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谈笑之际,千草堂掌门池潜心率先提到了此次聚会的要事。
池潜心轻咳两声,缓缓扬声:“诸位,茶喝得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说说此次会盟的正事了?”
整个厅内顿时肃静下来,大家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谁都十分关心此事。
“是呀,武林人士齐聚一堂,都想见识一下太乙伏羲鼎。若是没有宝鼎,恐怕武林盟主之事也无从说起吧!”
说话之人乃是独霸岭掌门贺梓良。
他满脸横肉,身壮如牛,却是慈眉善目,厅内无人比之壮硕,更无人比他声音低浑。
若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此人藏于大缸之中传出的声响。
“太乙伏羲鼎号称十方上古之首。
在座各位之中除了贫道,冲斗亭的郁掌门、千草堂的池掌门、娥姣阆苑的掌门轩辕掌门应该都见识过十方上古的威力。
不知这宝鼎有何玄妙之处,竟能力压三清乾坤镜、昊天太皇仪、神农白草盘、采灵玄妙琴等惊世之物?”
此老道相貌惊奇,柳眉笑眼,阔背乍腰,龙须雅面,松衫宽襦,声如洪钟,清亮悦耳。
声貌形神,全然不搭。
众人一齐望向陆渊,直待其祭出宝鼎,一饱眼福。
只见陆渊向着身旁的大儿子陆惊鸿一抬手,陆惊鸿立刻与二弟陆枕风一同去搬鼎。
“大家稍安勿躁,太乙伏羲鼎一会儿便会现身!”
陆渊淡定地饮着茶,超然从容,凡是旁人哪儿还有闲情逸致,个个亟不可待,望眼欲穿,恨不得立时跑到后院去看。
静待之时,通寂师太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陆渊笑道:“贫尼要感谢陆庄主归送故物的恩情,也算了结了我一桩心事,阿弥陀佛~”
淄衣芒鞋,粗布灰帽,脖挂玛瑙佛珠,手捻二十一粒菩提子佛珠,通寂师太与平日打扮毫无二致。
世事变幻,阴差阳错,按理说,遁入佛门的通寂师太算得上是陆渊的师娘。
可要不是袁徽夕抛弃妻女,也成不了剑宗嫡传的后人,暮瑶阁自然也不会有这么一位通寂师太。
通寂师太若是强留下袁徽夕,剑宗的传人则必不是那袁徽夕,陆渊也不会拜他为师。
陆渊完成师父的遗命,可谓是令三方都安心了。
“师太客气了,这是我这当徒儿当做的。
我想师父他老人也希望我完成他最后的心愿,与其说是了结了师太的一桩心事,何尝不是了结了在下的一桩心事呀~”
通寂师太满意地点点头,心中感慨:袁徽夕,你能够教出如此懂事的徒儿,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吧!
此刻,陆惊鸿、陆枕风以及十位陆泽山庄的弟子合力抬出了众人期待已久的太乙伏羲鼎。
宝鼎落,余威盛,弟子退,众人围观之。
那太乙伏羲鼎状若幼象,古色古香,勾魂摄魄。
鼎身盘绕雷纹,如众神拱卫九州,秩序井然。
鼎足浮雕龙马,纵横驰骋,洒脱不羁。
鼎耳麒麟对啸,响遏行云,气吞山河。
鼎底辟日洪荒,浑浊天地,初澄玉宇。
鼎外铜绿斑斑,无不陈诉着数千年的风雨漂泊,沧海桑田。
鼎内金光闪闪,那诘屈聱牙,晦涩艰深的古老文字似乎封印着不为人知的神秘奥义。
贺梓良直勾勾地盯着太乙伏羲鼎,竟不自觉地站起身,准备伸手去摸。
陆渊立时起身,挥手阻拦。
“贺掌门,请你自重,宝鼎只可远观,不得碰触!”
那贺梓良眼中生影,心中念宝,哪儿还顾得上陆渊的劝阻?
只见他登时扇开陆渊的胳膊,径直扑向太乙伏羲鼎。
陆渊乃是以礼相待,阻拦之时并未运气,怎料贺梓良不知好歹,反而逞强斗胜。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陆渊登时锁住贺梓良的右肩,只听贺梓良‘呀’得一声痛吟,当是被这一招害得不轻。
贺梓良运足内力,周身后倾,左臂勾抵,反击陆渊胸口。
陆渊随即左臂内曲,护住胸口。
贺梓良见陆渊重心转移,右肩提振,顿时脱身。
“背后出手,算什么东西?”
贺梓良寒眉微皱,横肉震颤,轻声低喝。
陆渊撤步正身,反唇相讥:“我敬你独霸岭才让你正厅入座,你未免太放肆了,陆泽山庄岂能任由你胡作非为?”
“胡作非为?呵呵,你能奈我何?”
贺梓良瞬间转身,一记铁掌猝然发难。
贺梓良心高气傲,你越说我胡作非为,我便越要胡作非为与你看看!
陆渊瞧其架势,失声惊叹:“风铃玉露掌!”
陆渊神色乍变,掌底气波倒转,作团云吐雾状,似有凤凰藏匿其间。
待贺梓良攻势逼近,陆渊从容不迫,如流波涤荡,推涛作浪,由缓至急,蓄力而发。
陆渊的‘琉璃羽化蝉鸣掌’是剑宗失传已久的神功,该掌法可急可缓,可由急至缓,亦可由缓至急,威效更不想同。
缓者浑厚,急者迅猛,由急至缓,劲道绵延,由缓至急,厚积薄发。
只见陆渊掌力雄浑,周遭气流剧烈翻腾,如烈日灼空,恍恍惚惚,又似雾里看花,迷迷茫茫。
望者视觉渐渐模糊,依稀听见夏蝉混沌低鸣,宛如置身幻梦之中。
“喳~”伴随着一声厉喝,厅内沙沙作响,吱吱引唤,如千叶竞飞,万蝉齐鸣。
双掌相对,轰隆骤响,随即化作呼呼嗡鸣。
继而万籁俱静,片刻后又现潺潺细雨之声。
整个过程不像是一场争斗,反而更像是一场乍起的雷雨。
对掌之后,陆渊泰然自若,仅是微微甩了甩长袖。
贺梓良脸色煞白,气沉丹田,低咳两声,猛颤一下。
“贺掌门,还是坐回去休憩下得好!”
“掌门~”独霸岭的几名弟子立刻上前搀扶,纵使打不过,还是要恶狠狠地瞪了陆渊两眼。
陆渊向陆惊鸿眨了眨眼,众人吃力地抬起太乙伏羲鼎,送回后院。
“这是什么意思?”
池潜心大惑不解,焦急地问道。
宝鼎还未让众人过完眼瘾,便再次收回,着实有些残酷。
陆渊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切勿烦躁。
“今日祭出宝鼎,只为立信。既然诸位已经过目,可证我陆渊所言非虚。
不过,这太乙伏羲鼎只能交于最终的武林盟主,因此不便外人染指。
武林盟主未定之时,我陆泽山庄有责任守护好宝鼎,也算是对我,对大家有个交代。
废话不再多说,下面讨论一下武林盟主大会的事宜吧~”
中心议题一出,众人各抒己见。
当然,有资格参与讨论的不过这十九人,其他人只能决定自己参加与否。
谈到武林盟主大会之事,一直沉默不语的三位释宗高僧忽地发声。
“阿弥陀佛,陆庄主不如先谈谈此次比武的规则吧,毕竟大伙还都处于云里雾里。”
身披木兰坏色袈裟的法门寺广鉴长老合掌劝言。
“该当如此~”
身披青坏色袈裟的灵隐寺慧觉长老与身披黑坏色袈裟的妙因寺圆淳长老附和道。
“高僧所言极是。我就依着三位,先谈一谈我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诸位多多斧正!”
陆渊双手合十,向着三位高僧恭敬地还礼,可谓滴水不漏。
“此次武林盟主大会在我陆泽山庄召开,鉴于武林人士众多,分别选定宁晋泊的梓风淀、大陆泽的饮剑溪以及漳水的逐鹿泉同时进行比武。
比武的时间定于明日辰时末刻,直至选出武林盟主为止。
时间地点上大家有什么异议么?”
除了许汉唐,其他人士对陆泽山庄均是知之甚少,因此在这两方面几乎并无贰言。
何况三地已经布置好了擂台,一旦改变则会大大延迟比武的时间。
留出一日熟悉会场,缓急得当,也算妥当。
时间地点既然确定,那么将要讨论最重要的一环——比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