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莫山溪对着发白的阳光照射出的灰尘一样的颗粒打了一个又长又深的嗝,才放下手里那个比他脸还大的碗。
满足的用大拇指一抹嘴,顺手对着云慕遮比划了“你真棒”的手势。
“要不是知道你是云海国的皇子,我差点以为你是什么上等极品厨师,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粥,香糯爽口,那味道简直了”,莫山溪一脸享受的回味着方才下肚的那一盆粥。
云慕遮轻淡笑了笑,“莫公子雅量”。
莫山溪愣了愣,这都什么词儿?说他能吃呗!
云慕遮拂起袖袍要起身收拾碗筷,却被莫山溪止住了,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睡人家的,还要让人收拾打扫,那不合适!
“我洗我洗”,莫山溪顿了顿,心想洗碗事小,洗着洗着小命没了那可划不来,又舔着脸陪着笑说,“你看着就好”。
云慕遮不在他身边,他不放心呐!
“好”,云慕遮依旧柔和一笑。
莫山溪心想这个云慕遮性子那么软,能成事儿么?刚抬起脸盆大的碗,就见第一枬极破门而入。
第一枬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怀里的碗,又看了看他,顿时眉毛飞起,龇牙咧嘴,气不打一处来。
莫山溪平白无故被他这么一瞪,吓得双腿发软,手里的碗摇得“哐啷”作响。
“公子,那刺客的身份查出来了”,第一枬极伏在云慕遮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云慕遮神色有些意外,像是没有想到出手的会是那个人。
“果真?”,云慕遮眼神一黯,问道。
“千真万确,我们在紫陌城待得时间不多了,所以就用了非常手段,想来是受不了极刑,全都招供了”,第一枬极气如虹中,一席话说下来愤慨得很。
莫山溪看那主仆二人的表情,用脚指头也猜到了,估计是这波刺客不是夺嫡的几个皇子派来的,而是另有他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云海国这水还挺深的,利益牵扯密密麻麻。
“好,当成什么也不知道,回云海也不可露出马脚”,云慕遮漫不经心的说,也不知道脑子里面在想着什么。
“知道了”,第一枬极声音沉了沉,目光陡然看向莫山溪。
莫山溪往云慕遮身后藏了藏,第一枬极那目光看得自己浑身不舒服。
“瞪什么呢?大块头”,莫山溪探出脑袋问了一句话后,又缩了回来。
第一枬极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纳了一口气,像是忍耐他已经很久了,气势如虹的抱拳道,“公子,这混小子来历不明,就连……也会派人前来刺杀,指不定这小子也是谁安插过来的眼线!现在是非常时期,容不得半点差池,请公子允许我现在就宰了他!”
我去!你好歹背着人说啊!当面说要宰了人家这也太不五讲四美了吧?而且,要是宰不成以后还得朝夕相处,大眼瞪小眼的多尴尬!
既然他都能当着面说要杀他了,那他莫山溪还怕个啥!跪地求饶那不是他的作风,迎难而上才是真汉子。
于是碗也不抖了,破罐破摔,“我说哥们儿,你脑子呢?就着早餐吃肚子里去了么?你见过我这么英俊潇洒的刺客么?我就问你敌国选刺客卧底是不是都得选‘大众脸’,也就是像你像我又像他的,往人群中一扔绝对是个背景板那种,你见过谁那么剑走偏锋找我这么天资绝色的人来做刺客?怕引不起别人的注意还是来色诱?”
第一枬极猛的睁大眼睛,很明显“色诱”两个字非常之符合,心想难道这人还真是……于是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莫山溪,这一打量仿佛就给他定罪了。
他就是来色诱的。
“卧槽,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告诉你我不是那种人,哥们儿前女友可以拉一个火车,直得不能再直”,莫山溪奇奇怪怪的看了第一枬极一眼,真不知这大胡子怎么想的。
第一枬极一吹胡子一瞪眼,双手抱拳,咬着后槽牙,“公子,此人巧舌如簧,绝非一般人,留在身边唯恐祸患,请公子一定三思啊!”
哎哟我这暴脾气!莫山溪这人就是一旦豁出去就不管你是帝王将相还是路边捡垃圾的,他都非得跟你争个高下,因此前女友们都吐槽过他,说他“死倔死倔”的。
他“哐啷”一下把大碗放下,叉着腰准备好好理论一番,“我说你没事吧?能说会道也是罪啊?小爷我天生就长了张巧嘴碍你事儿了?我今儿个要是不把你给骂醒,你今后铁定还来找茬儿!小爷说了是来帮你家公子的,你不但不感激还污蔑我是刺客,脑子被驴给踢了?”
第一枬极脸憋得通红,嘴角的肌肉跳了跳,莫山溪真怕他一激动拿刀把自己砍了,于是朝云慕遮又靠拢了一些,他总不能对着自己主子下手吧?
大胡子看起来就不善言辞,被莫山溪几句话唬住了口,沉了半天才艰涩的吐出,“……公子,此人一脸春心荡漾,就算不是刺客,留在身边也有损公子的清誉啊!”
此言一出,莫山溪愣了。
还是怀疑他是个断袖呗!呵,他明白了,敢情就是昨晚他悄咪咪的跑到云慕遮厢房和他一起睡,这家伙在账上记了他一笔呗!
莫山溪顿时哈哈大笑,“你个死胖子,真是把我给气乐了!你不就是不满我跟你们公子睡了么?那你倒是问问我昨晚有没有对他做什么?再说了,你们公子又不傻,我要对他动手动脚不用你说,他早都赶我出去了!你不信自己现在就问啊!我昨晚有没有对你们家公子做什么?嘁,又不是如花似玉大姑娘,还清誉”。
第一枬极诚惶诚恐的跪下一条腿,垂着头惊慌地说,“公子,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只是怕……”。
莫山溪看着第一枬极这五大三粗的模样摇了摇头,一看就是有勇无谋的糙汉子,他这么一说污蔑的不是莫山溪,还顺道也侮辱了一把云慕遮,可惜领悟得太晚,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云慕遮脸颊微微扬起一丝窘迫的粉色,连耳根子也微微泛红,他有意别过脸去不看莫山溪,声音轻柔得一点也听不出火气,“此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我既然已经相信了莫公子,莫公子今后就是我云某的朋友”。
莫山溪这才松了口气,好在亲自在云慕遮面前演示了一遍自己如何消失的,否则还真是拗不过这些迂腐的古人。
“听到了没?你别下次再脑子一热就冲上来要打我,我现在可是你们公子的座上宾,金贵着呢!”,莫山溪剔着牙,摇晃着翘得老高的二郎腿。
第一枬极虽然看得牙痒痒,但好歹是自家公子亲口说了他已经是自己人,只得忍下一口气作罢,朝云慕遮抱了拳退出门去。
大胡子一出去,莫山溪整个人就松散下来,扶着桌子蹒跚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老云啊,不是我说,你这属下脾气比你还大,我见了他还真是浑身不自在,你说我容易嘛?白白送来给你做军事还要被人挑三拣四……”。
莫山溪又给自己倒了杯茶,都怪古人器皿做得太小了,一连喝几杯看起来特别生猛。
云慕遮显然有些意外“老云”是何种称谓,但是这个莫山溪经常说些奇奇怪怪听不懂的话,也就没有太在意了。
他眉眼带笑看向莫山溪,“过两日我们便要启程回云海了,你从小住在紫陌城,可有什么缅怀之物想要带上?今日阳光甚好,可以去外头逛逛”。
云慕遮激动的“腾”一下站起,“逛街呀?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