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西的问题如同连珠炮弹那样“砰砰砰”连发出来,将军正是心烦气躁之际,他手一台抬,直觉从一边桌子上拿到个什么软软的东西,以为是糕点,顺手往那边一抛。
正中左西正叨逼叨比的口。
左西睁大眼睛含着那个软布枕,一时有些无语。
不料,看到左西这个狗狗叼骨头的样子,将军的眼睛眯了眯。
“呸”,左西一口吐出那个小东西,“呸呸呸”,又吐出在那上头含出的一点点咸味。
将军见安静了,伸出根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一脚踏上座椅,身子一斜,头懒洋洋靠在曲起的手上。
将军这人平时看着虽很糙,不料却有双美脚。那脚趾根根分明,指甲透着肉粉色,白白净净,线体弧度很流畅的一双脚,从苍白的袍子里露出来,有些欲。
左西对自己的想法一阵恶寒。
她急忙撇了眼睛,不再去看那双脚,而是好奇的打量起周围来。
四周看起来和她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变化。
看来唯一的变化在将军身上。
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探查,探查对象自己就给了理由。他斜了眼四处晃悠的左西:“听说你想给朋友求药?”
“不是求,是拿。”左西义正言辞的纠正了他的语法错误,并且毫不意外他能得知这件事:“她说你一直给药,突然不给了,想让我来问问,那边都要出人命了。”
“那么当时为何不来问我?”
将军状似不经意般把酒壶放下。
来了来了,这个问题要好好答。左西在内心暗示自己,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力图让语气显得自然:“之前我去找他们几个帮忙来着,没人肯帮我,都说这是你的忌讳,我也只好罢了这个念头,但是,今天我看到以前秀秀送我的那个发卡,突然想起我们的姐妹感情,忍不住又想来找你了,但是当时你的门打不开,我只好……”
左西心里忐忑万分,她觉得自己的理由蹩脚到能让角落里的小强都尴尬的抠脚,为此她还准备了AB两条后续计划,以防不测。
但是将军居然信了,他似乎颇为理解的轻轻点头:“看起来像是你会做的事情,从来为感情所累。”
左西心里一颤,不敢吱声。
“但是,“将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现在也自身难保,哪有空去管别人死活。”
“你怎么了?”话刚问出口,左西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太过兴奋,连忙掩了口,力图使眼神变得真诚:“你会没事的吧?”
将军瞟她一眼,没说话。
左西以为是自己刚刚没掩饰住的语气暴露了,紧紧的抿着嘴,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沉吟片刻,将军又去拿酒,另一只手摆了摆,赶人:“你先出去。”说完,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太冷,他又挽回般补充了两句:“告诉你那个朋友,药今晚上就有了。”
左西面上露出兴奋表情,内里却没有什么波澜。她用兴奋又不失担忧的语气答了个好,上前一步,轻轻接过将军手中的酒壶:“少喝点酒,对身体更不好。”
将军眼睛微微眯着,似乎在笑,他任由左西夺过酒壶,轻轻摇头:“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也是因为你不告诉我,因为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所以我老像个傻子似的在这里转悠。”左西半分真心半分假意的装作嗔怒。
听到这话,将军微笑的眼缓缓闭上。
左西觉得周围的空气温度越来越高,她觉得从里到外的燥得慌。
正当她想开口建议开门开窗透透气,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仔细盯着闭目的将军看,看着看着,她又上前一步,和将军离得更近了,近的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汗珠顺着他的脑门往下淌,一串一串的。
哪里就是很奇怪。
想着,她缓缓伸出手。
将军仍没有一点反应,像是坐着睡着了。
左西大胆的把他的面罩掀起来。
她见到一张用鸭嘴器撑开的大嘴,里头两排雪白牙齿从牙尖到牙根都齐齐露着。
左西有些愕然,虽然将军这个样子很搞笑,但是这无处不弥漫着诡异的气氛让她心里很不安。
那张嘴里呼呼的响着,像是将军自己在使劲吹气,但是动静不对,自己吹气动静不会做这么大,里头装了个鼓风机似的。
左西尝试着把手伸到他嘴边。
那张嘴里呼出的风里带着的热气竟让她的手产生灼伤的感觉。
左西蹙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猛地一伸手,想去掀起他盖在身上的袍子。
一只手在中途拦住了她。
抬头一看,将军醒了,眸子里射出有些茫然却依旧凌厉的光:“干什么?”
对视一会儿,左西先败下阵来,她皱着眉头:“你不对劲,是不是发烧了?”
将军看起来虽极度虚弱,声音里气势却不减,没有直接答她的问题,而是掏出把钥匙:“营帐右边第三根绳子处,你把表面的土刨开,下头有个地窖,进去后把里面贴了红纸的酒拿来。”
左西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他在发声,那排牙齿却从始至终都没动过。
她默默的低头不去看,接过钥匙往外面走。
将军顿了下,随后,若无其事的把面纱放了下来,望向虚空的眼神幽深难测。
左西按照他说的刨开土,找到一块被锁住的板子,一打开,看到个无比大的空间。
初看到这空间的时候,感觉就跟第一次进将军这边房门看到那片大草原时的一模一样,难以形容。总结一下,就是非常惊诧。
地上是铺满了碎石子,踩上去有小小的“咔嚓”声,墙壁和吊顶都用的原木,整整齐齐的列着,原木上时而嵌有夜明珠一样的灯泡状东西,发出柔和却足够亮的光芒。
而最震撼的不是这些,里头满满当当。是一架子一架子的酒,排列得整整齐齐,架子高到屋顶,中间的木板已经微微有些塌下去。
大部分酒坛子都有不同的标志,左西找到那个上面盖了红纸的,抱下来一坛,她忍不住好奇,直接掀开了上面的酒封。
一个惨白肿胀的人脸出现在她眼前。
“啊!”左西惨叫一声,手中的酒坛直接滑落出去,“砰”一声摔在地上,坛身碎成无数小块,里头被泡涨的人脑袋滚落出来。
左西已经经过很多刺激,虽然眼前这东西很骇人,但是她也没有特别被惊吓到,仍顽强的站着,还能清醒的去看眼前地上那个人头。
看了会儿,她无故的咽了口口水。
心里猛地一惊,左西转身又抱了一坛酒,绕到另一边跑出地窖。
将军看着她拿来的酒,不禁皱着眉头:“我让你拿的是红纸标志的酒,你拿的这个不是。”
左西还有些懵,听到这话,不由自主低头去看,看了半天没反应。
将军有些不耐烦,把爪子挥到她眼前:“这是怎么了?”
左西这才清醒过来,猛地打了个颤,深吸口气,才一脸刚回神的神情道:“没什么。哦哦,搞错了,我再去拿一坛。”说完,她又不由自主打了个颤。
将军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什么,大眼睛又眯着,他就这么眯着眼,从身后不知哪里掏出来两个酒杯:“你既然拿来了,就这样吧,刚好这酒你也能喝。”
“什么?”左西听清楚了他的意思,忙摆手:“不不,我不喝酒。”
“只喝一点,当陪陪我这个老人家。”将军没去理她的拒绝,看着动作优雅却很快的给两杯都倒上。
左西有心去看这坛酒里是什么,微微踮脚朝那边倾。
将军眼皮一掀,看到她的动作,反而故作神秘的把酒坛子收到背后:“不行,不许看。”他的语调甚至有点孩子气:“看到了就不好玩了。”
左西直觉里面绝对就像那个人头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身子朝后退了一步,双手抱臂:“那我就不喝。”
“哦?”将军眼神斜飞出来:“你的意思是,给你看了你就会陪我喝?”
左西眼珠转转,没否认,也没承认,只开口催促道:“你先给我看看。”
将军眼睛又眯起来,继续护着身后的坛子:“不行,你都不陪我喝酒,凭什么给你看?”
左西有些无奈,暗道,这是被烧糊涂了么?她看了将军一会儿,转身就要往外走。
“回来!”
身后传来的声音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