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山庄内外人山人海,武林人士数以万计,若是人人都可参与,恐怕到年底也比不完。
我的建议是凡九宗之内,每派不得超过三人参战。
九宗之外的门派或无门无派者,均可参与,但是须有年龄限制,男子应弱冠,女子需达桃李年华。”
陆渊此话一出,满厅哗然。
“啧啧啧,这可不行!”
“不公平,不可取~”
“唉~恐怕九宗各派无人服气呀!”
“如此一来,参战之人只怕是不少反增啊~”
“对呀,捆住了自己的手脚,便宜了外人,这算什么事呀!”
众人皆是反对,只有个别几人沉默不语。
陆渊见提议受阻,登时改口:“既然大家不同意,当我没说。我陆某人才智寡陋,还请诸位赐教!”
刚才还七嘴八舌,沸沸扬扬的正厅忽地安静下来了。
批评埋怨甚易,有嘴皆可,但是到了解决问题的时候,鲜有能提出真知灼见的智者。
众人之中一直没有吱声的广武门掌门叶枯寒顿时放下茶杯,抚须淡笑着望向陆渊:“陆掌门,老朽有一事不解,想要请教。”
“叶掌门太客气了,有话直说。”
“适才经过内院时,我见池塘旁有一状若应龙的黄蜡石,不知那它有多重?”
陆渊沉色低思片刻,转而仰头应道:“那石雕不大,当有五百余斤吧!”
叶枯寒‘嗷’地沉吟,继而呼道:“权且认它五百斤!五百斤巨石于武林人士来说,该当何论?”
陆渊‘嗯’得一声,缓缓答曰:“五百斤巨石,于资质平平的习武之人,无异于赤膊移山;于天赋较高者,当算是极难逾越的一道鸿沟;于异禀奇才,可称作衡量强弱优劣之标尺。”
“妙!既然是选取武林盟主,当是万里挑一,人中之龙,若是连五百斤的巨石都举不起来,又怎么能让天下人信服?”
叶枯寒可谓一语中的,直击痛点。
“好一句‘让天下人信服’,何不就以此石作为参战之标准。
凡能抱起此石者,皆有资格上台,反之则无法争夺武林盟主的宝座!”
许汉唐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道。
众人纷纷表示附和,无一异议。
“此计甚好,不致厚此薄彼,公正得很。如无反对意见,就这么办了!”
陆渊与众人讨论武林盟主大会的事宜直到傍晚。
正值中秋佳节,陆渊邀请十八泰斗共赏明月,留宿山庄。
众人路途疲劳,欣然接受。
……
皓月当空,红灯高照,佳酿共饮,美食相犒,载歌载舞,欢喜热闹。
府内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府外却是另一番景色。
月光划破夜幕,斜洒一抹银辉。
漳水之上倒映着模糊的人影,两人聚在一处,悄悄地讨论着什么。
‘咕咚’一声闷响,石子随之沉入河底,泛起一波水花。
出手之人心情烦躁,未能令石子于河面之上连跃,这一细节引起了男子的注意。
“孟姑娘,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这样可不好,会影响今晚的行动的。”
孟凌薇冷面滞色,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彭华扬的话。
彭华扬见她不做理会,只得扫兴地转过头,等待着另一位关键的人物。
他远眺着陆泽山庄红亮的灯火,拳头攥得生响,心中恨恨地咒骂着:该死的陆渊,竟然还有闲情享乐?血债血偿的时刻到了!
突然,从树丛中传出一阵飒飒之声。
二人同时寻声探去,只见那人鹤发鸡皮,尽显沧桑之态。
“前辈!”
“伯伯!”
彭莫与孟岐知生前都与玉灵真人相熟,且以兄长待之。
不过,从这二人的称谓上看,便知当年灵泉崖与白觅洲的关系了。
当然,强者之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引力。
“华扬、凌薇,十年不见,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嗯~不错不错,一个俊朗,一个清秀!”
玉灵真人满脸褶皱,笑起来挤作一团。
都说面由心生,玉灵真人即便笑时眼光中仍散发着狡诈之色。
“伯伯,您是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看到您这么精神,我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
孟凌薇小嘴抹了蜜一般甜,也许是孤苦伶仃,飘泊江湖,见到玉灵真人反倒有些亲切。
无儿无女的玉灵真人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但是人到了这个年纪,自然是把感情看得更重了。
见到孟凌薇关怀的样子,顿时觉得暖暖的,甚为欣慰。
“凌薇,你果然长大了,越来越乖巧懂事。孟兄要是知道你如此,我想他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玉灵真人叹息一声,往事不堪回首。
“伯伯,今日我们三人都是负着血海深仇来到此地。
我和彭公子失去了父亲,您失去了兄长。
十几年来,我日日夜夜盼着,就是为了报仇雪恨!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等到了。
该怎么做,我都听您的吩咐!”
孟凌薇说罢,彭华扬立刻附声道:“前辈,小侄也全遵您的号令!”
夜色渐晚,江面风起,更觉寒凉。
玉灵真人微微咳了几声,树丛之中忽然走出百十余人。
为首的乃是白觅洲三杰——武黎英、侯鹏飞、段世杰。
“掌门!”众人躬身抱拳,只待玉灵真人一声令下。
“华扬、凌薇,今日你我三人相聚此地,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取那陆狗贼的人头!
此次我白觅洲倾巢而出,等得便是此时!
今晚亥时末,白觅洲众弟子掩护我三人杀出一条血路。
我们三人直奔内院,合力斩杀陆渊!”
玉灵真人咬牙切齿地说着,恨不得将陆渊寝皮啖肉。
“谨遵掌门之命!”
众人齐声应喝,人人都是义愤填膺状。
届时,彭华扬大笑一声,缓缓抚掌。
“华扬,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灵真人大惑不解,疑声询问。
只见又是一伙人现出身来,放眼望去,足有七八十人影。
“前辈,血海深仇,刻骨铭心!我洞庭湖彭氏岂能有贪生怕死之辈?”
彭华扬字字铿锵有力,已然抱定了视死如归的觉悟。
“好好好,贤侄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今天我们定要杀了陆渊!”
孟凌薇见两派均是搏命一击,想到自己孤身一人,不由痛楚。
“彭公子、伯伯,我孟凌薇对不起父亲,如今的灵泉崖只剩下我一人。
今日二位的大恩大德,我孟凌薇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孟凌薇一边说着,一边跪下,转瞬间泪流满面。
两人立刻将她搀起,玉灵真人知道灵泉崖已被千草堂吞并之事,温声劝慰。
“凌薇,灵泉崖的事我听说了,这一切都不怪你,切莫自责!
你放心,孟濛那小贼我是不会放过的。
你的背后还有伯伯呢,绝容不得这种龌龊小人得逞!
今日我等同仇敌忾,先杀陆渊!明日我再替你父亲手刃那小贼!”
玉灵真人的话如同一股暖流,温润心扉。
可是令孟凌薇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初正是玉灵真人将灵泉崖的底细告知了池潜心,这个曾经信誓旦旦的伯伯乃是将它们推入悬崖的帮凶之一。
现今玉灵真人之所以表现得如此这般仗义,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坐山观虎斗之计策失败,看不惯千草堂一家做大,故而收拢人心之余党同伐异。
若是说他有三分真情,切莫忘却背后的七分利益。
话虽如此,蒙在鼓中的孟凌薇却是倍感欣慰。
该说的也都说完了,诸事齐备,众人潜入夜色,直袭陆泽山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