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急匆匆地跑进一个女孩。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消失很久的黎蕤。
“叶芊姐姐,你太磨蹭啦!”黎蕤抱怨地说,“你说上来拿个手机就走,怎么这么长时间呀?我想给你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没电啦!”
“我这就下去,”叶芊急忙说道,“你先下去,在楼下等我!”
黎蕤“哒、哒、哒”地又朝楼下跑去。
声音越来越远。
“怎么回事?”我纳闷地问叶芊,“她当我是透明人!”
“她看不见你!”叶芊呵呵一笑,“她真的看不见你!”
“她又不是瞎子,”我生气地问,“怎么会看不见我?”
“她就是看不见你!”叶芊依旧呵呵一笑。
“你不说清,就走不了!”我说着拦在叶芊的面前,不让她出门。
“她在我们公司上班,”叶芊微笑着说,“那天跟她聊了聊,发现人挺不错,就介绍到我们公司,然后通过面试和试用期,现在都已经是我们公司的策划总监了!”
“那为什么我打不通她的电话?”我纳闷地问,“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实情?”
“你在她的黑名单里,”叶芊似笑非笑地说,“当然打不通了!”
“不会吧!”我嘀咕道。
“有什么不会的,”叶芊一脸认真地说,“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就在这时,“哒、哒、哒”的声音又响了过来。
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近。
“叶芊姐姐,不好了,”黎蕤大声喊叫道,“你的车被拖走啦!”
“都怪你,”叶芊咬牙切齿地说,“耽误我这么长时间!”
“怪我呶!”我阴阳怪气地说,“那我怪谁呶?”
“把车钥匙给我!”叶芊催促道。
“不借!”我嘿嘿一笑。
“那是我的车!”叶芊生气地喊叫道,“一……二……”
“给你!”我嘟囔着把车钥匙递了过去,“就会数一、二、三,不知道数one、two、three!”
叶芊出门了。
我感觉心里越来越凉。
我的心思就像秋菊一样,寂寞地开在失去梦洁的孤独里。
我默默地关上屋子里所有的灯,刚才明亮的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
黑暗中,我划亮了一根火柴,然后点燃了手中那根小小的蜡烛。顿时,漆黑的书房里充满了蜡烛所发出的光芒,虽然微弱,却显得异常的明亮。
“今天我就在这里坐上一根蜡烛的时间!”我说着把椿凳放好,像坐香一样直直地趺坐在椿凳上,两目注视着燃烧的蜡烛,挺直了脊柱,控制着呼吸。
蜡烛在黑暗中静静地燃烧着。
火焰舞蹈般地跳跃着。
我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想任何的事,包括梦洁的离世。
我看见蜡烛在火焰的舞蹈下一点一点地燃烧。
烛泪斑斑。
……
“你认识我吗?”我忽然听到蜡烛说起话来。
“当然认识你了,”我说,“从我没有北漂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你!”
“那你说说为什么会有我?”蜡烛问。
“是为了驱走黑暗,带来光明!”我说。
“那你看见我的眼泪没有?”
“看见了,一滴一滴的!”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流泪吗?”
“因为你的生命越来越短!”
“那谁的生命不是越来越短?”
“那你为什么要流泪?”
“因为我不是无情的!自古文人诗家,常常用我来抒发他们的情感,表达他们的意境。”
“我知道,他们说‘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还有‘春蚕至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等等。”
“我之所以流泪,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光明太微弱了。这个世界,一片黑暗,我的光芒,实在微弱,照不亮整个人间!眼见那些愚痴的众生,时时刻刻都在播撒罪恶的种子,斗争、虚伪、欺凌、偷盗、淫荡……如此种种,我见了怎能不为之掉泪呢?”
“我还以为你是为自己的命运掉泪呢!”
“我为自己的命运有什么好掉泪的?我把自己的生命煎熬到死亡,用来换取人间的光亮,这是牺牲,这是奉献,应该高兴。我流泪,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的力量太过微弱了!”
“你真伟大!”
“你也可以像我一样伟大,把自己的心点燃,把自己的爱点燃,在照亮自己的同时,也照亮了别人。如果人人都能抱有这样的观念,那么我们微小的自身,便会因千千万万人的受益而获得很多的恩赐,这何乐而不为呢?”
“我忽然感到自己其实很自私!”
“不要自私自利,要无私奉献!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只为自己流泪!”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先奉献出你的快乐,这是责任,也是义务。”
“快乐原来是一种责任和义务!”
“是的,奉献快乐不仅是对自己生命应负的责任,更应该是一种对他人、对社会的责任!如果不尽这一责任和义务,不仅我们的人生会残缺,而且会对他人造成伤害!”
“我现在懂了!”
“不要小看快乐的作用,因为快乐的人往往能显出一种善意,善意在不断的显示中,心中的痛苦和愁闷甚至仇恨都有可能减轻乃至化解的!”
“那我以后不再悲伤了,不再流泪了!”
“可以流泪,但别悲伤。生命的过程,就是流泪的过程,但不是为自己悲伤的过程。”
……
我静静地看着蜡烛。
烛泪点点。
泪痕斑斑。
生命的过程就是流泪的过程,但不是为自己悲伤的过程。
夜渐渐地深了。
我毫无睡意。
这时,门外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近,戛然而止。
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
我微笑着走到门口。
叶芊进门后,呵呵一笑。
“今天去哪了?”我关心地问。
“和黎蕤出去见一个作者了!”叶芊微笑着说。
“黎蕤去哪了?”我又问。
“她回自己的家了!”叶芊莞尔一笑。
“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真相?”我纳闷地问叶芊,“如果当时告诉我了,我也不会离家出走,对吧?”
“不告诉你真相,”叶芊一边换鞋一边说,“是我真的不想让你和她来往,我怕她顺手牵羊!”
“顺手牵什么羊?”我纳闷地问。
“牵你这头公骚羊,”叶芊嬉笑着说,“情场之上,使用顺手牵羊计谋者大有人在。因此,当你与你的恋人的感情还没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时,千万不要把恋人介绍给比你实力更强的朋友,以免你的朋友来个‘顺手牵羊’,把你的恋人给夺走了。这招用在你身上,就是不能留美女在咱家,以免给你以可趁之机!”
“黎蕤的实力还能比你强吗?”我纳闷地问叶芊。
“人家比我年轻,”叶芊嬉笑着说,“也有才华!”
“那你为什么又要帮她呢?”我更加迷惑了。
“我帮她,”叶芊微笑着说,“是为了帮你,也是为了帮我自己!”
“那你其实在心里并没有真的生气?”我试探着问。
“是的,”叶芊认真地说,“因为你做得对!”
“我真的有点迷惑了,”我呵呵一笑,“你能说清楚吗?”
“黎蕤是一个有真正本事的女孩,”叶芊清喉娇啭地说,“她只不过是那时候身处逆境,很失意!你在那时候帮她,对你而言是很正确的!”
“是的,”我认真地说,“人最走运的时候,朋友到处都是,条条都是大道,你可以轻易地得到他人的帮助。而背运的时候,朋友似乎也少了、远了,处处感觉都是墙。所以,在走运的时候,应该为失意时做好准备:积攒财富是一方面,投资人情也是一种方法。对那些正身处逆境的人给予必要的援助,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现在看上去并不重要的人其实很有价值!”
“是的,”叶芊呵呵一笑,“如果哪天咱俩分道扬镳了,你至少还有一个美女可以去追求,你这样储备备胎是对的!”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我似笑非笑地问叶芊。
“自己琢磨去吧!”叶芊莞尔一笑。
我悻悻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