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杨燕的手机铃声响了。
我默默地提着酒瓶朝楼顶另一边走去。
杨燕开始接打起电话来。
过了一会，杨燕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手机。
“小伙还挺自觉的嘛！”杨燕嬉笑着说，“都知道自觉回避了！”
“女朋友培训的，”我装模作样地说，“她的手机铃声一响，我得在三秒之内闪到30米开外！”
“我的同事要去钱柜K歌，”杨燕微笑着问，“你去吗？”
“想去，”我实话实说，“但怕影响你！”
“没事的，”杨燕呵呵一笑，“都是一群香喷喷的大美女，没有一个臭男人！”
“那就走吧！”我嬉笑道。
我和杨燕说笑着下了楼。
我们乘坐出租车向朝外店的钱柜赶去。
道路上，人多车多，出租车走走停停。
“我真的很奇怪，”我纳闷地问杨燕，“你们那里的售楼小姐都很漂亮，收入也高，为什么你说她们都成了剩女？”
“一言难尽哪！”杨燕轻叹道，“我有二十多个朋友都是做售楼小姐的，平均年龄23岁左右，其中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单身。我是那里最年轻的，也是业绩最好的！”
“肯定也是那里最漂亮的，”我试探着说，“这行应该吃的是‘青春饭’吧！”
“是的，”杨燕一脸认真地说，“青春饭，吃不了多久就得转行！”
“转行当作家吗？”我一本正经地问。
“你也太幽默了吧！”杨燕嬉笑着说，“做售楼小姐难哪！体力得像拉磨的驴一样，因为要陪客户爬楼梯；智力得像狐狸一样，因为要懂得理财、装修、心理学等多方面的知识才能满足素质越来越高的客户；承受力得像马一样，因为现在许多人都是多次置业，有些买房的比我们还专业；忍耐力得像鳖一样，因为老百姓对房价的飙升怨气载道，遇到任何问题就只能把怨气撒到我们身上……”
“那你们要转行后该干什么？”我饶有兴趣地问。
“可以干的有很多，”杨燕清喉娇啭地说，“本事小的，就自己开网店；本事大的，就跟别人合伙投资做生意；特别有本事的，就在积累一定人脉和资金后自己开代理公司售楼……30岁以后，大多数售楼小姐都转行了。”
“那着什么急呀？”我嬉笑着说，“你离人老珠黄还早着呢！”
“青春易逝啊！”杨燕感慨地说，“你瞧这三年多，就跟眨眼一样过去啦！”
出租车依旧走走停停。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
过了很久，我们才来到了钱柜的朝外店。
“要K歌就到钱柜来，”杨燕下车后边走边说，“这是京城KTV行业的龙头，是K歌的首选地！”
“听说过，”我呵呵一笑，“但没来过！”
“这里的包厢天天爆满，”杨燕一脸兴奋地说，“包房都需要提前两天预订，就连工作日也会每天客满！”
我微笑着跟着杨燕来到一间包房。
包房里，美女成群，个个都露着大腿和胳膊，简直就像进了肉联场一样。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起来。
“这时谁呀？”一个叫乐菱的美女带着一身香气走到我们跟前，她一脸好奇地问杨燕，“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你的这位大帅哥？”
“乡下表弟，”杨燕嬉笑着说，“初次进城，想开一下眼界！”
“拉倒吧！”乐菱呵呵一笑，“这明明就是那个女作家的男朋友嘛！”
“那还不允许我给撬过来吗？”杨燕喜笑颜开地说。
我嘿嘿一笑，皮笑肉也笑。
歌声响起。
我开始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美女们在鬼哭狼嚎，呼天抢地。看着看着，我的心莫名地有了一种厌恶的想要逃离的感觉。
这时，一个叫娜娜的女人走了过来，端着一杯酒一屁股坐在杨燕的旁边。
“咱们今天说好了的，”娜娜似乎带着怨气地对杨燕说，“说好今天不能带男人过来的！”
“我现在就滚，”我起身说道，“不打扰你们啦！”
我心情糟糕地朝楼下走去。
杨燕紧随身后。
“你是不是经常来这种地方？”我边走边问。
“是的，”杨燕微笑着说，“我经常在下班后，就和同事朋友们一起聚餐唱歌！大家都无聊嘛！一个无聊的人遇到一群无聊的人，结果大家都不无聊了！”
“刚才这个叫娜娜的大屁股女人，”我猜测道，“她肯定是你们那业绩最不好的！”
“你说对了，”杨燕呵呵一笑，“不过她的抱怨情有可原！”
“怎么理解？”我纳闷地问。
“因为我们每天工作时都要接待男人，”杨燕解释说，“好不容易了想清闲一下，结果再看到男人，肯定会产生上班的感觉！”
“那个大屁股娜娜有男人找她吗？”我嬉笑着问。
“当然有啊！”杨燕一脸认真地说，“她现在就住在她以前卖出去的房子里，房子的主人就是她的客户。”
“不是男朋友或老公？”我试探着问。
“都不是，”杨燕微笑着说，“其实她的目的本来就不只是售楼，而是‘傍大款’。她年初在城西的楼盘售楼时，就遇到了一个大款。因为售楼小姐需要经常和客户保持联系，娜娜就经常和李老板联系，李老板也隔三差五地约娜娜一起吃饭聊天，时间久了就产生了感情，现在娜娜和李老板就住在娜娜卖给李老板的房子里……”
“这就是依附之爱！”我一脸深沉地说。
“什么是依附之爱？”杨燕纳闷地问。
“你见过寄居的蟹或占了鹊巢的鸠吗？”我问杨燕。
“没见过，”杨燕呵呵一笑，“听说过！”
“依附之爱，”我一本正经地说，“就是一种消极的占有，就像寄居的蟹、占巢的雀一样，总想着依靠别人来改变命运，获得幸福安逸的生活，这样的爱是可怜的，下场也往往是可悲的！”
“有道理！”杨燕微笑着点了点头。
“爱情的一种表示，”我继续一脸深沉地对杨燕说，“就是能同甘，更能共苦。对依附他人、坐享其成的人来说，一旦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就很满足，一旦贫困交加、衣衫简朴便心生烦恼，这样的爱能顺心如意和幸福美满吗？”
“是的，”杨燕认真地附和道，“共同是爱情的别名，幸福的生活要靠两个人努力去创造。”
“你真聪明！”我嘿嘿一笑。
“其实现在像娜娜这样的售楼小姐少多了，”杨燕认真地说，“以前买房的人是拿不到银行贷款的，基本上是全款买房，一次性付清，就像你女朋友那样，属于有钱人，所以售楼小姐和买房人结婚或者同居比较普遍。现在，能一次性付清房款的凤毛麟角，所以售楼小姐的‘傍大款’心态也比以前少多啦！”
“现在全款买房的人少吗？”我思索着问杨燕。
“太少了，”杨燕呵呵一笑，“那前后两栋高层，只有三个人全款买房，一个是叫苏小薇的美女画家，是他老公掏的钱；一个就是你女朋友，是她自己掏的钱；另一个就是你以后的邻居，一个叫玉芙的空姐，是她的情人赵有钱掏的钱！”
“什么？”我吃惊地问，“我以后的邻居是个空姐？”
“别高兴得太早，”杨燕嬉笑着说，“给她掏钱的那个赵有钱，也是我以前的一个客户，有家有口有别墅和奔驰，外加有权和有势，你敢骚扰他的情人吗？”
“不敢，”我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对了，刚才说你们傍大款呢，怎么跑到空姐这了？”
“说实话，”杨燕认真地说，“现在真正的大款也不好傍了，假大款太多了，一不留神就成了穷寡妇赶集——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啦！”
“没事的，”我嬉笑着说，“傍不了大款傍作家也行！”
“傍你干吗？”杨燕一脸鄙夷地说，“跟你一起躺在床上饿得吐沫沫吗？这可是你女朋友对我说的！”
“既然你这么说，”我在街边停下脚步后嘿嘿一笑，“那你就没问问她我为什么躺在床上吐沫沫吗？”
“对不起，”杨燕急忙安慰道，“开个玩笑，别当真哦！”
“那现在去哪？”我面无表情地问杨燕。
“还用问吗？”杨燕嬉笑着说，“当然是去我那了，我可不想再去你那了！”
我静静地看了看杨燕。
杨燕笑靥如花。
我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你好像喝多了点！”我在出租车上思索着对杨燕说。
“天天喝多，”杨燕嬉笑着说，“辛辛苦苦地工作，就得开开心心地享受！”
“我就享不了这福，”我解嘲地说，“一闲下来就心慌，一去热闹的地方就感觉特别孤单！我有一句名言：我的文字有多少，我的孤寂就有多少！”
“我也有一句名言，”杨燕呵呵一笑，“我的钞票有多少，我的孤寂就有多少！”
我微微一笑。
我伸出胳膊轻轻地揽住了杨燕的肩膀。
杨燕不再说话，温柔似猫，嘴里还散发着淡淡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