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呀!我还想多欣赏会儿,可是你不允啊!”梁上之人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伸着懒腰。
“你是~你是蛊毒门的阮千踪!”郁阑珊一眼便识出梁上之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擅闯我冲斗亭!”
“闯就闯了,别大惊小怪的。你冲斗亭又不是什么皇宫禁地,难道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吗?”阮千踪说着说着竟优哉游哉地翘起了二郎腿。
“呸~阴险下流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侮辱我冲斗亭?当年正阳关杀我门人的帐还未找你们清算呢,现在又不请自来,恐怕是你有什么阴险的勾当才对吧!”郁阑珊甩着袖子怒骂道。
阮千踪也不在意他的咒骂,微微支起身子,坏笑着望向他:“我想如何便如何,你能拿我怎样?替你清理废物,你应该感谢我们蛊毒门才是呀!再者,那种废物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死了清净。哼~啐”
“呦~我瞧我这记性!今天是你老父六十大寿,忘带贺礼了。不好意思!”阮千踪接着转向老寿星,挑了下头,“嘿~老头,你不会怪我吧?”
郁阑珊气得肺都快炸了!今日之事传出去,以后冲斗门还怎么在江湖立足?若是在继续任由此贼讲下去,岂还了得?
他登时准备拔刀,欲要手刃此贼。
可是今日非比往常,祥瑞之气不可破。
他只得再次松开刀柄,朝着阮千踪喝斥道:“今日你欺我太甚!不过我给你个机会,现在立刻给我滚,否则就别怪我了。”
那阮千踪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又满不在意地抖抖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要不你再说一遍?”
“好小子!你有种!既然你蛊毒门无畏无惧,自己送上门来,那我就奉陪到底了!你敢不敢下来,与我到厅外单打独斗?我一人斗你,以免日后传出去,说我冲斗亭仗势欺人,以多欺少。”郁阑珊右手握拳,信誓旦旦地拍在胸口上。
“你说打就打?我偏不!我不下来你又能奈我何?”阮千踪吐着舌头挑逗着,一副泼皮无赖的德行。
郁阑珊气得脸都绿了,终于再也忍住怒火。
他纵身欲跃横梁,誓将此贼立毙当场,方泄心头之恨。
届时,轩辕觅横手拦住,毅然劝慰:“郁掌门休要动怒,否则正中此贼下怀!你且看着,待我擒他。”
郁阑珊压了压怒气,唤人扶老父先行退下,接着向轩辕觅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动手了。
轩辕觅一把揽过弟子手中的琵琶,手指如电击般越奏越快。
周遭众人避之数米外,低头捂耳,以免为音波所伤。
轩辕觅瞄着阮千踪,衣袖缥缈,音波随即‘倏倏’荡出,直扫横梁。
阮千踪也捂耳避音,可是并没有什么效果。
那音波穿掌而入,犹如千针刺骨,万蚁噬心。
锥骨蚀心般的疼痛,令他备受煎熬。
他一个不小心,身姿倾斜,瞬间失去重心,翻腾坠下。
轩辕觅见他掉下,便不再继续弹奏。
这招‘徽商音波’乃是娥姣阆苑的顶级绝学。
它乃是以高深内力触发乐律,再以无形音波荡出,从而刺激敌人的脊椎神经,引发剧烈地痛感,摧残敌人的意志。
刚才那股音波劲猛,无意间在横梁处留下道道斑驳的裂痕。
阮千踪单膝跪地,三指斜支,免于跌倒。
他逞强站起身,拍拍膝上的尘土,阴阳怪气地羞辱着:“堂堂冲斗亭,连个像样的高手都没有,最后还得靠一个女人出手相助,郁掌门不觉得羞耻吗?”
郁阑珊脸色愈发难看,心火中烧,喝斥一声:“对待你这种龌龊小人,还需要讲究什么礼义廉耻吗?”
“呵呵!你难道很高尚吗?我呸~既想当婊子,就莫要立牌坊!”阮千踪舞转而起,冷冷地咒骂道。
谢贤钊挺上前来,站到郁阑珊身旁,眯着眼碎碎念叨,忽而暴睁,尽是杀意。
“二弟,不要和他啰嗦。一刀抹了他,冲斗亭的颜面自然挽回。切不可放虎归山啊!杀,必须得杀!”
郁阑珊与他眼神交汇,有些犹豫不决。
其一,大喜之日大开杀戒,视为不详。
第二,趁人之危,出其不意,视为不仁。
阮千踪见谢贤钊凑在身旁窃窃私语,知道他必然没安什么好心,于是立刻开始‘炮轰’。
“呦,又来了个帮手!我还纳闷是谁?原来是一贯擅长见风使舵,趁火打劫的谢大侠,呼~准备施展你的独门绝技‘落井下石’了吗?我阮千踪虽是真小人,可你谢大侠也好不哪儿去,呵~十足的伪君子!”
谢贤钊将郁阑珊向前一推,厉喝道:“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郁阑珊飘忽间拔出雪痕刀,斜舞而下。
阮千踪晃身一避,反应稍微慢了些,肩周处落下一道血红的印痕,一绺儿长发顺势飘落。
阮千踪赶紧去索腰间的那对錾金芒刺,以图抵抗。
郁阑珊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双手合一,奋力一挑,雪痕刀自下而上,‘V’字反割。
阮千踪霎时半蹲后仰,避开锋芒。
郁阑珊反向又是一刀,直拨阮千踪的膝盖。
阮千踪脚尖一翘,瞬间失去重心,仰倒在地,再次躲开刀刃。
郁阑珊且砍且剁,阮千踪或挪或滚,一一化解。
不过,二十余个回合下来,阮千踪便有些吃不消了。
站在一旁的谢贤钊鼓掌称妙,他知道用不了几个回合,阮千踪就会死于快刀之下。
周围众人聚精会神地观望,欣赏着郁阑珊咄咄逼人的杀招,以及阮千踪如何惊险地化解其无情的追砍。
阮千踪脑袋很是灵光,他知道再这样都下去,自己唯有死路一条。
与其苦苦挣扎,直至气竭,不如来个舍车保帅,博得一线生机!
他故意露出破绽,让郁阑珊得逞,自己则趁机去掏‘抱朴麻砂’。
郁阑珊一刀划过他的左腕,阮千踪疼得‘嗞’了一声,随即掏出毒粉。
郁阑珊得手之后,以为阮千踪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却没有一鼓作气,将其杀死。
他大笑一声,再次挥刀之时,只见阮千踪已经滚到一旁,佝偻着跪起。
“哼~往哪儿跑!”郁阑珊挥刀径直捅向阮千踪背部。
“二弟,小心有诈!”谢贤钊经验丰富,顿时觉出异样:那阮千踪怎么会背朝二弟,岂不是自寻死路?不对!他定然是要耍诡计!
不待郁阑珊反应过来,阮千踪凑地转身,攘出毒粉。
郁阑珊雪痕刀一拐,甩袖遮挡,裸露的右手霎时沾满毒粉。
这‘抱朴麻砂’剧毒无比,郁阑珊右手瞬间变得紫青,肌表浮现嫩白薄皮,毛孔处不断向外渗出脓黄色的液体。
郁阑珊感到右手奇痒难耐,却又混麻无力,渐渐地整个手臂陷入癫痫。
“郁掌门!”“郁贤弟!”周围众人惊声呼唤着。
阮千踪惬意一笑,抓住时机,话不多说,趁乱溜走。
谁知天算不如人算,此时仍有一人正紧盯着阮千踪,此人非是他人,正乃谢贤钊!
他拔出宝剑,瞄准阮千踪,于身前一摆,如飞鱼扑食般,‘嗖’地冲出。
剑破空,一线穿,颈断,气止,人亡!
阮千踪滞了片刻,‘扑腾’倒地,死不瞑目。
他可能怎么也没能想到,竟会为了毒牙子的一计搭送了自己的性命。
多亏畔月汀的宿缘与华歆斋的神朗铭交好,手上带了一粒太古清毒丸,才使得郁阑珊转危为安。
然而郁阑珊的右手却因为毒粉的侵蚀落下了永世的疤痕。
谢贤钊命手下门徒,清理完阮千踪的尸体,接着迎回老寿星,继续着献礼的流程。
郁阑珊坐在一旁,随同老父一同观赏剩下的奇珍异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