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龟缩在陆泽山庄,一直不敢出来,想杀他谈何容易?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今天我就拿你们三个狗崽儿的命来还债。
白觅洲、洞庭湖、灵泉崖三派各分一颗头颅,也好用来祭奠恩师!”
说话之人唇下有痣,双目四瞳,正是羊肠坂被困的侯鹏飞。
“师兄说得有理,彭公子咱们就得这么干!”
接话之人眼角有疤,面色黧黑,乃是羊肠坂被困的段士杰。
二人可不管孟凌薇如何说辞,今日定要取三少之首级。
这边不待彭华扬回话,对面的陆惊鸿竟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彭华扬脸色极为难看,怒不可遏地盯着陆惊鸿。
“我笑什么?我笑你们自不量力!真以为陆泽山庄怕你们不成?就你们这几个虾兵蟹将,也想取我们兄弟三人的首级,简直是痴人说梦!”
陆惊鸿毫无惧色,与他看来,对面的这次人不过是虚张声势,并不是很难对付。
孟凌薇一听此话,顿时恼怒,拔剑相向:“你竟敢瞧不起我们灵泉崖?”
“哪儿还有什么灵泉崖呀!灵泉崖的掌门孟濛投靠了千草堂,不过千草堂的一条鹰犬而已。”
陆惊鸿昂声低哼,在他眼中灵泉崖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招决然奏效,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众人议论云云,纷纷将目光投向孟凌薇,比比划划个不停。
孟凌薇恼羞成怒,望了望左右,当成骑虎难下之势。
此刻的她非但颜面无光,更觉那心头火辣辣地刺痛,一言不合,便舞剑杀来。
陆惊鸿拔剑欲敌,竟被陆惊鸿推至身后,倏地张开手臂,横在他的身前。
长剑抵吼而止,陆鸣川却是纹丝不动,全不闪躲。
“三弟,你疯了吗?”
陆枕风奋力抵咆哮着,生怕陆鸣川出了意外。
陆惊鸿随即也附声劝阻,若是弟弟被仇人杀了,他哪儿还有脸再回陆泽山庄,又怎么向父亲交代?
孟凌薇手中的剑刺破了陆鸣川喉结处的肌肤,寒凉的剑刃上染上了一丝红。
她眼圈泛红,泪珠滴答滴答坠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傻?”
孟凌薇此刻的心情可谓五谷杂陈,道也道不清。
“我没得选择,一面是我的亲大哥,一面是我的心爱之人。
彼此谁伤了谁,我都舍不得。
与其如此,不如就让我的命作抵吧!”
陆鸣川的决绝让孟凌薇心如刀绞,她怎么可能对他下得了手?
她忽地收回宝剑,含泪奔离。
窦芳不停地呼唤,犹如跟屁虫一般黏了上去。
“你们的闹剧弄完了吗?该走的也走了,该杀的却没杀,我们可等得不耐烦了!”
陆惊鸿与陆枕风搀扶着陆鸣川,仔细察看着他的伤口。
幸亏孟凌薇宝剑半路回收,否则此时的陆鸣川已是身首异处了。
“你们一起上吧,我要是有一点怕的,就不是陆泽山庄的少爷!”
陆鸣川忍痛喝道,与之前的含情脉脉的神态判若两人。
“彭掌门?”
侯鹏飞嘴角一颤,斜了一眼彭华扬,示意他切莫错失良机。
彭华扬缓缓拔出宝剑,冷笑道:“死人是不会说怕的!”
说罢,众人便摆好架势,准备厮杀。
恰在此时,炉台上的三根香遽然燃尽。
‘呼呼呼’一阵微风飘过,一位身披祥云棕灰道袍的老者踏风而至。
其后又随了一人,不过动作就显得滞缓了许多。
老者立在两拨人的中间,慈声劝阻:“千雄大会正式开始,少侠们的恩恩怨怨还是过后处理吧!”
“你是谁?”
彭华扬不满老者从中劝阻,很不服气地问来。
“我是伍清风,也是主持此次千雄大会的人。”
彭华扬一听伍清风三个字,登时躬身抱拳:“小辈无礼,冒犯了前辈,还望前辈见谅!”
“彭掌门不必多礼,来者是客!”伍清风随后转向师弟,吩咐道,“开始吧!”
柳筳生运足气力,一声长唤:“上魁首!”
只见众人分开一条道路,两人托一尊金盘,盘内装一牛耳,牛耳乃是以稀世宝玉雕刻,牛耳与金盘混若一体,不可分割。
托盘的二人分别是仙鹤堂的申无悔与姜育恩。
依照以往的规定,魁首应当由上一届的千雄大会得主呈上。
但是狄洛英自称染有‘寒疾’,不便远行,于是委托两位师弟送来。
众人见过魁首,无不啧啧称奇,怎么也没有想到自春秋之时传承下来至宝竟然能够延续!
“有劳两位贤侄了!”
柳筳生接过象征着绝高江湖地位的魁首,继而放到炉台之上,行拜之后再续香火。
司礼之人开始登记比武名册,两人为一对,进行泛选。
湖岸两边各有一位司礼之人,同时进行登记。
两岸各派一名参赛之人进行比试,随即而定,也还算公平。
伍清风扬袖抱拳,向周遭之人行礼,接着朗朗讲道:“今日是我们匡山苍松殿的大日子,也是诸位武林同道的大日子!
大家不辞辛劳,从五湖四海,千里迢迢而来,只为见证这十年一遭的千雄盛典。
我很荣幸作为本次千雄大会的主持人,秉持公平正直的态度,督视此次大会的召开。
以武会盟,以德服众,以能定位。
希望身怀绝技的青年才俊能够一展雄风,振兴武林大道!”
伍清风说罢,众人齐声鼓掌称赞。
伍清风向师弟示以眼色,柳筳生心领神会,立刻向持旗弟子点了点头。
持旗弟子挥舞着橙黄色的角旗,对岸的旗手也挥旗回应。
鼓声三起,其势浩大,震耳欲聋。
‘影枫湖石’中央盘坐之人忽地站起,仰天长啸:“良时已到,万事备具!”
随后,河岸司礼身旁之人高声唤道:“有比武者,请签生死状!”
届时,两股人群中各自抢先钻出一人,签好名字,毛笔一放,冲向‘影枫湖石’。
二人刚刚越上鹅石便站立不足,狼狈坠湖。
两岸旗手在空中随即画叉,‘影枫湖石’上的弟子唤道:“双方落水,取消资格!”
两岸的武林人士顿时交头接耳,说长道短,看来对苍松殿的此项决定甚是惊奇。
司礼之人听后,执笔登记入册。
两位写罢,分别望向身旁之人,示意可以召唤下一位。
如此这般,重复数次,二十余人竟无一可渡石路!
“这么多人竟然连一条石路都跳不过去,真是丢人现眼!”
愣子嗤之以鼻,表现得十分不屑,貌似换他上都比这群人强。
“要不你去试试?”
秦虞侯轻轻怼了他一下,挑头弹舌,拱火道。
“不,我可不敢!”
愣子唯唯诺诺地退了一步,摆手认怂,忽地失了威风。
“自己不行就少啰嗦,好好看着就行了!”
秦虞侯白了一眼,抱胸傲立,不再理会这位‘喷子’。
待到第十三对时,北煞派的孔絮阳成功抵达湖石,对岸的选手再次落水。
旗手一人打叉,旗手一人竖旗,湖石中央的弟子吼道:“北煞派孔絮阳胜,下一对!”
第十四对均是高手,一人是离乐宫的笑春风,另一人是江淮武祠的谭贞通。
二人轻松越过石路,抵达影枫湖石。
中央的弟子走向二人中间,做了几下手势,按例唤道:“请二位自报家门!”
“在下剑宗离乐宫笑春风,敢问阁下大名?”
“我是江淮武祠的谭贞通,还望领略兄弟的高招!”
“不敢当,请!”
中央的弟子飞向湖中莲叶,立于其上,以免影响二人的比试。
“得罪了!”
笑春风飞剑冲起,‘红棉缠丝剑’与他轻柔坚韧的剑术极恰,于空中形成一道绯红射影,直逼谭贞通。
谭贞通手执勾燕平江戟,俯身挺足,蓄力待进。
一刺一扫,如蜻蜓点水,且轻且疾。
一推一跳,如浮光掠影,既精既准。