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仪懂了她的意思,也多少知道她和县令之间有牵扯不清的恩怨,于是向其保证不会过多插手。
就在她要询问林韶华具体该怎么做时,牢房的大门忽然打开,县令急不可耐地冲进来,“哎呀,小姐啊,您怎么在这里啊!这可不是您该待的地方!”
说着他匆匆忙忙地跑到李佑仪面前行了个礼,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里可是牢狱,都是关押犯人的地方,您这千金之躯怎么能来这儿呢?快随下官出去吧!”
李佑仪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只觉得他实在是太过虚伪。
此时县令注意到了林韶华,立刻换了一副神态,趾高气扬地说,“小姐,不是我说您,同一些杀了人的腌攒之人来往,实在有损您的身份。单是站在这种人身边,下官都怕她的气息污染了您娇弱的身子! ”
看他这副模样,林韶华并不感到气愤,只觉得好笑。
之前为了求自己出手救李佑仪,还低声下气地喊姑奶奶,现在终于等到自己被人诬陷,这县令就立刻变脸,鼻孔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而且他越是这么急着打压林韶华,林韶华就越有理由相信,这次他和沈大富都有脱不了的关系。
见林韶华不怒反笑,县令顿时恼羞成怒,“大胆!在本官面前如此嬉笑,藐视王法!
“我与什么人交往,站在什么地方,那都是我自己乐意,你又算什么身份,敢对我指手画脚? ”
李佑仪忽然厉声说,同时拿眼睛狠狠瞪了县令一眼,目如冰刀。
县令吓得赶忙赔礼道歉,“小姐息怒!下官也是为了您好……”
李佑仪却连理都没理,只是回头朝林韶华抛去一个担忧的眼神,便转身离开了。
县令急忙追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怒骂林韶华,“哼,别以为搭上丞相家的女儿就能得救了,这次你插翅难逃!”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这几乎等同于承认他暗中给林韶华使绊子。
他急忙往门外伸头看去,确认李佑仪没听到才松了口气。
林韶华却没揪着这点不放,只是大大方方地笑起来,“那我还真相见识见识,你到底给我布下了怎样的天罗地网。”
县令愤恨地甩袖离去,那几个衙役也对林韶华凶神恶煞的,极尽恐吓。
林韶华懒得理他们,自己找了个角落重新躺下思考了。
现在重点证据都在萧慕手里,她在牢狱里面急也没用,还不如养精蓄锐,想想该怎么打赢这场仗。
与此同时,萧慕总算拼凑好了勺子,赶忙带着就去找了之前有过点头之交的赵大夫。
进了医馆,他慌不择路地来到赵大夫身边,将包裹着勺子碎片的帕子往桌上一放,恳求道,“赵大夫,请您帮我检査检査这勺子,看看上面有没有被人淬了药。”
赵大夫对于萧慕的突然到访有些吃惊,不过看在曾经有过接触的份儿上还是点头答应了。
“检査需要一定的时间,不可能当即出结果,你明天这个时候来取吧。“
萧慕听了有些着急,“您能不能尽快?钱不是问题。”
说着他就要从荷包里拿碎银。
赵大夫拦住他,摇头道,“这和钱没关系,只是因为必要程序就是这些。哪怕是神仙来了,我也不可能给他走后门。”
说着他还拍了拍萧慕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出了结果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萧慕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实在过于鲁莽了,只能咬牙点点头,决定明天再做打算。
赵大夫看出了他眼中的担忧和急切,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询问,“莫不是那位林姑娘中了毒?可以把她带来让我看看……”
“比中毒还糟糕,总之麻烦您了。”
萧慕随口擔塞了一句,有意不向他透露事情真相,便匆忙离开了。
现在林韶华身陷囹圄,若是有心人可以散播一些谣言,对她的名誉总归是不好的,所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尽管萧慕心里清楚现在是瞒不住了,不过他还是希望能尽量遏制。
当晚,萧慕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也是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急躁不安。
等待结果的时间太长,令他每时每刻都在操心林韶华的事情。
他们旗下的生意也因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而关闭,越是这样无事可做,萧慕就越是控制不住地让思绪拐到林韶华身上。
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在狱中有没有被难为……
萧慕打开窗户,强迫自己往外看,平复一下心情。
熙熙攘攘行人在路上来来往往,一切都同平日里没有什么两样。
萧慕长叹一声,那叹息声似乎飘散进风里,似乎化作思念,涌向了身在囹圄的心上人。
另一边的林韶华却是一大早就被人吵醒。
“提审!”
两个衙役过来将门打开,恶狠狠地瞪着林韶华,用两个字就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林韶华还在朦胧之中,听了这对方的来意也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又审?昨日不是刚刚审过? ”
“大胆!这是你能问的?! ”
衙役上前一步,凶神恶煞地瞪着林韶华,仿佛要用眼睛化作刀子,在她身上捅出几个窟窿。
“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去吧,若是再藐视公堂,我们就要对你动刑了! ”
另一个衙役冷冷地说着,声音虽然说不上是慈祥友善,但对比起他身边的同伴实在是好太多。
林韶华扫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还真当自己吃这一套?
她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地在衙役的注视下朝门走去,“好好好,那让我看看今天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唱黑脸的那个衙役狠狠推了她一把,林韶华一时没站穏,向前一个钢起倒去,差点儿撞上牢房门。
“小心点儿,要是你不小心撞门上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那衙役非但不觉得抱歉,反而冷嘲热讽。
林韶华扶着牢房门才让自己站稳,回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那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尽是嘲讽之意。
不过他们的话也提醒了林韶华,这牢狱之中确实十分危险,如果自己真的被县令私下处决,那就算有铁证也救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林韶华不由自主地抚上了月光石,有点期盼它能给自己什么工具逃出去。
不过最终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在自己的冤屈被洗清之前,不管怎么逃,她都要被扣上杀人凶手的帽子。
被带到公堂之上,林韶华老老实实地跪地低着头,不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这时候闹事儿,那就是枪打出头鸟,县令完全可以随便给自己安上一个罪名进行审判。
见林韶华规规矩矩的,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县令便拍了拍惊堂木,厉声道,“罪人林韶华,你可认罪? ”
“民女何罪之有? ”林韶华反问。
“你毒杀沈大富的妾侍,罪名成立,为何还不认罪? ”
“您说我毒杀了她,那么证据在哪儿? ”
面对林韶华直抓重点的反问,县令冷笑一声,对旁边的衙役吩咐道,“来呀,带证据!”
很快衙役便捧着一份文书呈给县令。
县令展开文书晃了晃,厉声道,“从你提供的水晶芙蓉汤中检测出了毒药,你又是从头到尾都解除了汤的,铁证如山,看你还怎么狡辩!”
接着,仿佛是为了防止林韶华不承认,县令让衙役将文书拿下去给她看。
林韶华粗略扫了一眼,发现县令确实是通过正规的检査流程査出了毒药。
可是她从未做过这种事情,那么,必然是有人趁自己不注意,在汤里下了毒诬陷自己。
将文书收回来后,县令又问,“你对此可有异议?”
林韶华先是觉得不可思议,随后只觉得心寒,嘲讽地笑了。
果然,县令是想尽了一切办法要致自己于死地,所以就算没有证据,也要硬编一个证据出来了。
“那把你的所见所闻亲口说说,说得大声一些,让所有人都听到!”县令提高了声音命令道。
小伙计点头如捣蒜,赶忙说,“我们掌柜的,也就是林韶华,她去后厨做水晶芙蓉汤的时候,我曾经亲耳听到她说看不惯沈夫人,要给她点厉害。”
讲到这里小伙计还回头看了林韶华一眼,十分惊恐地说,“然后就看着她把一包药粉撒进汤里,然后端出去,结果沈夫人喝过以后,她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