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角落里一片安静，站在一块儿的一行人全都看着一个方向，跟对峙一样的场景，不过氛围并不箭拔弩张，反而有种诡异的谜之尴尬。
皓青说完他有一个办法之后现场就忽然安静了，对面那些人整齐划一的盯着他看，没一个人说话。
视线里萦绕着远处散过来的淡青色的阴气，偶尔会有两个接近透明的鬼影静悄悄的飘过来转两圈，远处台子上可能唱到婚嫁的某一段了，锣鼓喧天，红绸挂满了台子。
皓青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说话，有点尴尬，“呃…如果你们介意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有人紧接着他的话说。下面就是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对唻，有人帮我们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唻！不介意的撒！”、“就是，我们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有个啥好介意的，刚才就是大家都太高兴了，没来得及反应！”“就是就是，高兴木了都！”
皓青：“……”
他不太信这些人的解释，毕竟刚才沉默的时间长到他以为他说了个让人上刀山的话，再怎么呆也不可能呆这么久吧？
他道：“是这样，上去的通道被卡住不能过，不过我之前观察了一下，发现戏台上面有一个不小的空档，完全足够人从上面穿过去上楼。”
众人这会儿已经从姿态各异统一成站着了，“啊？从戏台上爬过去？”
“戏台上又鬼啊……而且…我觉得那是很厉害的鬼……”
“别插话，人家小年轻这不还没说完呢吗？”
“哦哦，继续继续，您继续。”
皓青说：“发下来的五张卡里有疾跑、悬浮。如果把这两张卡一起用的话…”
“一起用就能不接触鬼的从上面飞过去，而且速度快，还不用怕被抓住是吧？”一个女人眉头微微皱着，“但是卡的种类有五张，五分之二的机会，分散下来卡少了很多，就算有这些卡的人不介意带一个上去，恐怕还会有很多人留下来。”她说完停了一下，又说：“我没有挑事的意思，就是合理提出疑问。”
皓青摊手，颇为无奈道：“这个我没办法，而且能不能每人带一个人还得实验一下才行，没人知道这卡的效果在多了一个人的情况下会不会有影响。”
“我只是给你们提出一个办法，至于能不能接受，只看你们自己了。”
“那你呢？”黑胖的年轻人直视他，“你跟我们说这个方法是为什么？你缺什么卡？悬浮还是疾跑？”
任谁都不喜欢被往不好的方向揣测，皓青感觉有一点被冒犯，他看着对方，一字一句道：“我什么都不缺，两张卡齐全，要是能来张大王卡最好。有什么问题吗？”
黑胖的年轻人不说话了，惊疑不定的看了眼皓青，低头看着自己脚尖隐晦示弱。
每个人只有一张卡，对方却有两张卡，不用说肯定是抢来的，他身上只有一个悬浮卡，是他自己抽到的，千辛万苦保着才没被人抢，也是怕之后扛不住把卡交出去他才顾不上危险跑上电梯的。
这人能拿两张卡，不是个善茬，在我方武力值不足的情况下，他更倾向于沉默认怂。大丈夫能伸能屈没什么大不了的。
皓青没得到回答也没说什么，转身往直对面也挺安静的地方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听到有哒哒哒的脚步声，转头看过去是刚才“合理提出疑问”的女士，高跟鞋大长腿，五官带着一股子尖锐的味道，她追上皓青就压低声音说：“我有喷火卡，可以在你穿过戏台上面的时候防止出现意外。”
“条件是，你带我上楼。”
皓青看着她，“行，不过我要看能不能带人，如果能带，我就带你过去，如果不能，我建议你还是跟着大部队走，安全一些。”
“我知道。”女人毫不迟疑的点头，“他们会在那里待一段时间等后面的人集卡，我的时间还算够。”
皓青不操心了，他找了个落地窗户的角落开始试。手心用力捏紧悬浮卡之后就感觉卡在发烫，自己慢慢的往上升。并没有任何不稳定的感觉，脚下就像是踩在平地上一样，等悬浮高度停止的时候他迈开腿往前走，结果遇到了一股极为大的阻力，那阻力凭空出现，硬生生把他正常的走路拉成慢动作。
他捏紧右手的极速卡，那股阻力顿时就没了，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冲了几米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松手，悬浮卡被松开之后也没有立即把他从高空扔下去，而是慢慢带他从空中降下去。
脚踏实地之后皓青看了眼站旁边眉头一直皱着就没松过的女人，“我差不多了解了，现在试试？”他比较倾向于早点做完任务离开，毕竟这是个有鬼的世界，他不太想知道如果太阳落山了这群鬼会有什么变化。
“好。”女人也想赶紧离开，她看了眼皓青，“你怎么抱我上去？”
皓青臂力还行，完全能抱人，但他不太想抱也不太想背，所以直接过去腰一弯把人抗肩上了，还一本正经的解释，“抱你这种行为太轻佻了，这样子也行，而且行动起来方便。”
女人：“……”
皓青捏着悬浮跟疾跑，这次上升的时候因为有疾跑加持所以速度比之前快很多，但是等他上升到悬浮卡能升到的最高点之后迈开步子走的时候速度比之前慢了，比普通人跑步的速度要快很多，但是比之前第一次试的时候来说，慢了不止一星半点。
照这种速度过去，很容易被鬼怪捉到。虽然到目前为止只有那几个守门的青面鬼表现出了对他们的恶意，但皓青对那些靠近舞台的鬼和舞台上唱的正欢的鬼有种莫名其妙的忌惮，他自己也说不清，但很奇怪，舞台上那两个娇娇弱弱的鬼却让他有种很危险的感觉。
但他又不能保证路上不出意外，有个喷火葫芦娃跟着也不是坏事儿。毕竟抽卡里头的卡应该都是有用处的，否则不会只抽这五种卡，用这个理论来推的话，有攻击性的喷火卡有可能是能对鬼怪造成实质性伤害的。
他脚踩到地上之后把肩膀上的人放下来，对方脸色发白，看了他一眼，好像也察觉到了前后两次的差别，笑得僵硬，“怎么，不会是后悔了准备抢卡吧？”
“没。”皓青：“就是没想到你挺有份量，速度一下减了挺多的。”
女人：“……哈哈，是吗。”
皓青没准备抢她的卡，他要是那种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早在对方说出她有一张喷火卡的时候就动手了，当初没动手，现在也没必要翻脸动手。
“喷火卡你用着试过吗？要不先熟练一下？”
女人点头，“你也熟练一下疾跑跟悬浮。”
皓青：“好。”
女人：“对了。”
皓青：“？”
女人：“下次把我往前放点，你肩膀硌的我胃疼。”
皓青：“…好。”
两人定好十分钟熟练期，十分钟一过就从左面贴墙往舞台那里走，越往里头走，鬼的身形就越像人，周围萦绕的青黑阴气也就越来越重。皓青带着人走到离戏台六米远的地方就停了，再往前走，他怕遇到危险。
他把女人扛到肩上，握紧两张卡快速升空，在那些鬼影迟钝的慢吞吞挪着脖子往上看的时候朝戏台上面跑过去，他跑起来速度挺快，再加上有疾跑加持，几乎是眨眼就到了戏台上方，女人一直在低声催他“快点走”，皓青一路没停在越过戏台的那一瞬间，后背窜起一股子阴寒，紧接着就是“轰”的一声，火焰翻涌的声音还有极为强烈的热度在身后堆积起来。皓青没回头，两跑步踩到往上滑的电梯上，顺便把肩膀上的人放下来才有空往身后看。
那是上电梯电梯口的地方，好像有个薄膜把二楼的鬼怪隔着一样。一个穿着鲜红戏服的骷髅半张脸上挂着血肉，黑发在她身后有意识一样的狂舞，剩下她旁边都是拥挤的，五官模糊的鬼怪大张着嘴贴在看不见的膜上一下一下的磨蹭。带着细微恐怖的怪诞。
“刚才…你一升空地上的那些……就伸长脖子来咬你，不过都没咬到，后来……那个唱戏的头发就飞上来缠你的脚，我…我就喷火了。”女人嗓子哑的厉害，这时候才想起皓青来，“刚才没烧到你吧？”
“没。”他们说话间电梯已经到头了，这是第三楼。
三楼像是独自开辟出来的一个空间，下着蒙蒙细雨，脚下是青砖黛瓦，空气中有浅浅的雾。一堆的小洋楼伫立在大街边，也许是因为实在太暗了，一楼临街的几个商店的珐琅彩玻璃门上还挂着细碎的小灯泡，在雨雾深深中散发着晕黄的灯光。
街道上零零散散的有着几个撑着伞的人，有穿着旗袍的女人，也有一身长袍的少年和男人，偶尔会有汽车从远处驶来，在街角一转弯又消失不见。电梯在长街尽头安静的运行，皓青迟疑片刻，抬脚往雨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