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一直苦心隐瞒的弑师之事又怎么会滴水不漏呢?
正所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纵使梁思温如守口如瓶,可是他又哪儿能保得齐门派之人不讲与外人呢?
此刻的他只希望,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毕竟,眼前隐蔽自己的身份更加有利于他行事。
狄洛英反应极快,片刻惊讶之后忽而转作大惑不解之象。
“朱掌门这玩笑可开不得,我虽说是仙鹤堂的大弟子,但是师父他老人家一日不将掌门之位传予我,我就仅还是仙鹤堂的大弟子而已~”
朱友拓也是狡诈之人,他见狄洛英不愿显露自己的身份,立即改口赔笑。
“哈哈哈,世人谁不知你在仙鹤堂的地位!我道这仙鹤堂的掌门之位于你来说还不是板上钉钉,早晚的事嘛~呼哈哈哈~”
狄洛英尴尬地应和一句‘不敢当’,随后向下瞥了一圈道:“玩笑莫要开了,谈正事要紧,尤其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朱友拓点了点头,顺同狄洛英一同望向窗边那人。
……
八月十八日清晨,陆泽山庄外,漳水河畔,逐鹿泉旁,漂着一具浮尸。
浮尸背上面下,皮肤已被泡的发白,略显臃肿。
从衣衫打扮来看,此人应当是武林中人。
逐鹿泉是武林盟主大会比武的三个场地之一,故而引得众人的围观。
在陆泽山庄的地盘上出现了不明原因的浮尸,陆泽山庄当然脱不了干系。
大量的流言蜚语纷纷指向陆泽山庄,甚至有人怀疑是陆泽山庄别有阴谋。
若是在擂台之上比武致死,也属正常,武林中人习以为常。
可是偏偏在武林盟主大会如火如荼地进行时出现了这种咄咄怪事,免不得众人胡思乱想。
这人到底是谁?
又是谁杀了他?
因何而杀他?
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一系列的谜团令人匪夷所思。
负责逐鹿泉比武之人乃是陆泽山庄两位长老之一的凌霄,他被门人告知了消息后,迅速赶来。
只见众人站在岸边,对着死尸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浮尸呢?”
“谁知道呢?八成跟陆泽山庄有关!唉~都到这个时辰了,人还没来,估计是做贼心虚吧~”
两位武林人士忍不住闲言碎语道。
“诸位,麻烦让让,让一下嘞~”
几个陆泽山庄的弟子为凌霄腾出一条道来,直通岸边浮尸所在处。
凌霄若有所思,却显得从容不迫,单是那步伐的节奏便是最好的例证。
他穿越人群,缓缓走向那具浮尸,之后向身旁之人摆了摆手,示意左右捞尸上岸。
上有命,下从之。
不一会儿,几人便将尸体从岸边打捞了上来,面朝上水平摆好。
“咦~这不是海沙帮的屠国庸屠长老么?我前两天还见到他,怎么一转眼死在这儿了?”
江淮武祠的一名弟子当即认出此人,惊呼连连。
海沙帮位居海州,世居黄海之滨,乃是山东、淮南的交界处,与独霸岭、江淮武祠联系紧密,是奇宗中唯一临海的帮派。
话说海沙帮的弟子水性极佳,甭说是这小小的漳水,纵是汪洋大海也难不倒他们。
屠国庸作为海沙帮的长老,水性更加杰出,按常理说怎么都不该溺亡,除非遭人迫害。
凌霄见这名江淮武祠的弟子认识受害之人,于是转身询问。
“你确定他是海沙帮的屠长老吗?”
那人嘴巴一翘,昂首挺胸道:“这还能有假?屠长老经常来扬州拜访我们掌门,是我们掌门的至交老友,我是断断不会认错的。”
凌霄‘哦’了一声,回过身子,之字半蹲,开始仔细地检验着尸体。
在他检验尸体的时候,背后忽有一人嘀嘀咕咕起来。
“还装什么装,分明就是陆泽山庄下的毒手!”
两旁的弟子顿时脸色一变,怒吼着:“呔~陆泽山庄你岂容尔等恶语诬蔑?”
那人毫无畏惧,歪着脖子,冷嘲热讽道:“诬蔑?我看不见得吧?”
“你说什么?”一众弟子横眉怒目,意欲拔剑。
凌霄忽地站起身,吩咐众弟子退下。
自己则走向那人,心平气和地说:“你说是我们陆泽山庄下的手可有什么证据么?”
“人死在你这儿,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们下的手呢?”
此人一句话便将举证的责任转移到了凌霄一方,害得陆泽山庄的弟子又气又恼。
换作旁人,早已怒拳相向,教训血口喷人这厮。
凌霄相当冷静,他没有激化矛盾,而是通过简单的一番话即化解了人们对陆泽山庄的猜疑。
“退一万步说,假使是我们陆泽山庄杀了人,我们当寻一无人知晓的地方偷偷掩埋,为何要选择将他丢在河边?
况且此刻正值武林大会召开之际,岂不是自找麻烦?
这天下恐怕没有人会愚蠢到杀了人,摆在自家门口,等待被害一方上门寻仇的吧?”
众人觉得此话在理,嘀嘀咕咕,你瞅瞅我,我瞧瞧你。
他见这一辩有效,浅笑一声,继续讲道。
“此外,我可以断定此人是死于水下,而非在陆上,且死于上游而非这里。”
凌霄伸手指向尸体的颈部,引来众人的目光。
“大家看,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此人身上有两处清晰的伤口。
一处位于左腿小腿内侧,另一处位于喉结下方。
显然,脖颈处的伤口乃是致命的一击。
而割喉之伤并像是什么利器所谓,更像是什么犀利的爪法。”
“爪法?何以见得?”
那人继续质疑着,似乎并不怎么认同,语调中不乏挑衅的味道。
“对。你仔细瞧这道伤口,若是被利器在陆上所割,伤口的截面应当是水平齐整的,但是这道伤口不仅呈现波状起伏,而且深浅不一,粗细不均。
因此我认为受害人当是被人在水下割喉,且割喉之物并非利刃,而是一种娴熟阴狠的爪法!”
质疑之人定睛一看,低头一思,似乎是这么回事。
“你接着说~”
凌霄又将手指向尸体的脚腕处,循循善诱着。
“据我所知,以巨鹿城为界,南北气候差异明显,南面的漳水水底才长水尾藻,北面的漳水水底长得是龙须根。
这尸体脚腕处、脚尖都绕有水尾藻,却没有一丝的龙须根,因此我断定他是被人从上游杀死,然后尸体随波漂流至此的。”
那人不甘心,继续质疑道:“也有可能是上游的水尾藻被冲到了这儿,刚好挂到了他的脚上呀?”
凌霄依旧不改神色,淡定怼道:“即便有你说的这种可能,你再看看他脚趾甲,冲来的水尾草钻进这里面吧?”
那人见他说得有理有据,无懈可击,只得缩回人群之中,不再刁难。
凌霄慢悠悠地挺起身子,对着几位陆泽山庄的弟子吩咐道:“快叫海沙帮的人来领走尸体,海沙帮的人来之前谁也不得碰触!”
几位弟子领命之后,分派两人去通知,其余的则守在尸体周围。
凌霄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交代他人继续主持的事宜,自己则亲自回府向陆渊禀告状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