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我和叶芊开车送梦洁和小茵茵。
“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们说,”梦洁坐在后排车座忽然说道,“我想说,我爱北京!”
“妈妈!我也爱北京!”小茵茵高兴地附和道。
我的眼睛瞬间就模糊起来。
梦洁就这样走了。
我和叶芊,继续在这个繁华拥挤的城市,过着紧张忙碌却很甜蜜幸福的生活。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半年多。
这天傍晚,我最不想听到的消息还是听到了。
我难过极了。
就在这时,叶芊打开了房门。
“我忘带手机了,”叶芊着急地说,“拿了就走!”
我看着窗外,没有吭声。
“哑巴了?”叶芊纳闷地问。
我什么也不想说,心里很难过。
“你到底怎么呢?”叶芊疑惑地问,“是不是又偷看我手机了?”
“梦洁走了!”我转过身看着叶芊疑惑的眼神轻声地说,“梦洁走了!”
“她不是早就走了嘛!”叶芊呵呵一笑,“你还犯什么迷糊呢?是不是又想她了?”
“她死了!”我静静地说,眼睛里有了些许的湿润。
“你说什么?”叶芊惊讶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她两年前就查出了绝症,”我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医生说,她最多活不过半年了,所以就想带着女儿来北京看看,因为她答应过女儿,等女儿长大后一定带她来北京玩,但是她怕自己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
我的心情在浓浓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沉重。
伤感和难过就像潮水一样不可抑止地涌上心头。
“谢谢你!”我说着轻轻地抱住了叶芊,“是你的善良和宽容,忍耐和信任,让她走得毫无遗憾!谢谢!”
“应该的,”叶芊晶莹透亮的泪珠瞬间滑落下来,她哽咽着说,“爱的本质本来就是宽容和尊重、忍耐和体谅嘛!”
“梦洁就这样走了,”我喃喃地说,“像熄灭的灯。”
“人在灯亮,”叶芊轻声地说,“人死灯灭。有生就有死,有死才有生,生生不息。”
“我想起了你给我曾经讲过的一个故事!”我说。
“普化禅师的故事?”叶芊猜测道。
“是的,”我轻声地说,“普化禅师在临济禅师座下。有一天,他在街上向人乞求法衣的布施。信者用上好的袈裟给他,但他又不接受人们供养的法衣。有人把此事告诉了临济禅师,临济就买了一口棺材送他。普化非常欢喜,他喊叫着扛起棺材,跑到街上说:‘我的衣服买回来了,临济为我做了一件法衣,我可以穿它去死了。明天上午,我要死在东门。’第二天,普化准时扛着棺材到了东门,那里人山人海,人人都想看此怪事。普化对大家说:‘今天看热闹的人太多,不好死,明天我去南门死!’如此经过三天后,由南门到西门,由西门又到北门,再也没有人相信普化禅师的话了。到了第四天,普化扛着棺材到北门,一看,没有几个看热闹的人。普化高兴地说:‘你们非常有耐心,东南西北,你们居然都不怕辛苦,那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了!’说完,普化就进入棺材,自己盖好,了无声息了。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死法呢?”
“衣冠如棺材,身体是皮囊,”叶芊伤感地说,“禅师领会到精神意志的永远,如此肉身或生或死又有何关系?生老病死,只是万物遵循的自然规律。生命有长有短,但都沿袭同样的轨迹,只是世人难以探明其何去何从,不能预测生命的终点。禅师只是望尽了天涯路,看到终点的站牌,适时下车而已。”
“梦洁不是禅师,”我轻声地说,“可她早就看到自己生命的终点了,所以才来北京看看!”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声音由远而近。
我和叶芊回过头,看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