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衙役将人带走的时候,他迅速按照林韶华说的,将沈大富扔在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用布包着悄悄带上楼。
沈大富看着林韶华被带走,心中十分舒畅,正想再说说萧慕的过错,转头一看却没了人。
不仅如此,在沈大富发现萧慕将残局收拾好后,瞬间大惊失色,慌忙走到桌子旁,弯腰寻找着。
“沈老板,你怎么了? ”
一个人好奇地问。
沈大富怔了一下,漫不经心地回答,“哦,我,我好像刚刚掉了东西……”
紧接着,他又跪在沈媚心尸体旁,抱着放声大哭。
放好东西后,萧慕从窗户翻出去,飘身掠下楼,跟着林韶华等人。
虽然被抓了,林韶华却没有一开始的惊慌,气定神闲地跟着衙役走,脸上的表情更像是在思考什么。
一路跟到官府,萧慕猫着腰,丢出去一颗石子,引开守卫的视线,踮脚上了房顶。
眼睁睁看着林韶华被人投入大牢,他想直接冲过去救人,但为了大局,也只能忍住。
林韶华说她心中有数,那必定是有了解决的办法。
她那么伶俐,总能逢凶化吉,这次肯定也一样。
相反,如果自己现在冲过去,只会被人抓着劫狱这件事大做文章,反而对两人不利。
直到那些衙役重新从大牢里面出来,萧慕才将自己的性子压下去。
那紧握成拳的手也松开,指甲居然因为太用力,深深地嵌入皮肉之中,留下一个个伤痕。
第二天,萧慕带着银子来到官府,贿赂过守卫以后便直奔林韶华的牢房。
林韶华的状态比他想的要好,居然在呼呼大睡。
“韶华……”萧慕轻声唤道。
林韶华峰开眼睛,见是萧慕,顿时十分惊専,“你怎么来了? ”
她赶忙跑到牢房门前,隔着栏杆拉住萧慕的手。
“我好想你啊……”她动情地说。
昨天林韶华本来以为自己在牢房里能适应,可是身边没了萧慕的呼吸声,没了他的陪伴,她竟然失眠了。
一直到天亮的时候,她才因为太困而睡着,很快便被萧慕吵醒。
萧慕看着她脸上的黑眼圏,一时之间觉得她的面容都憔悴了许多,心中仿佛被万箭穿心一般疼痛。
“我找机会救你出去。”
他压低声音道。
本以为林韶华听到这个消息会很开心,不料她却摇了摇头,“不行,你强行把我救走,情况反而会不利于我们。”
见她的想法果然和自己一样,萧慕不禁有些庆幸自己之前并没有贸然行动。
“我已经按你吩咐的,将那些瓷器碎片都好生收着。”
萧慕抚摸着林韶华的手,眼中满是怜惜。
“韶华,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之所以跟他们来,是为了穏住沈大富,尽早找到证据。”林韶华小声说。“我怀疑他才是凶手。”
现在萧慕已经不关心凶手的事情,他只觉得林韶华在这里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那我赶紧去查,找到他下毒的证据! ”
“不,你这样只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不会有丝毫收获的。”林韶华安抚道。“我之所以执意跟着过来,也是为了让你在外面替我找证据的。”
见林韶华果然是有计策在身,萧慕也只好耐下性子,“好,你尽管说,需要我做什么? ”
“现在你还能找到卢件作吗? ”林韶华问。
萧慕摇摇头,“不行,经过那次林小六的事情以后,卢作作就被调离了城里,去了知州那边,明升暗贬,就是为了让他不要管那些事情。”
林韶华露出些许失望的神情,紧跟着又说,“那你尽早找出那勺子的碎片,拼湊好了带去给人检査……”
林韶华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来了两个衙役,“让开让开,要提审犯人了!”
萧慕心生疑惑,同时不动声色地挡住了牢房门,“据我所知,提审犯人是要抓捕归案三天后才能进行,这才第二天,你们怎么这么着急? ”
衙役凶神恶煞道,“你管我们作甚?县太爷找到了新的证据,当然是越快审理越好!”
萧慕冷笑,“平日里可没见你们査案子那么快!”
衙役无话可说,只能用官威来压他,“总之你赶紧让开,要是耽误了提神,把你也当做嫌疑犯抓进来! ”
“那你们大可来抓……”
见屋内只有萧慕,他还在一对碎片中寻觅着,李佑仪怔在原地,“你这是怎么了?
林姐姐呢? ”
萧慕言简意咳地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李佑仪当即大怒,“这绝对是沈大富的阴谋,我这就去找县令把林姐姐要回来! ”
“等等……”
萧慕的话音未落,李佑仪就已经跑了出去。
他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只能祈祷李佑仪千万别把事情闹大,便继续拼凑勺子的碎片了。
出于关心,李佑仪并未直接去找县令,而是先去探望了林韶华。
对于她的突然出现,林韶华也十分奇怪,“你……消息还挺灵通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打趣? ”李佑仪苦口婆心地劝着。“你别着急,我马上就让父亲给那县令施压,把你放出来……”
“你若真是为我好,就千万别插手此事。”林韶华劝道。“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非但救不了我,还会把我推向更不利的地步。”
李佑仪十分诧异,“这是为何?那县令就算有通天的胆子,他也不敢违抗当朝丞相的命令! ”
提到自己父亲的身份,李佑仪不自觉地带了些得意的感情。
殊不知,就是因为这样,林韶华才会拒绝她的帮忙。
“那县令同我和萧慕有旧账,如果这次我靠看你的帮忙挺过去了,那下次呢?这次要是没趁机给我定罪,他肯定不罢休,还会憋着一门心思找机会给我挑事儿。”
林韶华十分冷静地分析着,完全没有因为李佑仪的话而被冲昏头脑。
“更何况,虽然我并未做什么,可是现在事情的所有责任都指向我,我所处的地位确实不够清白。
“朝堂之上暗潮涌动,如果令尊不讲王法,只顾情面地讲我这样一个嫌疑人保出来,必定会招来非议。”
李佑仪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有点佩服林韶华的谨慎,“我确实没想到这个。
“唉,你啊,图着自己痛快就想把我救出来,可你也不想想,万一以后这事儿被翻出来,让你父亲的敌对阵营利用了,得是多大的伤害? ”
面对林韶华的教训,李佑仪只能虚心点点头,小声道,“我确实太莽撞了……”
“还好,你没有直接去找县令放人,而是先来探望我,挺不错的。”林韶华由衷说。
“可是现在你被他们关着,这该怎么办啊? ”
李佑仪苦恼而又着急地问,仿佛被关起来的并不是林韶华,而是她本人。
这样真切的感情倒是让林韶华有些意外,看来李佑仪是真的接受了自己。
“不用担心,我已经让萧慕带我去搜集证据了。”
“什么证据,怎么做?我也想带一点忙!”
林韶华知道李佑仪是想还了上次绑架被解救的人情,可是按照李佑仪这脾气和性格,
让她去找证据……不帮倒忙就算好事了。
不过她仔细想了想,还真的找到一件能让李佑仪做的事情。
而且,非她不可。
“证据就不必了,萧慕自会寻找的。”
说着,林韶华忽然压低声音,朝李佑仪招招手,示意她朝自己靠过来一些。
李佑仪照做,刚靠过去,就听到林韶华说,“你帮我看着点儿县令,我怀疑他会用很多借口找我的卷。”
昨日林韶华睡不着,半夜躺在地上装睡之时,猛然听到守着牢房的几个衙役谈天。
他们说有的罪犯因为得罪了人,仇家会给官府或者衙役送钱,让他们在拷问这些罪犯的时候动用私刑,这样一来,罪犯就会惨死在狱中了。
而且,因为是审讯罪犯,所以只要没人把这件事捅出去,他们这样做就是不犯法的。
“我可不想在事情真相还没调査出来的时候,就因为他们口中的‘意外拷问’而死。”林韶华低声说。
这种情况李佑仪也有所耳闻,她立刻心领神会,“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现在也就只有你的身份能压得住他了,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做得太过头,只要保证我在狱中能活下去就好。”林韶华不放心地叮嘱着。
“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
她看着林韶华,眼中有掩盖不住的迷茫和疑惑,“其实保你出来,也不会对父亲造成太大的名誉伤害,你为什么就是不答应呢? ”
林韶华笑起来,“以强胜弱是人之常情,我若是能以弱胜强,那才是真的能一劳永逸,永除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