
见到老伴去通知儿子,齐氏心里一急,顿时头晕的更厉害了。
齐丰和齐顺到来的时候,齐氏已经昏迷不醒人事了,齐老爹心里慌乱极了。
齐丰叫了几声没见答应,便头也不回地骑马离去,齐顺也被吓的不轻,心里扑通扑通地狂跳。
穗穗和秋菊在一旁守着,两人皆是神情慌张。穗穗更是心里万分自责,这几日婆婆都帮自己干活了,要是她有个好歹,她怎么对得起齐家,怎么对得起公公和大哥,嫂子。
她紧张地走到齐氏床头,连着喊了好几声娘,婆婆不见转醒,她内疚地抬头看了大家一眼。
正瞧见嫂子那埋怨的眼神,穗穗心里更加难过了,婆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可别是什么老年人的高血压,之类的吧,想这里的医疗条件,肯定治不好这个病的。想到这个穗穗的心里跳个不停。
很快郎中被齐丰用马驮了回来,郎中被齐丰扶下马车的时候,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想必齐丰骑的快,郎中又没有做过马,被颠簸的不轻。
齐丰哪里给郎中缓气的机会,忙拉着他的医药箱,连带着他一起进了屋子。
郎中到了,大家心里就沉住气了,大家安静地等着郎中的诊断结果。
屋子里静的可怕,几个呼吸的间隔,郎中就收回了手,对大家一个安心的眼神,道:“不用担心,只是一般的温病,吃点发汗退烧的药就好了,还有得注意多休息,多饮水。”
发汗退烧?休息,饮水?这么听着不就是感冒了吗?穗穗得知婆婆仅是感冒后,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大病,要不她和相公就成了齐家的罪人了。
齐家的人听到是温病后,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郎中走的时候开了药方,要齐丰跟着去抓药,还叮嘱家里的人这几日要多照顾婆婆。
年纪大了,别太劳累就行了。
秋菊先点头应下,见穗穗内疚自责的表情,便过来安慰她:“别难过了,婆婆大概是受了风寒,也不是你的错,你们铺子的活忙,照看婆婆的事就交给我吧。”
听见嫂子这么安慰她,不仅不责怪她,反而还想独自揽责伺候婆婆,穗穗心里一阵激动。
不过感激归感激,哪能真让她自己伺候婆婆呢,再说她的孕身比自己笨重,行动起来也多有不便的。
待送走了郎中,齐老爹走过来对两儿媳妇道:“你们忙自己的事就好了,我来照顾老婆子。”
看得出来,齐老爹也吓得不轻,现在缓过劲来,说话的声音里还颤巍巍的。
穗穗和秋菊都忙摇头,纷纷应声要一起伺候婆婆。
齐老爹见两儿媳妇都这么懂事孝顺,当即高兴地笑了起来。
“人了老,稍有不注意就连累你们呢,不过我的身子骨还很硬朗,就别争了,你们有这份孝心我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穗穗想了想,归根结底,婆婆这次生病,都是被她们的生意给连累的,要说谁照顾,她自然有逃脱不掉的责任。于是便执意道:“还是我来照顾吧,大嫂身子笨重,照顾起来肯定吃力一些。再说娘这次病倒,都怪我和齐丰。要不是娘前夜里给我们挑选鸡蛋,昨天又帮我们和面炸猫耳朵,连着两天没有受累,没有休息过来,这次生病的。”
秋菊不答应,道:“哪能叫你一个人伺候,你还有铺子的生意要忙呢,大嫂比较闲。再说婆婆生病,我这个当大儿媳的要不伺候,村里人知道该笑话我不孝敬公婆呢。”
妯娌俩争着要照顾婆婆,齐老爹听得心里乐呵呵的,孩子们一个比一个懂事孝顺。
嫂子都这么说了,穗穗要是不让秋菊照顾婆婆,万一落个骂名,她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于是便在默认了,就她跟秋菊两个人轮流着伺候婆婆吧。
齐氏迷迷糊糊的听见两个儿媳妇都争着抢着要照顾自己,顿时心里也暖轰轰的。
“你们都愿意伺候婆婆,我真替老婆子感到高兴,要不这样吧,香妮和我夜间伺候她,你们俩白天轮着伺候,擦脸,洗手,喂药什么的,行不?”齐老爹商量的口吻问道。
“行,行。”穗穗和秋菊忙点头答应。
穗穗是因为内心愧疚自责,秋菊也不想落人口舌,既然齐老爹这么说,那最好不过了。
齐氏趁着清醒的时候,虚弱无力地说道:“不过就是温热,大家不用看我这么亲,我吃了药就好了,你们该休养身子的养身子,该忙生意的忙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