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和我做？”梦洁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想！”我隔着烟雾对梦洁说。
梦洁开始解衣。
我抬起头，目光定格在她赤裸的胸前。
我看见一条蜿蜒的伤口像蜈蚣一样盘踞在梦洁的左胸前，那里平坦如砥。
“怎么呢？”我诧异地问。
“我想让你看到残缺的我，”梦洁静静地看着我说，“乳腺癌！”
“完整的是稻草人！”我说着捧起梦洁苍白的脸颊，吻她失血的唇。
我的脑海里，大片大片的稻子在锋利的镰刀前倒下，粗糙的手将它们捆绑着摞起，像重叠的肉体。失去依靠的稻茬开始燃烧，在熊熊的火中，一片一片地化为灰烬。稻田一角，功成名就的稻草人安静地走进火堆，它用一种看透世事的表情回望了一眼稻田的上空……
没有呻吟。
没有哭泣。
稻田的童话已经消失。
夜幕降临。
我和梦洁回到了家里。
叶芊和小茵茵都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你们吃饭没有？”我问叶芊。
“阿姨带我出去吃了！”小茵茵抢先说道。
“你们吃了没有？”叶芊抬起头轻声问道。
“没吃，”我实话实说，“就是喝了点酒，想回来大家一起吃！”
“你这是第一次喝酒后开车！”叶芊轻声说道。
“也是最后一次！”我认真地说。
“那我给你俩下点面条吧！”叶芊起身说道。
“不了，”我微笑着说，“我自己来！”
叶芊不再吭声。
我和梦洁吃过饭后，开始各自休息。
我进到卧室后，发现叶芊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地玩着手机。
“对不起！”我坐在床边轻声说道。
“什么都别说，”叶芊一边继续玩着手机一边说，“真话、假话我都不想听！不过，你一定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打算怎么处决我？”我面无表情地问。
“还没到处决那份上，”叶芊冷笑着说，“今天给你个面子，不让你到卫生间过夜了，到咱俩卧室的窗口那站一晚上吧！”
“谢谢！”我说着起身走到窗前，“谢谢你今天没有当她们面跟我吵！”
“不用谢，”叶芊粉面生威地说，“这点面子还是会给你的！尽管你今天已经突破了我的底线，也突破了你自己的底线！”
我不再吭声，默默地看着窗外。
窗外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来车往。
我的脑海，又出现一大片一大片的稻田。稻田里开始有风吹过，稻浪开始翻滚，稻穗开始摇滚，稻杆开始呻吟，稻草人也开始舞蹈起来，它表情丰富。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鸟一样，开始在稻田上空飞翔，忽高忽低，曲线飞行。我在银色的月光下打量麦田，饱满的麦粒让我不时产生俯冲的欲望，稻草人以一种看透阴谋的表情斜觑着我……
“睡吧！”叶芊的声音轻轻传来，“夜深了！”
“你见没见过月光下的稻田？”我看着窗外轻声地问叶芊，“银色的月光下，对自己所爱的人信誓旦旦，一生一次，一次一生，可最后还是远离了那片稻田……”
“我没见过月光下的稻田，”叶芊低声说道，“你这样站在窗户前自言自语个不停，我看着挺糁人的！”
“我刚才觉得自己像一只鸟，”我看着窗外说，“下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稻田，我在上面忽高忽低地飞翔，我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翅膀发出的扑棱棱声……”
“你别站窗户那了，”叶芊说着急忙下床走到我跟前，“你要从这给我飞下去，我这房子卖时就卖不上好价钱啦！如果你实在想死得有价值，就先去投保，然后把受益人写我，再然后再不小心走到压路机下面……”
“然后你端着盆子，拿着勺子，手舞足蹈地去给我收尸，对不对？”我面无表情地问叶芊。
“你真聪明！”叶芊嬉笑着说，“过来睡吧！天亮后还要送你初恋女朋友上火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