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她不露声色说道。
“我们五个老家伙,要闭关。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给我们守着,看来看去,也就你合适啊,孩子。”
将军耐心的又把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刚还不是在说我世小兔崽子,有人想宰了我你还能递上把好用的刀么?怎么,现在反悔了?”
左西冷冷瞥他一眼。
将军丝毫没有不自在的感觉,往后舒适一躺:“一事论一事,之前那个你自己清楚你有做得多不对。”
“那我的回答是,我拒绝。”左西干脆利落一挥手。
“是嘛,”将军毫不意外她的回答,拢起双手:“那你的小情儿,可就要遭殃咯。”
这话刚说完,二傻仿佛应和似的大叫一声,紧接着整个人被踢得滚了进来。
踢他的那个人力道把握得很准。
紧接着,郑杰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年轻版的外婆,和萎缩着不敢和左西对视的秀秀。
外婆扫视一圈,径直站在将军身后。秀秀和郑杰跟在她身后。
郑杰脚下的力道很大,二傻被踢懵了,当再次能够爬起来,他抬头懵懵的扫视一圈,突然眼睛一亮,他看到左西了,急急忙忙挣扎着,想站起来。
但是最终没站起来。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腿,开口得语气很着急:“左西,你帮我看看我的腿,我的腿动不了了……”
左西急忙蹲下,一把掀开他的裤腿。
脚跟处两道明显的血痕,是脚筋被挑断的样子。
二傻沉默着看着,突然,他剧烈挣扎起来,似乎想从地上站起来,不断的试探着挪动着。
但是不管他怎么挣扎,脚依然软趴趴瘫着,怎么都立不起来。
二傻费力攀着左西的腿,想借助这根支柱爬起来。
但是不行,他的腿似乎已经不是他的一部分了。
左西一手扶在他身前,一手抚着他的背,竭力想让他平静下来。
这一些动作果然把他安抚住了。二傻的呼吸慢慢缓了下来,他眼睛无神的盯着自己的腿,也不说话。
左西这才停下动作,她定定看向外婆的方向:“为什么要这么做?”
外婆面不改色,道:“左西,你我并无渊缘,于我而言,只不过是让一个陌生人断腿而已,这又有什么大不了了?”
左西面色平静听完这话,抬眼去看秀秀。
秀秀下意识往外婆身后缩了缩,企图让外婆做一个视线屏障,挡住那道让她觉得有些刺的目光。可惜外婆返老回童以后,身高也缩了很多,甚至秀秀都比她高。这么一个站位,秀秀半个头都露了出来,眼睛无可奈何的和左西对上。
左西瞪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毕竟后来帮他们拿到解药也是自己个人行为,没有说帮了一回就得让人必须报恩的说法。
她垂眸,去帮着把二傻的双腿摊平,抬头看着将军,问道:“说吧,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将军很满意她的配合,慢条斯理掸掸袖子:“也不用你做什么,以你自己为柴,在我们闭关的洞府门口点一堆火就行。”
听到这话,左西看向外婆。
外婆得意挑眉。
很明显,这是她出的主意。
“怎么没因为缺药把你给老死呢?”左西的口气听起来很是遗憾。
外婆脸色一变,明显是一副知道内情的模样。但是很快,她恢复了脸色,笑眯眯说道:“形势变化,我不得不如此而已。说起来,那件事还没和你道声谢,借这个机会,和你说声谢谢啦!”
左西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沉浸在失去双腿的悲痛中的二傻也有些愣怔。
左西一时无语,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刚想开口。
不料一个大嗓门从她兜里响起,打断了她:“哇呀呀呀!!老夫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紧接着,一个墨黑色小小的影子窜出来,一下蹦到二傻头顶上。
熟悉的姿势。是那只蛤蟆。
他依着之前熟悉的姿势趴在二傻头顶,东张西望一阵,最终锁定目标,张开大口,狠狠啐一口:“呸,老娘们,披了张皮就以为自己是天仙好欺负人了是吧,我呸,不要脸的东西,呸呸呸……”
也不知道他吐出来什么,一颗颗像小炮弹似的朝外婆的脸精准发射,外婆忙不停到处躲避,秀秀和郑杰手脚灵活。早早躲得远远的,结果一来二去,脏东西全兜头投射到将军白袍上。
不一会儿,他上半身已经全是污泥点子,遍布星星点点。
这场闹剧终于在将军忍不住的一声怒吼中结束,蛤蟆停止了幼稚的吐脏东西行为,稳稳当当端坐在二傻头顶,小脑袋昂着,看着不可一世。
将军努力把视线避开它,而是看着左西:“把你养的这破玩意儿赶紧收进去。”
左西两手一摊:“它可不是我养的,是我在湖边碰上又捡回来的,管不了,管不了……”
“再不把它收进去我把你小情儿双手也给废了!!”外婆声音听着很有些气急败坏。
左西故意挑眉:“哦?那你去掰,最好把头也掰了,一了百了!”
外婆眼睛一眯,露出阴狠的精光:“这可是你说的!”
左西无所谓的点点头。
二傻有些傻眼,使劲摇晃左西的小腿:“你不能当着我的面出卖我吧?!你原来是这么心狠一个女人,怪我眼瞎!”
左西一笑,摸摸他的头表示安抚,被一把甩开也没急,笑着朝向外婆:“你可以去掰他的双手,去尽情的折磨他。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她故意顿了顿,眼睛定定看向将军:“从现在开始,你只要掰断他一根汗毛,我让你今后一点药都拿不到。”
外婆嗤笑出声,刚想反驳,余光瞥见听完这话僵住不动的将军,一时间也愣住了。
将军开口,语气里情绪复杂:“你都知道了。”
他用的是肯定语气。
左西点点头。
“你还知道多少?”将军继续道。
这时其他人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一时有些沉寂。
“比你能想象的,只多不少。”左西故意说得含糊其辞。她手里其实没几张底牌,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二傻被那个嚣张的外婆折磨,这时候出头,一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二是为了心里埋得很深的一点其他情绪。
将军一时没有开口,他还是朝向左西这边,似乎是在思考。
外婆冷冷看过来,她心里也开始有些惊惶不定。
之前将军明明和她说得很好,对左西只是利用一段时间而已,所以她对左西也就毫无顾忌,但是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强势的将军也有被反将一军的一天,这一个新的认识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左西没有去看他们任何一个,只是顾自埋头检查着二傻的双腿伤处,那里血肉模糊,血已经干涸结块,遍布在伤口四周,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有些心疼,想起之前这活给她包扎伤口得那一幕,她毫不犹豫扯下自己的一截袖子,小心翼翼包在伤口处:“怎么样,还疼不疼。”
“不疼,就是有些难受,”二傻指指心口位置,语气带了点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撒娇:“我以后走不了路,可怎么办啊左西……”
“走不了路,我就去买个轮椅,你坐在上头,我推你去散步。”
左大右大伤者最大,左西说话也不自觉带了点哄人的味道在里头。
“哈,郎情妾意,真好真好!”蛤蟆张着大嘴:“老夫一颗老心脏都要化了。这老头老太太,就别做那种拦着人的勾当了,从了他们两个嘛!”
愣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就是蛤蟆口中那个老太太后,外婆脸色眼看着就暗了下来,黑着脸不想再开口说话。
倒是将军很淡定,轻笑一声:“我这府上,何时由得你这小东西来做主?”
他伸手朝空中一挥,手的动作有些僵,却有效果,当时就从天而降一个麻布袋,把蛤蟆连同二傻一起罩住,随即袋口一紧,往上一吊,二傻就这么随着麻布袋被吊到半空。
左西没有试着去阻拦,她立起身子,平静的看着将军。
而将军明显的长吁口气,同时厌恶的皱皱鼻子:“终于消失了,难怪我总觉得这里哪里传出股臭味,果然,那丑东西在这里,还以为我鼻子”出了问题……”
他嘟囔着,不知从哪里翻出块洁白手帕来,随后,掀开了他那已经粘满脏污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